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坐地起價
葛瑞絲立刻反駁道：“不是死人統治活人，而是活人與死人的共同領主，阿姆斯老師使用死人守護活人，他統治艾凡索並不是用暴力奪取的，而是艾凡索的活人共同選舉出來的，至於諸神意志，若是諸神不允許阿姆斯老師這麼做，早已經降下神罰，你不過是借諸神之名，傳達自己的聲音，你纔是不折不扣的瀆神者。”
她的反駁不僅條理分明，還夾棍帶棒的反擊，直接質疑薇拉妮卡的信仰。
薇拉妮卡並沒有落入她的話題圈套，跟她爭執信仰問題，而是繼續死咬着他們統治問題，“不用美化自己，當整座城市都陷入亡靈包圍的時候，那些活人爲了避免被轉化成爲亡靈，就只能夠推舉你們。”
他們爭執這個的主要意義，是師出有名。
只要否定了他們統治的正統性和合理性，征服者大軍攻打艾凡索，就屬於正義事業，而非單純爲了征服和侵略，不容易遭到其他城市的聯合對抗。
“這種事情口說無憑，你們完全可以親自到艾凡索感受一下，那裡是整個巨龍海岸，目前犯罪率最低的城市，我們將強盜、奴隸販子、刺客和邪教徒全部都驅離了這座城市。”葛瑞絲一臉驕傲的道，“你們舉目看看，巨龍海岸的所有城市，那些由活人統治的，哪一個能夠做到這件事情？統治他們的就是一羣強盜、奴隸販子、刺客或者邪教徒，他們纔是需要解救的對象。”
葛瑞絲雖然一直往自己臉上貼金，但是一句話就暴露了她邪惡陣營本性，爲了艾凡索的安全，她不介意將其他城市給賣掉。
蓋文衝着薇拉妮卡擺擺手，示意沒必要繼續進行這種口舌之爭，問道：“你剛剛所說的貿易，是指什麼貿易？”
這種事情，永遠不可能爭出結果的，因爲他們都堅信自己是正確的一方。
最主要是，他們對艾凡索的策略也沒有完全定下來，現在不過是初步接觸。
等到他們真正定下軍策來的時候，就算是師出無名，也能人爲製造出來。
還不如先看看，對方究竟會開出什麼樣的條件來。
說一千道一萬，最後還得看利益。
“我們願意以兩千金幣的價格，購買大人手中普通巨魔屍體，那些巨人平原特產的貴族巨魔兩萬金幣一具，惡魔和怪物的屍體，我們也可以出十枚金幣到千枚不等的價格。”葛瑞絲乾淨利落的拋出了第一個交易。
這個交易並沒有出乎蓋文的意料，對普通人來說，那些屍體就是一堆麻煩，一個處理不好就能搞出一堆屍變來。
對於死靈法師來說，就是珍貴的財富，越強大的屍體，價值越高。
相信他們買巨魔屍體去，並不是爲了煉製鍊金藥劑，而是爲了製造獨特強大的巨魔亡靈。
價格直接比雷蒙德城主所開的高了兩倍，雖然製成鍊金藥品後，價格會比這個高，但是需要與雷蒙德分成，並且需要製作、售賣等一系列繁瑣商業操作，遠沒有賣屍體來的乾淨利落。
蓋文毫不猶豫的搖搖頭道：“抱歉，我們沒有辦法與你們進行這項交易，別說那些屍體我們全部就地處理完了，就算是沒有，我們也不會與你們進行這種交易的。”
有一些錢能賺，有一些錢不能賺，哪怕跟白撿一樣，與死靈法師進行屍體交易，就屬於後者。
這會爲自己打上邪惡標籤，想要洗刷自證，可就千難萬難了。
“那就太遺憾了。”葛瑞絲滿臉遺憾的道，“另一項交易則是，希望大人不要被那些所謂的復仇者迷惑，對艾凡索產生敵意。
只要大人的軍隊不靠近艾凡索，我們將會大開城門，允許大人派小股人員入城，招募那些自願跟隨大人遷徙的活人，加入到您的軍隊中，在大人啓程的時候，還會贈予百萬物資，以助你們順利抵達目的地。”
