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啊?誰、誰瘋了?”我問。

陳姐哭着說:“我老公,他發瘋了!”

表哥擡頭看着我,我連忙走出房間,在走廊裡拐了個彎,確定表哥不可能聽到,才繼續問:“陳姐,你彆着急,慢慢說,到底咋回事啊?”

接下來陳姐的訴說讓我頭皮發炸,起了一身白毛汗。

她按照我教給的方法供奉的伊霸女神,在來月經的那幾天每天都照辦,在供奉完的第十三天,前夫老婆車禍送命,沒過幾天她就去找前夫,前夫神情恍惚,在陳姐的忽悠下顯得心表不定,答應了她復婚的要求,第二天兩人就去登記結了婚。婚後去馬爾代夫度蜜月,給我發彩信的時候早把還願的事兒給忘了,我短信提醒她纔想起來,當晚兩人xxoo之後,陳姐特意收集了老公的精液供奉女神。一連搞了三天,到第四天頭上,她老公實在盯不住了,就不想做愛,陳姐一再要求,老公發火了,說你他媽的是不是發春,我又不是種豬,哪能天天交配?說什麼也不想再做。

陳姐無奈也只得作罷,第五天好容易又纏着老公來了一發,她心裡很不安,但一想五天內供奉了四次,女神怎麼也能理解吧,就這樣自我安慰起來。

從馬爾代夫回到國內,陳姐的老公開始有了異常。

先是在飛機上調戲空姐,還罵機長,差點被空警給綁上,最後導致飛機緊急降落,要不是陳姐託人疏通,就不是罰五萬塊錢的事了,肯定得拘留。

到家後,陳姐洗完澡出來竟發現老公蹲在牀上大號,氣得她差點發瘋。

當晚深夜,她老公悄悄溜出去在花園小區裡高聲唱《林海雪原》,被幾個憤怒的鄰居給揍了。

第三天兩人去商場購物,陳姐老公站在自動扶梯上解開褲子朝下面尿尿,他前列腺功能也強,足足澆在幾十人的頭上。這下沒法疏通了,她老公被拘留三天。

放出來後的當晚,陳姐老公在她熟睡中用力掐她的脖子,差點掐死她,陳姐好不容易掙扎開,衝出來跑到鄰居家求救,她老公用菜刀瘋了似的在外面狂砍鄰居大門,把鄰居都給嚇昏了。警察來後再次把她老公抓走,陳姐在派出所裡給我打了那個電話。

我心裡就是一咯噔,心想怕什麼來什麼,這下可壞了。

沒別的辦法,我只能先勸她別慌,但最好先讓她老公在派出所裡呆上幾天,我這邊馬上想辦法。回到房間我假裝沒事人似的繼續吃飯,表哥問我剛纔說誰瘋了?我說沒啥大事,瀋陽的一個初中同學打電話給我,說我們有個同學剛失戀,正耍酒瘋呢,沒事和我閒聊。

好容易吃完飯,我溜出去在院子裡給方剛打電話,問他怎麼辦。方剛不以爲然:“沒按阿贊平度說的規矩還願,出了事只能事主自己認倒黴啦!”

我說:“大哥,你得幫我問問法師,這事得怎麼解決啊,總不能讓人家老公後半輩子在精神病院裡過日子吧?”

方剛笑着說:“好啊,沒問題,但你得出諮詢費,人家阿贊平度很忙的,不給錢沒辦法幫你解決。”我就知道他掉到錢眼裡了,只好說可以,但你得問出個名堂來,沒結果可不行,這傢伙滿口答應。

陳姐那邊更不好過,打電話給我說派出所想開具疾病證明,建議她把老公送到精神病院去觀察治療,陳姐死活不同意,求爺爺告奶奶,軟磨硬泡讓警察勉強同意先在拘留室裡關上幾天,一面死催我幫忙問結果。

晚上方剛來電話了,阿贊平度說女事主肯定是供奉的時候提過詛咒,否則那女人是不會死的,伊霸女神不會輕易害人,除非你提出要求或者事成了沒還願。現在只有一個辦法,由阿贊平度配製一種解藥,在夜間十二點整的時候撒在伊霸女神陰部。

既然有了辦法就好,方剛這人真是賊不落空,把藥瓶交給我的時候又黑了我一萬泰銖“善後辛苦費”。可是這東西速遞公司建議別用快遞的方式,過海關檢疫肯定會被pass掉,於是我在表哥家附近找到一個真正製作泰國手工藝品的小工廠,特別訂製了兩個泥做的四面佛擺件,把藥瓶裡的粉末用蠟丸封好藏在泥坯裡,晾乾後外表什麼也看不出來。

我打算第二天再次快遞,卻在半夜突然接到陳姐的電話,她的聲音極其驚恐:“老弟,鬼,我這屋裡有女鬼啊,女鬼!”

她的聲音把我也嚇壞了:“什麼女鬼?”

陳姐:“不知道,一個沒穿衣服的女鬼,就和、就和那個法師做的女神供奉像一模一樣的,就在我家裡!”

我疑惑地問:“你確定沒看錯,不是心理作用幻覺?”

陳姐都快哭出來了:“都出現三回了,開始我在客廳裡關燈看電視,就感覺有人影在兩個臥室之間閃過去,後來我上廁所,總覺得有人在身後呼氣,回頭看到玻璃映出一個人影。睡到半夜的時候聽到屋裡有動靜,一睜眼就看到那女鬼站在窗簾那裡一動也不動,光着屁股看着我!”

我聽得汗毛倒豎:“那、那你先別急,我這邊已經託法師配好解藥了,明天一早就讓速遞公司給你寄去,你再堅持一下,實在不行就去外面住,先別回家。”

陳姐哭了出來:“老弟,我怕等不了那麼多天啊。就算陳姐求你了,快回來幫幫我,我給你出機票錢,你現在馬上動身回瀋陽吧,我可不想死啊!”

這可要了命,我猶豫片刻,心想這事看來我是逃不掉了,必須得親自回瀋陽去處理才行。我考慮了一個藉口,把表哥從牀上叫起來,對他說瀋陽的那個老同學失戀後割腕自殺,現在正在醫院搶救,搞不好就見不到最後一面了,最好現在就動身去機場回瀋陽,也許還來得及。表哥迷迷糊糊地聽我說了半天,極不情願地穿衣服收拾東西,然後驅車開往曼谷素萬那普機場。爲了讓自己精神點兒,表哥還在太陽穴抹了風油精,我心裡這個內疚,心想要是表哥知道我偷偷賣給別人邪派供奉品,還不得氣死?

到了機場已經近後半夜兩點鐘,趕緊辦理凌晨三點多那班直飛北京的飛機,因爲隨身行李中沒有需要申報的物品,於是在海關走的綠色通道,順利登機,到了北京是早上八點多,從首都機場再轉飛瀋陽桃仙,到瀋陽的時候才十一點半。

我先把表哥安頓在我家裡,然後和陳姐在太原街的一家咖啡廳碰了面。她穿着漂亮的zara套裝,但神色憔悴,頭髮也很亂,不知道還以爲這女的剛纔被人非禮過。我嚴肅地問:“陳姐,你和我說實話,到底怎麼搞的,是不是供奉的時候下了詛咒?”

這回陳姐不再否認了:“其實我也不是故意的,供奉的第五天,我就說想讓老公和那個賤女人離婚,讓她永遠消失,再也不想看到她,就這麼一句話……”

病根終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