“呵……”
柳綰綰雙手環抱在胸口，嘴角勾勒出一抹心碎的笑意：“那一天，我看見了娘娘，我好歡喜。
她穿着一件金銀絲的鸞鳥朝鳳服，凜然生威，青絲梳成華髻，卻又繁麗雍容。
她在對我笑呢。
我很激動，我終於完成了娘娘交給我的任務。”
說到這裡，柳綰綰肩膀輕輕顫抖，眼中閃爍着怨毒的光芒：
“可迎接我的，卻是冰冷的縛妖索！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那是火焰做成的鎖鏈嗎？它灼燒着我的每一寸肌膚，深入骨髓，痛徹心扉，頃刻間，我便失去了知覺。”
柳綰綰緩緩退後，用力搖頭，絕望而又茫然：“沒有，一句話都沒有……她連解釋一句的機會，都沒有給我！”
“荒唐！蘇妲己，你是千年妖狐，靈智過人，難道還要娘娘事事提醒？如此，要你何用？”笑笑冷聲道。
“是啊，我沒用，所以她順手就把我扔給了姜子牙。
死了……都死了……
軍營裡，我聽見了兩個妹妹的哀嚎。”
柳綰綰悽慘一笑，旋即又痛罵道：“女媧，你這個過河拆橋的賤人！你不得好死！”
“你找死！”
笑笑勃然色變，她是妖精，女媧是萬妖之祖，辱罵女媧，就是辱罵她的祖先。
只見她雙腿一蹬，高高躍起，握拳成爪，夾雜着雷霆萬鈞之勢，轟向柳綰綰頭顱。
鏗——
刺耳的金鐵敲擊之聲響起。
柳綰綰面色略有慌張，但卻不動如山，安然無恙。
反觀笑笑，一擊未能得手，反而踉蹌後退五六步，氣血翻滾，面紅耳赤：“八門金鎖陣？”
“嗯，聽說此陣極爲厲害，一般人破不了。”林洛看似隨意，實則推波助瀾道。
“未必！”笑笑輕哼一聲，身子微微前傾，頓時白芒一閃，她竟變成了哮天犬原形。
“救我！”柳綰綰大駭，旋即看向林洛，一臉無助。
林洛站在哮天犬身後，面色冷漠，雙目射出無情寒光，一動不動。
不管你柳綰綰是正是邪，是無辜還是有罪。
只要你是董玉，只要你毒害了我姐姐，你就要死！
“嗷……嗷嗷嗷……”
這一邊，變身後的笑笑實力倍增，四蹄一踏，如閃電般撲向柳綰綰。
“住手！”
千鈞一髮之際，一個清脆的男聲響起，緊接着，一道藍色身影疾馳而至，擋在柳綰綰身前，接下了笑笑的必殺一擊。
“清風！爲什麼阻我？”哮天犬全身毛髮根根倒立，口吐人言。
來人正是清風，他盯着哮天犬，一改平時的嘻嘻哈哈，面容一整，道：“笑笑姑娘，師父說，妖狐不能死。”
“爲什麼？”
有清風阻攔，笑笑自知已經不可能殺死柳綰綰，於是再次化爲人形，詢問道。
“你問我？她是你們從地府帶回來的。”清風虛眯雙眼。
笑笑一震，旋即看向林洛，恍然道：“我知道了，是姜……”
“慎言。”林洛及時提醒道。
笑笑性格雖然耿直，但也不非蠢笨之人，聞言立刻明白過來，旋即住嘴不言。
“你怎麼又回來了？”
林洛看向清風，暗暗思索——
他見自己打斷笑笑的話，臉上並無任何懊惱之色，甚至完全不好奇，這讓林洛有理由相信，剛纔鎮元子已經把所有事都告訴了他。
嘭——
聽見林洛的話，清風似乎怔了怔，隨後轉身，一拳轟向柳綰綰小腹：“師父說，只要不殺她，其它都無所謂，我便想來揍她一頓。”
清風的拳頭帶着些許法力，柳綰綰頓時被打的跌倒在地，疼得直不起身，但她恍若未覺，只是倔強的擡起下巴，冷冷的盯着清風，不發一言。
“看什麼看？”柳綰綰的冷漠讓清風怒氣上涌，旋即又踢了前者一腳。
嘭——
柳綰綰被踢飛老遠，撞到房間的牆壁才停下來，她嘴角溢出淡淡的血絲，陰狠道：“有朝一日，我必廢你全身修爲，令你哀嚎三天三夜才死。”
“你！”
清風怒氣衝衝，似想衝上去再踢柳綰綰兩腳，但不知忽然想起些什麼，竟強行忍了下來，只是偏頭看向林洛，道：
“小姐，這妖狐頗不懂事，爲防她怠慢小姐，我先將她帶去調教調教，過幾日再給你送來。”
“調教？怎麼調教？”笑笑接口問道。
清風緊了緊身上的腰帶，猥瑣道：“聽說此妖狐媚功了得，今晚，我就破了她的邪術！”
聞言笑笑目光一凝，瞬間明白過來，接着，她又偏頭看向牆根處的瘦小的柳綰綰，目中似有不忍之色閃過。
但很快，這一絲不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往昔的仇恨與憤怒。
隨即，笑笑轉身，置身事外。
………………
另一邊，清風怪笑兩聲，摩拳擦掌，一步步逼近受傷不輕的柳綰綰。
“不要過來！”柳綰綰終於怕了，稚嫩的臉上寫滿了不安與驚惶。
清風自然不會理會，走到柳綰綰身邊後，擰着她的衣領將她提了起來。
嗖——
林洛快步上前，對着清風的臉，狠狠地扇了下去。
下意識的，清風往後一揚，避過了林洛的耳光：“小姐，你這是？”
“你敢躲？”
林洛面色一寒，以手指地：“給我跪下。”
清風一臉茫然，愣愣道：“怎麼了？”
啪——
林洛加強語氣，反手給了清風一巴掌：“跪下！”
這一次，清風沒有躲，也不敢再躲。
但他還是沒有跪下，只是委屈道：“小姐，我到底做錯什麼了？”
林洛面寒如霜，轉身抓起桌上的花瓶，對着清風的腦袋砸了下去：“跪下，否則我讓父親殺了你！”
撲通——
清風雙腿一軟，終於跪倒在地，討饒道：“小姐恕罪，我知道錯了。”
“你錯在哪了？”林洛道。
“我……我……。”清風怯怯懦懦。
“混賬！”
林洛擡腳，踹向清風的面門：“你此等行徑，與荒淫無道的帝辛，有何區別？”
誠然，林洛恨不得將柳綰綰千刀萬剮，爲了殺死後者，他可以慫恿笑笑，可以推波助瀾。
但這種下作的事，他還是看不下去。
每個人，都有底線。
這就是林洛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