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 75 章

金蟬子南下取經回北俱蘆洲, 讓妖怪們都開啓靈智,不僅能讓他們輕鬆脫胎化形,還能修煉出神通。

說不定個別傑出妖怪還能參透法寶的製作原理, 紛紛打造法寶, 把自己武裝起來, 一舉打破人族神仙對三界的統治霸權, 將原本高高在的上神仙們踩進泥地裡。

正應了孫悟空那句話, 皇帝輪流做,明天到我家。

施錚在腦海中構想了一下未來的場景,有點太美。

孔雀家族所圖甚大啊。

施錚對妖族的規劃, 則完全不同,他走的是和平發展路線。

第一步是爭取人族和妖族的和平共處, 而不是妖族崛起, 幹翻人族和現有的天庭。

至少現在還不想。

當然孔澤也不會直接說他要北俱蘆洲的妖怪們都開啓靈智, 以後就要殺上靈山,殺上天庭。

但是如果叫金蟬子南下取經回來, 未來是顯而易見的。

佛門不會允許的,施錚在心中篤定。

觀音低頭一笑,隨即擡眸道:“公子,如果想要談經論道,何必那麼麻煩, 您只需點個頭, 佛法就能弘傳北俱蘆洲。”

“咳!”施錚乾咳一聲, 打斷了觀音的話。

他扶妖將軍還在這裡坐着呢, 憑什麼北俱蘆洲就歸孔雀和佛門了。

“……”觀音改正道:“公子若是歡迎, 佛法可以立即傳入北俱蘆洲。”

“呵——”孔澤毫不吝嗇嘲諷道:“那種先建寺廟,再派主持, 廣收徒弟,然後差使奴役徒弟刷百八十年馬桶,也不教一句真經的佛法嗎?”

“就是,那是弘揚法門嗎?那哪裡是主持,分明是一個個光頭的莊園主,一切一切都是生意。”一個蟾蜍腦袋的妖怪站起來抗議,“我當年爲了化形,想要參悟,答應給一個主持我每年蛻皮退掉的蟾衣,結果他用我蟾衣賺了大錢,結果卻拿一些偉經糊弄我。可我一生氣把他毒死了,盜取了經書,卻看不懂,真是窩火。憑什麼妖怪就低等,就不能聽取真經?”

施錚也有感觸,他叔叔當初爲了修煉法訣,答應給太乙救苦天尊當坐騎。

若是個人類肯定不會被這麼對待。

觀音微笑道:“因爾等前世造孽,今生託送了畜生身,與其糾結今生,不如行善積德,下輩子爭取得到一個人身,就能光明正大的聆聽經文了。”

說完,她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了,要是在別的場合也就算了,這滿場都是妖怪,這不是指名道姓說人家前世不積德麼。

“那我們是不是一出生就該死啊?”

“想上進,還是我們的錯了?”

“總之妖身就是最低等唄。”

在這混亂中,眼見事態失控的觀音決定放手一搏,用淨瓶對準孔雀懷中的嬰孩,攝了就飛。

眨眼功夫,她人已經出了大殿,大明王和孔澤立即追了出去。

施錚和袁持譽與此同時也動身,到了外面。

皚皚雪山上空,觀音坐在蓮花臺上,身後出現了千雙佛手,每一個雙手都拿着兵器,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我不想與佛母交戰,還請允許我帶走金蟬子,叫他回到他本應該降生的地方。”

而這個出生地當然也不是北俱蘆洲的武家,而是計劃中的大唐。

“若是不允許呢?”大明王停在空中,語氣略帶虛弱的問。

“金蟬子在我淨瓶中,你們便來奪罷。”觀音道:“若你們不來,就請放我離去。”

