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煉，你卑...”
佟吟春俏臉失色，話都沒說完，那道幽光已然欺身至近前。同時，佟吟春也看清了那幽光之內是一截指套。
嗡。
一道青色護罩升起，抵住了那截指套，佟吟春鬆了口氣，正準備好好罵一罵何煉，說好鬥法的，怎麼能偷襲啊！
“何...”
然而話音剛出口，就見眼前的指套竟是一下分開，好似化作細小的顆粒，轉瞬之後，原本的指套不見了，三根烏黑幽深的飛針刺入青色護罩中。
“一形態。”
何煉淡淡的聲音傳來，佟吟春心頭狂跳，因爲她發現隨着這聲音落定，她的護身法罩竟是撐不住了。
佟吟春和百藝門內很多弟子一樣，常年修行習藝，鬥法經驗寥寥，眼見護身手段失效，有些慌了神，好在師父傳授的《衆妙羅天音陣舞》她常年練習，幾乎是本能一般，在護罩崩滅的剎那，蓮步輕動，移開數丈。
“逃不掉的！”
何煉的聲音如夢魘在耳畔響起，佟吟春忍不住轉頭一看，就見那三根飛針排成個一字，化作一道利箭破空而來，速度竟然比之前還快！
“二形態。”
佟吟春連忙再閃，可她發現那利箭跟長了眼睛似的，無論她怎麼躲閃都會追過來，而且速度越來越快，根本躲不掉。
眼見利箭追及，佟吟春終於不再躲，一翻手，數年來朝夕相伴的琵琶法器在手。
鐺鐺鐺。
佟吟春使出了苦練多年的《化育彌天訣》，這音殺之術，可攻，可防，可輔，佟吟春終是沒忘記，這纔是她的依仗。
無形的音浪如千層海浪，帶着綿密的法力，讓追擊的利箭陷入了泥沼般，速度猛地慢了下來。
“不錯。”
何煉滿意的點點頭，爲了激發出佟吟春的鬥志，爆發出全力，他可是煞費苦心。
此番測試，他不僅要測試‘子母散星’的威能，還要測試法力對比。她知道佟吟春修煉的是頂級功法《九潮升海訣》，此功法相比於一般的頂級功法來，法力都還要渾厚些，更別說普通功法了，也就比《寒焰訣》這種上乘頂級功法稍差。
可他是誰啊？
他何煉練得可是堂堂《五轉靈火訣》，直指煉虛的無上大法，被門中推崇爲此界前三的功法。而功法內一再強調法力精純，他用的又是一階極品靈火--冰藍寒焰，到目前爲止的每一步修煉，都達到了相當理想的狀態。
所以何煉對這次鬥法的法力對比，是有預期的，以他練氣五層對抗佟吟春的練氣七層，法力稍弱能及格，法力相若算中等，法力超過算良好，至於法力碾壓...
哈哈，目前做不到。
何煉對仙音道的音殺之術也有有所瞭解，這是附帶神識攻擊的音波，若只有綿密如海浪般的法力網，絕不至於讓利箭形態幾乎停滯下來。
不過...沒用！
念頭轉動之間，就見利箭再度分解，依舊化爲一個個細小的顆粒。
這就是二階靈材--‘蟲石’帶來的效果，此物的最大作用，就是讓物性契合的靈材能分散聚合，不斷組合成各種形態。
而‘百鍊精鐵’之所以受歡迎，就因爲其物性反應非常好，雖然沒有突出的特點，但與很多靈材物性契合。
下一瞬，就見分散的細小的顆粒猛地聚合成十幾粒幽光內蘊的黑色珠子，何煉附着的神識就深藏圓珠之中，音殺之術的神識攻擊再無法影響。
轟...
這些圓珠朝着四周爆開，避開前方的音浪法力網後，從四面八方飛射向佟吟春。
啪！
一粒圓珠突破音浪法力網，直擊佟吟春，打在了佟吟春的正前，佟吟春登時如同觸電般，全身一酥。
“師姐，這若是在外間，你此刻已被打穿心脈，香消玉損了！”
佟吟春打了個寒顫，忍不住低下頭，就見那圓珠竟是化作一灘爛泥般，附着在衣裙上，隨峰起舞，佟吟春不由俏臉一紅。
“鬥法之時，還敢分心，你忘了明蘭仙子的下場了嗎？！”
啪！
又是一粒圓珠突破音浪法力網，打在了佟吟春正前。
酥麻的觸電感再來！
佟吟春不由咬住嘴脣，滿心憤憤。她現在曉得，何煉根本就是早有預謀，什麼請師姐手下留情，一上來就偷襲，卑鄙小人，還這般不留情，還用明蘭師姐嚇她，可惡！
她覺得自己必須告訴何煉，她要生氣了，後果很嚴重。
“何煉，我要...”
“還敢分心！”
啪！
酥麻的觸電感。
...
“何煉，我...”
“屢教不改！”
啪！
酥麻的觸電感...
...
“何煉，...”
“冥頑不靈！”
啪！
酥麻的觸電感...
......
也不知道佟吟春酥麻了幾回，終於不再吭聲，勉力抵擋着何煉的進攻，何煉也振作精神，使出各種形態，雙方大戰不休。
終於，何煉嘗試完了關於‘子母散星’的各種形態，感受了下剩餘法力。
“不錯，此番鬥法已然近半個時辰，一身法力還剩下七成，第一級的獨指驅動完全能負擔。接下來可以嘗試目前能驅動的最高層級了。”
對於最高層次的威力，何煉不是太有把握把控，他覺得有必要提醒佟吟春一下。
“師姐，我要用力了啊！”
佟吟春不由花容失色，她萬萬沒想到何煉竟然還有餘力，她現在抵擋的已經很勉強了，再用力，怎麼接得住？
這個混蛋！
太欺負人了！
必須讓他曉得，自己真的要生氣了，後果特別特別嚴重。
“何煉，我真的要...”