這個交易，已經不能稱之爲交易，而是單方面的送好處，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征服者大軍不要攻打艾凡索。
“還有沒有其他的？”蓋文接着問道。
“暫時只有這些，若是大人有什麼其他需要或者意見，也可以提出來探討，我帶着足夠的誠意而來。”葛瑞絲恭敬的回答道。
“我已經感受到了阿姆斯領主的誠意，我會慎重考慮的，你先去休息，稍後我會給你回話。”蓋文衝着薇拉妮卡點頭示意。
葛瑞絲只能起身告退，這位征服者不僅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年輕，也比想象的要難纏。
自始至終，不溫不火，滴水不漏。
她根本沒能從他身上獲取任何有用的東西，別說是承諾，就算是真實想法，都沒有摸到半點，包括自己獨特的特異能力都石沉大海，完全是被對方牽着鼻子走。
對方能擁有赫赫威名絕非僥倖，而是擁有真才實學的。
再加上這幾天在征服者大軍這邊的所見所聞，葛瑞絲只感覺內心陣陣發虛，若是沒有辦法打動對方，讓他避開艾凡索。
這裡只怕得換天，而他們則屬於將被換掉的那部分。
僅僅出了主營帳十幾米，葛瑞絲雙目不由自主的一眯，裡面閃爍着危險光彩，在一名女法師的引領下，兩名熟悉的身影，正在向營帳方向走來。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艾凡索反抗軍復仇者的兩名領導人葉珊達菈和範芮娜。
葛瑞絲很早就知道，這兩個老對手同樣在征服者大軍中，但是從來沒有打過照面，她們被有意識的分開了。
而在這種時候，突然來一次偶遇，打了一個照面。
肯定不是征服者大軍工作失誤，而是有意安排的。
葛瑞絲不得不在心中爲對方的手腕點贊，如此一來，征服者大軍就是奇貨可居，雙方已經不是爭奪偏不偏向自己一方了，而是需要確保他不會倒向另一方。
這是不折不扣的陽謀，很難破。
有時候破局關鍵，並不是在自己身上，而是在敵人主動犯蠢。
葛瑞絲腦子轉得非常快，轉瞬間便將其中的關節想通，笑眯眯的主動衝着兩名對手打招呼道：“兩位女士好久不見，別來無恙，不知道葉珊達菈女士的傷好了沒有？阿格莎大人身上攜帶的屍毒，是阿姆斯老師精心配置的，可不是普通解毒術或者復原術能夠搞定的，只要你們能解散復仇者，我保證老師願意將解藥雙手奉上。”
葛瑞絲的這番話，明顯是明知故問，有意刺激對方。
那名名爲葉珊達菈的女人，不僅全身綠油油的，臉上更是有着一道可怖的爪痕，從右眉角一直到左嘴脣，深可及骨，全部外翻着，綠的發黑，甚至有腥臭的汁液從中流出。
那種恐怖的情形，讓膽小的人都不敢直視。
偏偏此人又擁有魔鬼一樣的身材，雙腿高長卻不單薄，腰肢纖細的與骨感美女葛瑞絲有一拼，可是她上半身的豐滿，卻不是她所能比擬的，驕傲的向上挺立着。
可越是如此，當目光落在她可怖面孔時，受到的心靈衝擊也就越大。
葉珊達菈不爲所動，她身邊那名名叫範芮娜的少女卻勃然大怒，本能的向後摸自己的弓，卻摸了個空。
這纔想起來，爲了表示尊敬，在征服者大軍中，她們的主戰武器都主動解除了。
但是沒有武器也不要緊，她還有雙手雙腳，論近戰能力，她一個準傳奇遊俠，肯定比一個死靈法師強，弄死她是分分鐘的事情。
但是她被一隻鐵鉗一樣的大手牢牢的抓住，不是葉珊達菈還能有誰，這名擁有魔鬼身材，臉龐卻像惡魔一樣恐怖的女人，搖搖頭道：“不要忘記她的外號，當死亡蝮蛇開始發出嘶鳴的時候，必然有着陰謀詭計，她在故意的激怒我們，讓我們做出不理智的舉動，從而開罪這裡的主人。