孔澤道:“那就得罪了。”飛身上前,與觀音交手。

孔澤雖然只有兩隻手,且一隻手還拿着扇子,但面對觀音的千手,也不落下風。

施錚在一道道殘影中看到,孔澤試圖奪取觀音放在一隻手中的淨瓶,不斷的嘗試從舞動的千手縫隙中取得機會。

右手持扇抵擋千佛手中的兵器攻擊,左手則去奪淨瓶。

淨瓶不停的在各個手中變換位置,他也一刻不停的追逐搶奪。

速度快到肉眼幾乎看不清的動作,令人眼花繚亂。

施錚看得眼睛發酸,忽然就見觀音騰出一隻手抽出淨瓶中的柳枝。

這個動作,叫她的防守突然有了破綻。

孔雀找準機會,扇子打在她額頭上,留下一道血痕。

觀音圓睜雙目,將柳枝狠狠甩出,登時孔澤頭頂上方落下一場釘雨。

鋼釘般的雨滴密密麻麻壓了下來,若是落在孔澤身上,必將其擊穿成篩子。

孔澤將扇子舉到頭頂,展開一旋,就將周圍的釘雨收進了扇面中。

施錚心道,看來那扇子也是個法寶,難怪整天拿着。

此時就見觀音蓮花指一彈,釘雨一改落下的方向,不再是直上直下,而是打着旋風從四面八方攻擊,而孔澤則不停的舞動扇子抵擋。

“還是我來吧。”大明王慘白着一張臉道:“澤兒,你退下吧。”

隨着一道金光,一個龐然大物出現在空中,乃是一隻羽毛絢麗的綠孔雀,正是大明王的真身。

觀音愣了下,立即收回對孔澤的攻擊,將注意力都放在了大明王身上。

她心中告訴自己,當初佛祖在修持中,又被孔雀突然襲擊,才導致被吞。

如今她全神貫注,又有金身,況且淨瓶這法寶能收四海之水,也是一等一的寶貝,就不信抵擋不住大明王的吞噬。

“得罪了!”觀音也將淨瓶對準了大明王,事到如今,她騎虎難下。

一個是能裝四海之水的淨瓶,一個能吞五十里內所有事物的孔雀大口。

施錚見觀音調整了淨瓶的角度,就知道她要做什麼。

他此時站在孔雀大明王身後不遠的地方,害怕被牽連,以最快的速度竄上了天頂,至少離開了淨瓶發揮作用的角度,纔算放心。

而袁持譽對法寶免疫,所以還站在原地,仰頭見施錚已經成了一個灰塵大小的黑點,還朝他揮了揮手。

孔澤則鑽進了他父親的羽翅下,用羽毛蓋住了自己的身體。

隨着觀音將瓶口緩緩對準大明王,跟着出來圍觀戰況,站在他身後的妖怪們,一個不落的都被吸走了。

觀音見袁持譽和上次一樣,穩穩的站着觀戰,不禁皺眉。

但此時也顧不得他,口中唸咒,加持淨瓶的威力。

大明王的身體努力向後傾斜,長長的孔雀翎則因爲吸力,掀翻過來,蓋到了他頭頂。

突然一聲刺耳的鳴叫,孔雀雙眼發紅,張開鳥喙,因爲吸氣,胸腔鼓起,周圍的事物無一倖免,盡數被他吸入口中。

淨瓶的威力和孔雀的吸力對撞,兩股螺旋在他們之間扭結,撕扯。

觀音握住淨瓶的手漸漸使不上力氣,只得再加一隻手幫助握住,之後是第二隻,第三隻,恨不得所有的佛手都用來握住淨瓶。

突然,如緊繃的絃斷了一般,戰況瞬間改變。

淨瓶脫手,觀音竭盡全力的抵抗,也抵不住孔雀大明王的吞噬之力,被他吸入了腹中。

世界重新恢復了平靜。

只有自然風清新而涼爽的吹過。

“澤兒,過來拿住淨瓶。”大明王張開嘴巴,用舌尖頂着淨瓶,叫在他羽翅下躲避的兒子跳出來。

孔澤飛出來,從父親舌尖取下淨瓶,把裝在裡面的妖怪們和金蟬子倒了出來。

嬰兒金蟬子和這些妖怪關在一起,其實是有一定危險的,但是這些妖怪都控制了自己的嘴巴。

再加上被關在淨瓶內,生死未卜,也顧不上吃,誰也沒動金蟬子。

觀音落在孔雀大明王腹中,被胃部刺鼻的味道薰得微蹙秀眉。

她和佛母已經動手了,此時也用不着客氣,既然被吞噬了,就在內部搗亂。

她在手心凝結一團靈氣,打了出去,炸向胃壁,別說炸出了血窟窿了,連胃痙攣都沒發生。

且胃部的溫度極高,連她一個金身菩薩都覺得難熬。

她驚訝的發現,她居然流汗了。

自從她煉就金身,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狀況。

她現在才體會到如來破了孔雀的脊揹出去,是何等的不容易。

又過了一會,更壞的情況發生了,她竟然感到臉上的皮膚有隱隱的刺痛感。

如果不趕快出去,會被孔雀“消化”掉。

“觀音,你也是聽如來的命令,你認個錯,我就放你出來。”孔雀的聲音傳來。

正因她是奉如來的命令,就更不能空手而歸。

她做最後的掙扎,以金身的狀態,向胃壁撞去。

才一接觸,她立即剎住動作,向後撤了幾步。

如果她撞上去,一定會被黏在胃壁上,然後被腐蝕殆盡。

她只得認輸,“是弟子錯了,還請大明王菩薩放我出去。”

