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這麼幹，你媽知道嗎
有周晴雲在，荊小強一整天都沒回出租屋去。
他知道那陷入愛情的缺心眼會多喜歡這種裝扮新家的感覺，大多數姑娘都會自我感動沉淪其中。
所以晚上也索性不回去，繼續在雜物間貓一宿。
特麼的，就當是租了個房給她扮家家吧。
美貌也是可以有恃無恐的。
等第二天一早，陸曦買了油墩子拎過來的時候，已經換成極爲普通的白襯衫加牛仔褲，因爲頭髮不長，還紮了倆羊角辮。
可她這不施粉黛的樸素味兒，哪怕只看背影，也會讓人遠遠的覺得是個美女。
這真是做足了準備的。
果然也得到門房大爺的家屬待遇，直接樂呵呵放行。
看見荊小強正在跟兼職樂手們抽空晨練，她就文靜的坐在臺邊凳子上捧着油浸袋子等待。
陸續進來的樂團演奏們立刻注意到這美女，有那天留下來見過這長腿包臀裙的好眼力，立刻擠眉弄眼的給同事提示。
兼職樂手們也笑，示意給荊小強：“我們也休息了吧。”
陸曦現在這個賢妻良母造型真的很讓人喜歡，比那包臀裙的攻擊性降低好多。
荊小強卻招呼：“來吧來吧，我們排個新曲子，我先彈遍鋼琴，陳老師您給看看有進步沒……”
鋼琴師嘟噥：“我還是扒譜吧……等等我找紙筆。”
其他人立刻興奮的各就各位，哪怕有幾個位置沒到，交響樂團還是很快組成，有幾個還在吃早餐的都顧不上擦手了。
只要主旋律起來，其他樂器要伴隨揣測盤旋，是很考功底又很有趣的演奏體驗。
因爲對這些浸淫五線譜多少年的人來說，幾個小節之後是什麼樣，其實都是有些套路的，不是這樣，大概率就是那樣。
結果荊小強剛剛彈起鋼琴，大家的眼睛都亮了，那種帶點俏皮的輕快節奏一聽就很有趣。
連指揮走到門口，都忍不住蹦跳着趕緊上指揮台，手舞足蹈的在那感受。
很多人以爲指揮就是瞎幾把打拍子，放條狗上去都行，其實一個優秀的指揮家首先得是一個作曲家和鋼琴家。
而且每一部作品，指揮首先要做到一點，每個樂手的樂器他都得基本會，如果是聲樂作品，他要知道演員和樂手的氣口，然後根據樂手和合唱用不同的手勢給予提醒、來表達不同的作品需求。
這是起碼也是最基本的職業素養。
所以荊小強的全面功底，應該來自於老指揮艾利克斯的支持。
這一回，荊小強彈起的這支歡快曲子，顯然讓五十來歲的指揮很喜歡，靈感大發。
只一遍，鋼琴師剛剛快速記完給荊小強確認下拿去複印，指揮已經開始安排：“貝斯，你拿貝斯參與進來提供點低音電子樂的新鮮感，這首歌很新潮啊，小強從國外朋友那裡聽來的？”
這年頭信息渠道真的匱乏，哪怕在最開放的滬海，也不能跟三十年後的普通網民比。
更不用說荊小強這種呆在百老匯的傢伙了，他也基本上不會把版權據爲己有，都說是從外國朋友那聽來。
其實都不用荊小強迴應，大家已經見獵心喜的各種探討。
話說這纔是交響樂團應該有的業務氣氛。
荊小強有空轉身到臺邊對滿眼陶醉崇拜的姑娘：“會英語嗎？”
陸曦一邊舉手捧上油墩子，一邊驕傲的點點頭，八十年代上崗的空姐，水平真的高，特別是她們這部分接觸國外航線的。
荊小強伸手拿起來吃了，卻沒好話：“就唱給你聽的，這首歌叫做，does your mother know，你這麼幹，你媽知道嗎？”
整個樂團其實都支着耳朵在偷聽，他倆一說話，討論曲子的聲音都默契降低。
但這一下，是真的烏龜辦走讀……憋不住笑。
全都鬨然大笑，指揮確認下以後，已經開始預熱般的搖擺。
大家都很期待。
陸曦還不相信……
會有這樣的歌曲？
而且你翻譯得是這個意思嗎？
滬海的素養還是高，大多數人都會英語，本來就是西洋樂團嘛，好些都有家庭傳承。
果然等譜子發到每個人面前，擦擦油手的荊小強喝口水，這回想彈鋼琴都不給他了，只好拿了支吉他彈個簡單和絃，他沒認真練，但只要用心肯定能很快嫺熟。
同一張譜子，爵士樂隊四個人，和整個交響樂團，以及不同的樂團來演繹，都有很大差別。
演出，本身就會讓人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中，指揮常常在演出中迸發出排練時沒有過的激情和想法，所以，演奏者必須注意指揮在臺上的動作，並且要和指揮配合默契，一旦指揮出現了排練中沒有的處理，演奏者反應要快，要立即表現出來。這種臨場發揮常常是相當精彩且不可復得的。