這也充分的說明了她的心虛，她並沒有在這裡得到自己想要的。
而我們只要讓這裡的主人，認可了我們正義的事業，就是對她和她主人的最好反擊，不要因小失大。”
葉珊達菈既是在對範芮娜說教，也是對葛瑞絲的一種反擊，表示自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葛瑞絲卻沒有太多被拆穿計謀的失望，一臉淡然道：“葉珊達菈女士，還是一如既往的自信，小心這種自信會讓你萬劫不復，下一次，就沒有這麼僥倖了，那我在這裡，就提前預祝你成功。”
“不需要你預祝，我會成功的。”一股自信由內而發，充斥着葉珊達菈的身心。
“呵……”葛瑞絲冷笑一聲，“不是所有人，都會吃你那一套虛僞正義之詞，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想法，將自己的意願強加到別人身上。”
“將意願強加給別人的，並不是我們，而是你們吧！艾凡索人們對你們抱有的只是敢怒不敢言的恐懼，而非發自內心的尊敬……”
眼見她們有當場爭執起來的跡象後，薇拉妮卡善意的提醒道：“兩位女士，領主大人還在等着你們！”
這次偶遇，自然是她精心安排的，但是點到爲止就好，他們又不可能真的讓他們在這裡打起來，那不符合征服者大軍的利益。
“請女士繼續帶路。”葉珊達菈從善如流的放棄了口舌之爭，反正爭來爭去，也是老調重彈。
若是真能講得通，他們就不會兵戈相向了。
陰謀這種東西，一旦被拆穿了，就一文不值。
作爲玩陰謀詭計的行家，葛瑞絲顯然非常清楚這一點，不再進行無謂嘗試，主動讓開了道路，只是清秀臉龐上掛着的笑容，讓人火大，尤其是脾氣火爆的範芮娜，若不是葉珊達菈拽着她的手還沒鬆開，說不定一拳就已經錘上去了。
征服者大軍這邊的人也發生了交換，葛瑞絲由剛剛走馬上任的女法師帶走，而葉珊達菈和範芮娜則交給薇拉妮卡帶回主帥營帳。
接下來發生的開場白，與接待葛瑞絲的時候一般無二。
葉珊達菈和範芮娜的自我介紹是，他們代表着艾凡索活人與死人，向恐怖統治者發起的復仇者，將籠罩着這座城市的邪惡從這裡趕出去。
對待她們的態度，無論是蓋文還是薇拉妮卡都顯的溫和很多，一些事情都通過旁敲側擊進行，不像對待葛瑞絲那樣直白。
因爲這些人的行爲代表着正義，代表着活人的合理訴求。
最重要的是，蓋文還掌握着一條屬於未來的情報——眼前這兩個人屬於艾凡索未來的主人，一個是艾凡索未來的城主，另一個則是艾凡索未來的警備隊長。
蓋文先前定遷徙之路巨人平原北邊終點和安菲爾村戰馬交易點的時候，毫不猶豫的選擇艾凡索，就是潛意識的把艾凡索當成了處於這兩人的統治下。
在她們統治下的艾凡索雖然算不上巨龍海岸的明珠，但也算是少有的安全公正之地，最起碼明面上的大宗交易，是能夠得到保證的。
尤其是範芮娜，可不是現在這種稚氣未全脫的模樣，她嫉惡如仇、不惜千里追兇的火爆性子，不僅享譽整個巨龍海岸，就算是谷地那邊也十分出名，蓋文當時作爲散塔林會的王牌打手之一，曾經與她或明或暗的交手過數次，甚至在對付拜龍教上，有過短暫的合作。
這一世的相遇提前了，她們還沒有完全成長起來，獲得她們人生的最大閃光點——推翻艾凡索的死靈法師政權，成爲這裡的統治者。
聆聽着她們的訴求，蓋文不由得一陣感嘆世事無常。