“接招！”
佟吟春擡頭就見頭頂上出現一個藍焰幽幽的大掌印，三道幽光飛射其中，凝合出一個幽光暗沉的巴掌。
“這是《寒焰訣》的‘寒元冰焚大掌印’，師姐若接下來，這場鬥法到此結束。”
我接不下！
佟吟春很想告訴何煉，但她發現自己在這掌印的威壓下壓根兒開不了口。
下一瞬，這掌印兜頭罩下，佟吟春鼓起法力凝出一層護罩，然而這護罩就跟張紙似的。
“嗯...”
佟吟春輕哼了聲，就被一巴掌拍在身後，登時，森冷寒意混同着一波又一波酥麻之感形成強烈的衝擊，她只覺身上靈氣如潮水般一泄如注，終於撐不住昏了過去。
“這就昏過去了？”
“練氣七層這麼不經打啊？我這才把驅動開到第三級，僅僅三指齊出而已。”
何煉散掉大掌印，將三指收回，有些感嘆道：“是佟師姐太弱了，還是我太強了？”
何煉隨即搖搖頭道：“不不不，區區練氣五層罷了，一切還是要‘穩’字當頭，不過這一戰下來，這法力對比到底算超過？還是碾壓？”
法力測試還是沒個清晰的對比結果，他曉得這主要也是因爲佟吟春沒什麼護身法器，攻擊防禦手段都很貧乏。
“彈了十年琴，都快把自己彈成單細胞了，成天還肖想出去見識。”
何煉也是爲了這丫頭好，砸碎她不切實際的幻想，溫室裡長大的花朵，就擱溫室裡待着唄，哪經得起外面的雨雪風霜啊。
不過...
“此戰能有如此結果，也是因爲這‘子母散星’的威能不凡，三級驅動下，練氣七層毫無防禦能力。不過以二哥的法力，怕是到了練氣大圓滿才能勉強使出三級驅動吧？”
何煉有些可惜的搖了搖頭。
實際上，若不是因爲此物是給陳鋒煉製的，何煉就會在煉製時，於手套最外層鋪上一層寒心石，這樣無論什麼形態的攻擊都可以附着冰藍寒焰，不至於說最後使出了‘寒元冰焚大掌印’的情況下，才能勉強的法術與法器合一而用，更增威能的。
“總的來說，此戰各項預期目標都達成，成果喜人。”
何煉頗爲滿意的收起子母散星，然後看了一眼昏倒在地的佟吟春，擡步走了過去。
......
佟吟春感覺自己做了個長長的夢，在夢裡，她發現自己被一個壞人逮住，瘋狂蹂躪，她拼命抵抗，痛...不對，不是痛不欲生，而是...
嘩啦。
夢境如鏡子般碎裂。
佟吟春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師父的洞府裡，自家師妹就坐在旁邊。
“師姐你醒啦？”
“我...怎麼回來的？”
“何煉送你回來的唄。”
佟吟春不由心一緊，隨即又聽到自家師妹道：“何煉說今天請師姐你幫他測試法器，結果他被師姐打的抱頭鼠竄，但可能之前言語上冒犯了師姐，師姐非要把他打成豬頭不可，結果用力過猛，法力透支以致暈厥。”
還好。
佟吟春心裡長出一口氣，要是被自家師妹曉得，何煉以練氣四層逆戰自己這練氣七層，還把自己打暈了，肯定要笑掉大牙，日後還會時時拿此事說嘴。
“他還是爲我着想的。”
佟吟春一念及此，心頭憋着的怒火消去了幾分。
“師父原本見何煉抱着你回來，以爲他欺負你，本想斥責於他，但聽他那般一說，倒也不好再說什麼。對了，他還送了一件東西給你。”
戚月說着，從牀頭上取來一個木盒，打開來，就見裡面躺着十片指甲大小的亮片，有絲絲寒意浸出，但看上去倒是挺好看的。
“何煉只說此物名‘千山冷翠’，師父看過後說這東西雖只是靈具，但卻是以子母煉法煉成的，以萬年樹芯爲主材，能抵擋一二時光之力的侵蝕，延緩衰老。
而且何煉還說這是美甲靈具，許是他怕師姐常年習藝傷了指甲，專門給你煉製的。
嘖嘖，何煉對師姐用情至深呢。”
用情至深個鬼，盡知道欺負我。
雖說心中腹誹不已，但佟吟春心頭的怒火又消去些，拿起‘千山冷翠’，待一啓動，就見十枚亮片自動附着在十指指甲上，異常輕薄，幾無感覺。
更誇張的是，指尖瑩瑩冷光流轉，好似形成了一副山水圖，其中雲在飄，水在流，意境高遠，美輪美奐。
戚月吃驚道：“好美啊！”
說完，一把抱着佟吟春的胳膊，道：“師姐，你幫我給何煉說說唄，我也想要一副這個‘千山冷翠’。”
以往都是戚月給佟吟春顯擺那些成天圍着她的低階弟子送的各種小禮物，佟吟春雖談不上羨慕吧，可偶爾也冒點酸水，今日破天荒的見自家師妹朝自己撒嬌，終於展顏一笑，心頭的怒火消失的無影無蹤，心頭暗道：
“算你有良心，這次就原諒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