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仁玉不明所以的看着滿臉笑容的高載明,剛纔高載明的話,讓他有點沒聽明白:不去汴京?去金陵?去金陵幹嘛。登時,他愣着了,趕緊把懷裡揣着的詔書又給拿了出來,擡頭、落款,沒毛病啊,這和自己家裡供奉的那些聖旨格式都一樣啊,都是聖旨一貫的寫法啊,只是,隨着這目光的眼下,他兩個眼睛越正越大,直愣愣的看着聖旨上的那個玉璽大印。媽的,孔聖人的子孫忍不住罵了一聲娘,現在孔仁玉纔看清楚,這聖旨上的玉璽,有“大楚”字樣。被騙了?
孔仁玉的嗡的一下響個不停,看慕容彥超笑呵呵的樣子,孔仁玉心裡一緊,這傢伙不會是看上了孔家的家產,想據爲己有吧。慕容彥超狡詐貪財的名聲早就傳揚開了。他在兗州設立庫典專司當錢,想從中牟利,結果有奸猾的百姓拿着假銀子,到他的庫典裡典當換取銅錢。庫典的官員很久之後才發現,慌里慌張的稟報給慕容彥超。結果,慕容彥超命令把庫典裡面的百姓典當的物品,全部轉移,接着在街上張榜,讓百姓自報他們所典當的財物,準備償還百姓。老百姓競相自報典當的物品,那個典當假銀子的人,也來了。當場就被慕容彥超的親兵給抓獲了。可慕容彥超沒有殺他,反而讓他教人日夜不停的造假銀子。導致兗州現在人人都不用銀子了。
孔仁玉心裡打着鼓,不由自主的看了眼高載明,結果高載明笑呵呵的,不僅混不在意,反而還說道:“陛下龍潛長沙之時就對先生甚是掛念,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是一定要請先生去趟金陵,江南士林對先生也是翹首以待啊!”
不是騙局?
孔仁玉腦袋變得老大,怎麼回事,自己糊里糊塗的怎麼接了楚國的聖旨啊,這要是讓朝廷知道了,自己可就完了。如果皇上是個武夫,孔家說不定就有大禍了,如果皇上不是武夫,家族可能沒有事情,可是自己卻是同樣難逃一場大禍,至少,這文宣公是再也當不成了!孔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在曲阜開枝散葉上千年了,一門數千人,而且這麼多年積累下來的家業,說不定就會被這一紙詔書給折騰個乾淨啊。
不是騙局,可是這事情也大條了。去,自己一家子人,千把口人怎麼去啊?再說,這一走孔家在曲阜的家業不就完了嗎?可不去,聖旨已經接了,萬一有人把自己給舉報了怎麼辦?雖然是亂世,可是和兗州現在名義上還是大周的地盤啊!這大楚就一定能戰勝大周,這事,可沒人敢打保票!就算大楚是最後的贏家,這縣官還不如現管呢?
看着孔仁玉猶豫不決的樣子,高載明有些子召集了,他來的時候還高高興興,以爲這孔家的後人接了聖旨之後一定會興沖沖的上路,畢竟,聽捕風房在街頭巷尾散佈的消息,這中原簡直就是冒險者的天堂,讀書人的地獄啊。在捕風房的描述中,這中原當政的武夫、獨夫們動輒就殘殺讀書人,把中原變成了一個犯罪分子、分子、恐怖分子的樂園,只要看過兩本書,認識幾個字的中原人那都是心向大楚啊。雖然,高載明作爲大楚官府的一箇中層幹部,對這些傳聞不是很信,但是總覺得是八九不離十,可信度可以打個八折,而且這一路上看過來,大楚境內是百廢待興,而僞周境內是破罐子破摔,一點都沒有恢復的跡象。
可他沒想到這孔仁玉,作爲聖人的後人,接到聖旨之後竟然是猶猶豫豫,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連忙解釋道:“文宣公可能不知道,陛下對讀書人是異常重視,對文宣王更是推崇有佳,贊之爲‘萬世師表’,還在金陵撥出鉅款營建孔廟,請文宣公參加典禮。您的爵位是世襲罔替的,而且見了陛下只用兩跪六叩,陛下的這種推崇可以說萬中少有的啊!”
高載明說得天花亂最,孔仁玉也捨不得自己生活了多年的故鄉,而且高載明說得興高采烈,事實上並沒有解決孔府的實際問題,我這麼多人搬家,大楚有沒有什麼安置費啊,還有我搬家搬到什麼地方來啊?這在,孔府在曲阜歷來都是曲阜縣令,也就相當於朝廷把曲阜縣作爲孔家的封地了,讓孔家在曲阜隻手遮天,這種待遇到了你大楚之後,還有沒有了?可這種話,又怎麼好在大庭廣衆面前提出來呢,孔仁玉很傷腦筋,可是卻不好意思說。
他吞吞吐吐的樣子,惹惱了一旁的慕容彥超,馬雲好不容易讓慕容彥超協助般點子事情。在慕容彥超看來,這事兒不費吹灰之力,還能在馬雲眼前落個好,誰知道,這孔仁玉竟然大有推脫的意思,他黑臉一沉,說道:“高大人,文宣公,兩位慢慢聊,最近這兗州地面不太平,昨天曲阜縣縣令還快馬送來文書,說曲阜縣發生了什麼奪地的命案,我要親自趕赴哪裡去好好的查查,到底是誰這麼目無王法。”
慕容彥超說得是輕描淡寫,似乎混不在意的樣子。可聽在孔仁玉的耳中猶如晴天的一聲霹靂,這……這慕容彥超不是在威脅自己嗎?如果自己不去,恐怕他就會想些辦法來對付自己,依照孔家的影響,倒也不怕慕容彥超來硬的,可是,如果慕容彥超耍些見不得光的手段,往孔府潑點子髒水,那……那可就影響惡劣了。
孔仁玉見慕容彥超要走,趕緊攔着他說道:“既然慕容大人要去曲阜縣,在下就和大人一同前去,回家收拾收拾行李,也好隨着高大人一塊兒前往金陵。”迫於無奈的孔仁玉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孔仁玉帶着幾個親族離開兗州趕赴金陵的第三天,汴京的郭威也派來使者來到兗州,準備冊封孔仁玉爲曲阜縣令。孔仁玉走了倒沒什麼,可讓泰寧節度使慕容彥超沒有來的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