孔雀一直覺得自己修養好,講道理,觀音肯道歉,自然會放她出來。

不僅如此,將觀音送出鳥嘴,還叫孔澤把淨瓶還給她,“不是咱們的東西,咱們不要,澤兒,把淨瓶給人家。”

觀音心道,金蟬子不是你的,你怎麼要了?!但臉上沉靜,做了個佛禮,“難怪您對如來有再造之恩,着實了不得。”

孔雀大明王冷笑道:“那就叫我那,理應對我報答再造之恩的孩兒,不要再來索要金蟬子了。我會撫養他長大成人。”

“您的話,我一定帶到。”觀音說罷,連金毛犼都忘了騎,徑直朝靈山飛去。

被拴在孔雀宮殿外平臺上的金毛犼,看着主人自己駕雲遠去了,伸出了前爪,“主——”沒等叫出口,主人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中。

主人自己駕雲的速度這麼快,比乘着它這個坐騎快多了。

果然,坐騎只是爲了有排場。

金毛犼鬱悶的將下巴抵在交疊的爪子上面,心道,他畢竟是觀音的坐騎,孔雀大明王應該不會爲難他,說不定一高興還會把他放了。

如果那樣,就先不回靈山了,出去玩幾天。

他環顧左右,原本在這平臺上忙活的小妖們因爲孔雀和觀音打架,都躲到大殿去了。

就連之前被打出來的妖怪,剛纔也手腳並用的爬回去了。

此刻,這平臺空蕩蕩,沒人看管。

要不是他被佛門打造的鐵鏈拴着,自己就跑了。

這時,他注意到眼前出現了一個滿頭白髮的人影,他好奇的擡眸,“……你是誰?”

“我是你祖宗。”

金毛犼怒道:“一見面就佔我便宜,你是不是想打架?有能耐放開栓我的鏈子,我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才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捱了一腳。

一刻鐘後,垂着一縷鼻血的金毛犼對來人恭恭敬敬的道:“我明白了,老祖。”

來人蹲在金毛犼身旁,揪着他的鬃毛在手裡把玩,看似無心的道:“以後替我做事怎麼樣?別管觀音那婆娘了。”

金毛犼爲難的笑道:“那、那怎麼行呢?觀音不會饒了我的。”

“連孔雀都打不過,有什麼可怕的?而且,我給你一根我的頭髮,這裡凝結我的法力,觀音就找不到你了。”說着,拔下一根髮絲,拴在了金毛犼的前爪上。

“那、那麼,敢問您是……”

金毛犼見此人,從面容判斷的話,年紀甚輕,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但是卻生了滿頭白髮。

他氣質慵懶,眼睛微眯着,像沒睡醒一樣,但舉手投足間又張弛有度,溫潤爾雅。

“先跟我走吧。”

金毛犼剛想說自己被鎖鏈拴着,走不脫,就見對方晃了晃手裡的鐵鏈,原來鎖鏈已經被他扯斷了。

金毛犼撒了歡,“走吧,一會孔雀他們回來了。”

“有道理,我現在也不想見那鳥人。”男子摘掉金毛犼項圈,讓他可以成爲直立行走的妖怪形態,“走吧。”忽然見項圈掛着一個鈴鐺,做工精緻,“這個是……”

“紫金鈴。”金毛犼道:“咱們路上說。”

兩人騰雲飛離了孔雀家族的宮殿,來到了一處荒涼的土地上空。

金毛犼熱情的演示了自己紫金鈴的使用方法,“晃一下,鈴鐺裡冒火,再一晃,冒煙,第三晃則飛沙走石,天地變色,可是個寶貝呢。”

白髮男子想了想,“那個,你介紹得這麼好,不怕我殺了你奪寶嗎?”

金毛犼一愣,“是哦……”驚覺瞅男子,“你會嗎?”

