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傑在客棧內,不斷打聽着周良的事,很快就把客棧老闆給吸引了過來。
客棧老闆是一個胖胖的中年人,身材高大,面貌粗獷。
他雙眼細長,皮膚帶着一種褐黃色。
只是他身穿着薄灰色衫子,把一身肥肉裹得極緊,加上高領子、寬邊大花坎肩,手執鏟勺,顯得有些怪模怪樣。
“你這人,在我客棧打聽周良作甚?”這客棧老闆走到徐傑身前,連忙問道。
“是這樣的,王老闆,我是徐樞府上的傭人,今日專門請周畫師到徐府,給我們老夫人畫遺像的。我通知完周畫師後,沒什麼事,就在您的客棧逗留一會兒,打聽打聽周畫師的傳奇經歷。”
徐傑在打聽周良的時候,也知道了客棧老闆名叫王福,與周良關係極好。
所以他看見王福來問他打探周良做什麼,徐傑便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出來。
“就這事啊,好說!”
“不過既然你是徐老院長家的僕人,那我現在親自下廚,專門給你做一道好菜,讓你享享口福。”
說完這句話,王福就走了,這讓徐傑覺得他非常熱情。
不過當旁人,一聽到王福親自下廚給他做菜時,衆人是一臉的豔羨。
看着衆人一臉豔羨的模樣,徐傑有些好奇。
他隨便拉住一個在旁邊的吃客,問道。
“爲何王老闆親自下廚給我做一道菜,你們神情表現得這麼羨慕。”
那被徐傑問及的吃客,是個胖子,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漬,一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樣子說道。
“你以爲我們來這個破客棧幹嘛啊,鎮上有的是酒家,可爲啥這麼多人來這個破客棧?沒其他原因,就是這兒的飯菜足夠美味,要知道,這王老闆做的菜,稱得上是徐家鎮一絕!”
“不過現在他不是爲了招待貴客,都不自己親自下廚,一般都交給幾個學徒來做。”
“不過那些學徒經過他的教導,做出的菜雖沒王老闆那麼美味,但也算得上是蠻不錯。不過說起來,王老闆已經很久沒給別人做過菜了,你小子有口福了。”
聽到這,徐傑明白了,原來是這王老闆做的菜很好吃,難怪這破客棧能有這麼多人光顧。
他剛開始還以爲是周良的名聲,帶動了這客棧的生意。
沒等多久,王福就已經把一道菜端了上來。
“來,兄弟,嚐嚐我給你做的驢打滾。”
“驢肉?”徐傑一聽,登時來了興趣,說起來,他還真沒吃過驢肉。
可正當徐傑拿起筷子,準備大快朵頤的時候,他一看那盤中的驢打滾,愣了。
因爲他看這驢打滾,怎麼看也不像是驢肉。
“王老闆,你說給我做的是驢打滾,可這怎麼看也不是肉做的啊。”徐傑一臉不解。
“嗨,瞧你說的,這驢打滾是京都的傳統小吃之一,成品黃、白、紅三色分明,煞是好看。”
“這道菜主要是用黍米做的,只是因其最後製作中需撒上黃豆麪,猶如郊外野驢撒歡打滾時,揚起的陣陣黃土,因此而得名‘驢打滾’。”
“是這樣啊!”
徐傑雖有些驚奇這驢打滾的名字由來,可對這食物卻不怎麼感冒。
據他所知,黍,土人稱爲黃米,這種黍米,性粘,承德叫黃米,可悶乾飯。
喜吃粘食本來是蠻族人的傳統,因爲蠻族的狩獵生活,經常是早出晚歸,吃粘食耐餓。
這玩意兒做的東西,他真不覺得有多好吃。
看着徐傑有點不以爲然的樣子,王老闆咧嘴一笑。
“小兄弟,在江浙地區,不少行商可因爲驢打滾這個菜名而上當受騙咧!要知道那些客棧酒家借這個名頭,讓你付驢肉的錢,而不是黍米,因爲你點的是‘驢’。”
“天上龍肉,地下驢肉,不宰你宰誰。可在我這,這驢打滾不簡單,保證讓你回味無窮。”
“哦?”徐傑一臉的不相信。
不過當他拿起筷子,將驢打滾放入口中的一剎那,他驚呆了。
他實在很難想象,普通黍米能做出這種口感,咬下去給你一種粘乎乎,卻又十分香甜,給人一種軟糥糯的感覺。
“這……這口感怎麼這麼獨特?”
“哈哈,這普通驢打滾一般是用黍米粉與水和成麪糰,蒸鍋上火燒開,籠上鋪溼布,將和好的麪糰放在蒸布上,蓋上鍋蓋,上籠大火蒸一刻鐘即可。”
“可我王福做的,又怎麼會如此簡單。”
“我這叫,紅糖水餡巧安排,黃面成團豆裡埋!簡單來說,就是豆粘米,蒸熟,裹以紅糖水餡,滾於炒豆麪中,最後裹上黃豆粉,擀成片,抹上豆餡,捲成筒形,再切成小塊,澆上糖桂花汁兒。”
“這道菜雖然簡單,可要真做好,也得花上一番功夫。”
“原來如此。”徐傑此時嘴裡塞滿驢打滾,對王福的廚藝也是相當佩服。
“難怪周畫師怎麼也不肯離開您的客棧,原來是捨不得您的好飯菜啊!”徐傑調侃道。
聽到這,王福似乎是想到什麼,有些感慨,他坐到徐傑身邊,拿起自己的驢打滾嚐了嚐,嘆道。
“其實啊,我以前不會做菜,周良畫畫也不好。當時周良父母雙亡,搞的窮困潦倒,有一天餓昏在我的客棧邊上。”
“說起來,我王家也是官僚家庭,可家道中落,我父親是個老童生,一輩子沒考上秀才。而我母親因爲病重,花光了家中所有積蓄,最後,只剩下這祖傳留下來的破客棧。”
“我母親最後重病不治,逝世了,至於我父親,或許是功名上的不順,再加上我母親的離世,抑鬱寡歡,不久也撒手人間。”
“或許是因爲這個原因,當週良昏倒在我客棧邊上,在得知他與我相似的身世後,就收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