而今天面對一首全新又很有趣的曲子，指揮明顯亢奮起來。
和剛纔荊小強幹巴巴的鋼琴獨奏天差地別。
一開篇就歡快調皮……
鼓點、管絃樂，然後纔是貝斯來故意破壞下正經味兒。
並不是交響樂團就絕對不許貝斯之類的摻和。
整個樂團就是一盤菜，每件樂器就類似調味或者配菜，但主材還是荊小強的演唱。
他一開口，大家就變成環繞聲烘托：“你是如此火辣，還來挑逗我？”
“即使你再寂寞，我也不能在你這樣的女孩兒身上碰運氣。”
“這是我的底線……”
“我看得出來你眼中的深情……”
英語歌詞很簡單淺顯，能聽懂的姑娘雙眸就慢慢瞪大！
然後驚詫！
大家已經想笑，強忍。
“因爲你只是個小女孩啊……”
“我可以陪你跳支舞，或者聊個天，也許再開開玩笑……”
“但是你媽知道你出來玩嗎？”
“小姑娘，冷靜下啊”
“如果你覺得很有趣……”
“想想你媽知道你出來這麼幹嗎？”
先是一本正經的首席小提琴，一個還挺有氣質的姑娘，忍不住笑得手發抖，使勁擺手坐下去。
指揮不滿的用手勢逼迫她重新站起來呀，可實在是做不到，接二連三的樂手都忍不住抖動肩膀放下自己的吃飯家伙。
太好笑了。
荊小強明明才十八九歲的年輕模樣，老實說他在陸曦面前還有點稚嫩，二十一歲的長腿空姐都成熟穩重些。
結果反而是空姐滿眼崇拜和沉迷的樣子，讓荊小強像個老頭子說教一樣的面對面歌唱，還有說教時候的意呆利手勢。
太應景了！
讓人甚至覺得荊小強是不是現編的詞兒來逗小姑娘。
而且這種敘事性的歌曲，用一本正經的語氣調侃內容，後來國內不是有幾家合唱團、交響樂團也玩過類似的梗嗎。
其實百老匯好早就有這種把戲了。
這首應該2008年纔會出現的歌曲，真正出名是被用在憨豆先生的搞笑場面裡。
現在就感覺讓樂團所有人在現場看戲，哪裡還奏得下去哦。
如果周晴雲在的話，可能又是另一番感受了！
還好那位鋼琴師在扒譜前，就悄悄把錄音機打開了。
因爲荊小強竟然是出人意料的用男女聲交替合唱！
就是營造出那種有男有女的玩樂場面，拒絕一個這樣清純又單純的好姑娘。
感覺大家都在跟荊小強一起浪，幫他勸姑娘別來了，好嘛。
荊小強唱得又很有肢體語言，就問好不好笑。
還好鋼琴師堅持陪伴到完結。
指揮很不滿的雙手舉高高，閉目回想整個曲目節奏應該怎麼掌控。
考音樂學院的指揮系跟作曲系，題目都是一樣的。
而那些歌唱節目裡面搞編曲的，大多就是這種人物。
只有他們纔是最擅長把各種食材和調料品烹飪出來的廚子。
其他大多數樂手卻一起期待的看美女反應。
結果陸曦睜大有點空白的雙眼，一直看着荊小強。
荊小強只好把最後那句：“Does your mother know that you're out?”看着她的雙眼再唱一遍。
陸曦纔像是從夢境裡面驚醒過來，使勁用力拍手，滿臉終於齣戲的回到崇拜狀態猛拍手：“好棒！好聽！真好聽！是特意寫給我的歌嗎？”
說這話的時候按在自己胸口，真的非常激動興奮又驕傲呀。
大家有點鬨笑，小強這是歌以詠志，用唱歌的形式表達了他的態度，你這是完全反應不過來，還覺得很浪漫嗎？
荊小強好想打開你這漂亮的腦瓜子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都是豆腐渣！
加重語氣再唱一遍：“Does your mother know that you're out?”
鋼琴師和鼓手還馬上跟着伴奏了！
好些人沒他們聚精會神的反應快，但都下意識的拿了樂器想配合。
陸曦終於反應過來了：“哦哦哦，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馬上叫我媽過來，你爸媽也要來嗎？”
排演廳裡稍微安靜了幾秒。
所有人爆笑！
小提琴首席一貫那麼優雅的，這回笑得溜椅子下面去了。
荊小強捂頭倒下，不想理這個傻狍子！
唯有睜開眼的指揮不滿，你們在玩什麼：“好了好了，再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