“你怎麼傻乎乎的?讓我很不放心將要辦的事情交給你啊。”

金毛犼摸了摸腦袋,“那個,我爲什麼要幫你辦事呢?”

“第一,我讓你恢復了自由,否則佛門打造的拴狗鏈子,就憑你,你能破壞掉嗎?”

金毛犼搖頭。

“第二,我有能力殺了你。”

說罷,男子一拳揮出,以金毛犼幾乎看不到的速度到了他鼻尖前,嚇得金毛犼以爲要被打鼻子了,緊閉雙眼。

但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出現,他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看到那拳頭和他鼻尖間的縫隙小得連一張紙都塞不進去。

金毛犼害怕的道:“我明白,我明白。”

“第三,我讓你找的是個美女。還是靈山出身,你說不定認識。這件事你是最合適的。”

金毛犼身爲觀音的坐騎,日常出入靈山,加上他是個十二分喜歡美色的走獸,靈山但凡有點姿色的女性,都被他拿眼睛偷瞄過,晚上睡覺前在腦海裡反覆觀賞。

金毛犼興奮的道:“你要我找誰?”

男子從袖中拿出一隻繡鞋,催動神通,就見一個女子的影像通過繡鞋顯現出來,生得粉面桃腮,櫻桃小口,體態風|流。

金毛犼看得直流口水,“她還是這麼美啊。”

“聽這話,你果然認得她?”

“認得,是金鼻白毛老鼠精,總在大雄寶殿鑽來鑽去,我還試圖拿過她呢,結果被她罵狗拿耗子。”金毛犼道:“不過她偷吃香花寶燭的燈油,被李靖父子拿了,後來就不知去哪裡了,唉,真想再見她一面。”

“那你就去找她嘛。”男子將繡鞋貼到金毛犼鼻子上,“靠你的鼻子,靠你在靈山認識的各種坐騎朋友,總會有她的線索。你要錢的話,我這裡也有。”從袖子裡摸出幾塊金條,“夠你活動的了。”

金毛犼捧着繡鞋和金條,“我一定把她找出來!我如果找到她,要去哪裡告訴您呢?”

“到西牛賀洲朱紫國麒麟山找我。”男子說完,變成一道金光飛走了。

金毛犼摸了摸自己被項圈勒得脹痛的脖子,“白鼠小妹妹,你在哪裡呢?”

施錚見識過了孔雀大明王的兇狠。

難怪當年能被封爲佛母,觀音被他吞到肚子裡毫無招架之力。

雖然觀音也對袁持譽也無招架之力,但情況還是不太一樣。

施錚見惡鬥結束,回到了袁持譽身邊,對孔雀恢復了人類形態的孔雀大明王道:“厲害厲害,觀音在您面前也只能落荒而逃。”

大明王疲倦的笑了笑,“我聽澤兒說,你們打敗了太乙救苦天尊,希望我這個老傢伙偶爾露一手,沒有招笑話。”

“前輩太客氣了。”施錚道。

把攪局的觀音送走了,孔雀父子抱着金蟬子,帶着衆人往宮殿回,衆人相繼落到了平臺上。

施錚覺得平臺上好像少了點什麼,但又說不出,這時一個妖怪的一句話提醒了他,“怎麼有條斷掉的鐵鏈?”

“好像用來栓觀音的坐騎金毛犼的吧。”另一個妖怪好奇的四處看,“金毛犼呢?”

那麼大個金毛犼呢?連根毛都沒留下。

“是不是被路過的妖怪吃掉了?”有妖怪猜測。

“能扯斷這條鐵鏈的妖怪,也不尋常了。但北俱蘆洲有頭有臉的洞主都在這裡。”也沒見誰缺席了剛纔的戰鬥,況且金毛犼也不是什麼至高美味,沒必要特意回來吃它。

“算了,別管它了,愛去哪裡去哪裡,說不定自己掙斷鐵鏈逃走了。”孔澤道。

主辦人都這麼說了,其他人也不好說什麼,衆妖重新走進了殿內。

都回到各自原本的座位,重新落座。

孔澤叫奶媽過來,將嬰兒抱了下去,他做到父親左手邊,這是個離施錚很近的位置,探一下身子就能夠到施錚的桌角。

“將軍,方纔發生的爭端,你也都看到了。不知有何想法?”