等到聽完她們的慷慨陳詞，最先開口的，依舊不是蓋文，還是薇拉妮卡，這位參謀長盡職盡責的扮演起了壞人角色道：“你們的意思是，想要從領主大人的手中借兵，幫助你們推翻艾凡索現有政權，幫你們奪取這座城市的統治權，但是請問，我們能夠從中得到什麼好處？”
“這種正義的事業，怎麼能用利益來衡量？”梅莉凱的年輕遊俠義正嚴詞的道，“你們將會因爲自己的正義之舉，贏得整個巨龍海岸人們的好感，你們將會贏得我們、贏得艾凡索城所有市民的友誼，難道這些還不夠嗎？”
“不夠。”薇拉妮卡冷笑着道，“我雖然不是巨龍海岸的人，但是對於這裡並不陌生，你口中的所謂正義之舉，在這裡連最廉價的商品都比不上，一個銅子都有人嫌貴，萬事皆有價，只是巨龍海岸更公平，這不是你們巨龍海岸人常掛在嘴邊上的嗎？
那位葛瑞絲小姐剛剛已經向我們開價，所要求的事情，與你們請求的，完全相反，只要不與你們合作，不對艾凡索動兵，他們將會對我們開放艾凡索，任由我們招募帶走那些活人，事後爲我們準備一百萬的物資。”
薇拉妮卡言外之意非常明顯，我們什麼都不做，就已經有這麼龐大的好處了。
你們想讓我們出兵出力的情況下，別說是低於這個價格，哪怕是高於這個價格的數倍，對征服者大軍來說，都是一件不合算的買賣，因爲打仗是需要花錢的，而且所花費的軍費十分龐大。
這還是在能夠打贏的前提下，若是失敗了，那損失就慘重了。
“無恥。”範芮娜怒罵出聲，至於她究竟是罵試圖收買征服者大軍的葛瑞絲，還是征服者大軍這種明碼標價的行爲。
“範芮娜，掌控好你的情緒。”葉珊達菈神情嚴肅的道，“還不趕緊向男爵大人和薇拉妮卡女士道歉。”
“我沒有錯。”範芮娜昂着頭，一副我沒有錯，我憑什麼要道歉的表情。
“立馬道歉，否則就算是男爵大人不請你出去，我也得先請你出去了。”怒氣翻涌的葉珊達菈，臉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動了數下，頓時牽動了臉上恐怖疤痕，這道疤痕本來就處於糜爛未結痂狀態，腐水立刻不受控制的橫流，這讓她臉部肌肉抽搐的更厲害了。
範芮娜手忙腳亂的取出了一瓶油膏，一邊往葉珊達菈臉上的傷疤抹，一邊連聲道歉道：“別動氣，別動氣，妄動各種情緒，會加劇這種古怪病毒的毒性，我錯了，我錯了還不成，什麼都聽你的……”
大半瓶油膏抹上去，才勉強控制住了葉珊達菈身上的古怪傷勢，但是整個營帳中的味道就沒有辦法聞了，充斥着六伏天屍體暴曬、腐爛三天的味道。
聞着空氣中飄蕩的古怪味道，蓋文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轉頭對身邊的薇拉妮卡問了一個與這次會面完全不相關的問題道：“露娜現在在什麼地方？”
“在迷斯諾埃爾，正在淨化那邊的腐化森林。”薇拉妮卡掌控着整個征服者大軍的所有傳送資源，需要使用傳送能力進出的，都需要向她請示報備，由她安排傳送。
蓋文點點頭，表示知道後，方纔轉頭道：“葉珊達菈女士，能冒昧的問一下，你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嗎？”
“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葉珊達菈很想露出歉意表情，但是臉上傷勢不允許，只能讓自己表情儘可能的固化道，“這個沒有什麼好避諱的，是被阿姆斯控制的那頭瘟疫骨龍阿格莎所傷，既然你們已經見過葛瑞絲了，應該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