施錚笑道:“很精彩的戰鬥。”

“你知道我不是問這個。”孔雀道:“我便直接說了,你願意和我們聯盟嗎?共同享受取經的成果。”

“……取經是很美好,但我尊重我的信仰,聽佛經就罷了。”

其實道門也不是施錚的信仰,他就信他自己。

“你不想聽,但你下面的小妖未必不肯,你是扶妖將軍,也得爲他們考慮。況且,咱們只有經文沒有佛門,更沒有寺廟主持,不要擔心聽了佛家的經,就要受佛家的管。”

施錚哪裡看不出來,孔澤是在分擔風險,越多人的加入,綁架金蟬子的行爲就越安全。

他是天庭冊封的扶妖將軍,他若是入夥了,也能讓想奪回金蟬子的如來忌憚幾分,況且還有袁持譽這個戰鬥力。

“我是扶妖將軍不假,但我追求的是讓一般的妖怪能自力更生,安居樂業,恐怕與你們的路線不同。”

孔澤挑眉,“你想將妖怪馴化成孱弱的人類麼?這就有些好笑了,沒有人族的地位,卻要人族的弊端都學來。妖怪們只有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

“我覺得妖怪們不吃人,不危害一方,天庭也不會閒着整日迫害妖怪。當然現在歧視肯定是有的,但我想一點點改變,而不是根基不穩,就稱王稱霸。”

一直沉默的孔雀大明王說話了,“若是將軍肯合作,你我珠聯璧合,這根基就穩了。”

施錚聽在耳朵裡,覺得一股子造反聯盟的味道,笑道:“抱歉,我需要考慮一下。”

“多久?”

“一百年左右。”

孔澤輕笑,“一百年的確不長,但這是天下太平無事的時候。若是風雲變幻,一百年足夠江山易主了。”

怎麼着,你們還打算把玉帝從天庭拽下來不成?你們能成,算你們有能耐,施錚挑眉撇嘴,“如果江山易主,那我也只能拱手拜賀新主。”

你們要是真能牛到殺到天庭稱霸,我就拎着禮物祝賀。

但現在,我對你們霸業沒興趣。

大明王冷笑道:“……不愧是玉帝冊封的官員,只想着替他籠絡妖族,則不是真正的替妖族考慮。”

“這和玉帝的冊封沒關係,純屬我個人問題。”施錚也不惱,“再說,你們是爲妖族考慮呢,還是在爲了自己的霸業考慮呢?道不同不相爲謀,想必您也懂這個道理。不過,還是祝你們心想事成。”就要起身離開。

“將軍留步。”孔澤阻攔,態度和藹,“就算在金蟬子的事情上,咱們的意見不一致,但並不耽誤咱們在別的事情上合作。”

“比如?”

“麒麟。還有共同維護北俱蘆洲大陸的安全,不許神佛們過來破壞。”

施錚想了想,“沒錯,咱們並不是敵人。”又看向大明王,“不是嗎?”

大明王笑道:“當然不是敵人,只是暫時還沒有成爲肝膽相照的盟友罷了。”

孔澤道:“將軍如果有空,歡迎隨時來孔雀宮遊玩。”

施錚也客氣道:“望霞城也隨時歡迎二位。”

但告辭的想法沒有改變,朝孔雀父子拱拱手,帶着袁持譽離開了宮殿。

袁持譽特意瞥了眼孔澤,纔出的門。

兩人飛在空中,袁持譽先開了口,“他們真是異想天開,居然想留下金蟬子長大替北俱蘆洲取經。”

“孔雀父子確實有野心。”是個脫離了低級吃人趣味的妖怪,比起大鵬來,不知高了幾個檔次。

所以現在妖族的勢力,大概是:北俱蘆洲的佛母孔雀大明王父子,和他扶妖將軍施錚。

西牛賀洲的大鵬三妖。

還有一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麒麟老前輩。

就屬於他施錚的勢力最新,才冒出來沒幾個月,但他也有其他人無法匹敵的優勢,那就是他乃玉帝親自冊封,天庭認可的官方領頭人。

袁持譽道:“實力若是支撐不起野心,最後只會是個笑話。如來只派了觀音打前哨,我不信他會就此作罷。”

“不過,和咱們也沒關係。”施錚道:“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還得給優秀勞工頒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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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激發羅剎們的勞作積極性,每個月都會評選優秀勞工。

贏得此殊榮的羅剎,會被點名獎勵,還會分發一些從大唐進口的美味食物,包括但不限於香甜的蜂蜜和乳酪。

並且可以成爲下一輪小隊長後的備人選。

施錚將羅剎們分成了若干個勞動小隊,每個小隊都有小隊長,每年評選一次。

當然,有的羅剎也不計較好處,單純是享受強過其他九千九百多羅剎的那種感覺。

尤其是以前的羅剎貴族,也只能勤奮耕地,還未必有其他人做得好。

但有些好面子的,堅決不服輸,就算種地也得比普通血統的羅剎強,越加賣力。

翌日,從施錚手中接過優秀勞工錦旗的是一個叫做西瓦的男羅剎。

施錚帶頭鼓掌,“讓我們一起祝賀西瓦,從明天起,新一輪的評選開始了,大家不僅要向西瓦學習,還要超過他,創下新的每月耕田記錄。”

西瓦捧着蜜罐子,得意的朝臺下的朋友們揮手。

施錚又宣佈,“大家原地坐下休息,我請了皮影戲班子,今天輕鬆輕鬆。”

戲班子虎力大仙從車遲國請來的,實力和膽量兼具,連施錚都覺得真是個了不起的皮影戲班。

他坐在第一排,左邊是袁持譽,右邊是九靈元聖,共同觀看皮影戲。

演到一半,施錚覺得口渴,“你們坐着,我去喝口水。”

袁持譽立即道:“你別動,我去給你拿。”說完,拍了下施錚的肩膀,起身離去了。

“……”九靈元聖吸了吸氣,忍不住的對施錚道:“侄子,我最近一直在考慮一個問題……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們啊,爲什麼都要說這句話,難道我說不當說,你們就不會說了麼。施錚無所謂的道:“您說。”

“你想過沒有,爲什麼袁持譽會追隨你呢?”

施錚不理解,“什麼意思?”

“我一直覺得像袁持譽這種修爲,出去自立門戶更能實現抱負,何必跟着咱們經營這一畝三分地。”

九靈元聖那天雖然沒看到袁持譽是如何打走太乙救苦天尊的,但就從結果來看,能毫髮無損的趕走天尊,其實力不言自明。

這種厲害的角色,應該活在別人驚恐的傳言中。

比如“不好了,最近崛起一個叫做袁持譽的散仙,修爲極高,三界危矣!”

然後攪得天下風雲變化,拳打觀音文殊普賢,腳踢太乙救苦天尊,至少動靜不應該比孫悟空小。

走到哪裡都是一陣腥風血雨。

結果呢,他就陪侄子從零開始經營望霞城。

“他不是沒抱負,是清心寡慾吧。”施錚隨口道:“況且他不認識別人,也沒地方去。”

“是沒地方去,還是不想去別的地方?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留在某個地方,肯定有自己的目的。”九靈元聖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施錚完全不想思考,“放心吧,他不會篡權奪位的。”

“萬一他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奪位呢?”

施錚道:“那還能是什麼?”

“人類追求的無礙乎江山財權美人,袁持譽若是對前兩種有興趣,他自己就去搶了。”

“是啊。”

九靈元聖恨不得給侄子一個腦瓜崩,“那你想想,是什麼?”

施錚被皮影戲的劇情吸引,含糊的應付道:“是啊,是什麼呢?”

這時,皮影戲演到男主向準岳父求取女主,悲痛的道:“我原本可以出去做一番事業,但留在這裡,幫你家上下操勞,外御匪盜,內除家賊,殫精竭慮,爲的就是您開恩,將小姐嫁給我。否則的話,我留在這裡幹什麼?”

施錚突然一驚,側頭看向九靈元聖。

臺上的臺詞還在繼續,男主道:“我對小姐日思夜想,我不是沒想過將小姐擄劫了去,但我既想與她正經夫妻,就要得到她的心,不敢有一點逾越。外面都傳聞我肖想小姐,我從沒否認過,因爲他們說得沒錯,我就是這麼想的!”

施錚愣怔,對了,袁持譽否認過他倆之間的傳聞嗎?

好像一次都沒有。

他結結巴巴的對九靈元聖道:“不、不可能吧?”

“終於想到那兒了。”九靈元聖揣着手臂擱在胸膛前,盯着臺上的皮影戲,“今天這出皮影戲點得真不錯。”

這時,“驚魂未定”的施錚猛地注意到袁持譽端着果汁回來,他感覺,他每走近一步,他的心臟就跳快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