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火瓊漿的市價是三千還真丹一兩。
周道修煉【火神藏】，至少需要三斤，也就是九萬枚還真丹。
要知道，明東樓的這座中級靈府原價也不過是八千枚還真丹，打完折只需要五千六百枚。
九萬枚還真丹，對於周道而言已經是天價了。
離開京城前，淨無塵曾經從九鼎商會購買了一件一品法器，名爲【雲羅傘】。
這件法器乃是用【雲母天蠶】吐的絲煉製而成。
要知道，一頭初境大妖級別的【雲母天蠶】，耗費一年也不過吐出三兩絲線，其珍貴可想而知。
就算如此，那件【雲羅傘】也只買了兩萬九千枚還真丹。
即便如此，淨無塵都覺得買貴了。
他說這幾年【雲母天蠶絲】的行情太好了，價格接連暴漲，只因爲【黑天宗】有個瘋子，打死捕殺雲母天蠶，將這種妖物在南方的根基幾乎全部拔出。
這導致雲母天蠶數量驟減，其結出的【雲母天蠶絲】供不應求，價格自然也水漲船高。
否則的話，那件【雲羅傘】放在兩年前，一萬五千枚還真丹便可以拿下。
九萬枚還真丹，就算按照【雲羅傘】的最高市價，也足以買上三件還富餘。
“真踏馬貴。”
周道只覺得嘴角苦澀，他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窮逼。
一路走來，雖然靠着獻祭祖師爺獲得了不少寶貝，不過大部分都消耗光了。
沒辦法，他如今已經是歸元境的高手，身負孽龍元王兩大真炁，實力堪比半步成罡，對於資源的消耗是尋常歸元境的百倍。
除了已經消耗掉的資源，剩下來的這些寶物基本是用不上的，值不了幾個錢。
唯一拿得出手的便是【雷火雙翅】以及【黑龍劍】。
這兩大一品法器非同小可，論品質遠在【雲羅傘】之上，如果真的要賣，談談價，應該可以賣到九萬還真丹。
可是周道捨不得，這兩件寶物可是費了他不少心血，日夜祭煉，漸漸通靈，他用得極爲順手。
除此之外，靈化爐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
這件寶物傳自盤皇門，能夠熔鍊法器，升級品質，論價值更在【雷火雙翅】和【黑龍劍】之上，同樣也不能出手。
至於長生門的無字天碑碎片，元王法劍這些寶物甚至都不能見光。
周道手裡能夠變現的寶貝似乎並沒有多少。
“早知道就將停屍廬給一鍋端了。”
周道隱隱有些後悔，御妖司的停屍廬可是存放着不少妖物屍骸。
那東西就是一條龐大的產業鏈，妖珍，藥材，食材，器物……幾乎於京城貴族的生活息息相關。
原先，周道的確是想要染指來着，不過裡面的利益糾葛太複雜，他就壓住了這個心思。
現在想來，自己還是不過狠。
“周兄，我去幫你問問？”明東樓看着周道恍惚的神情，再次確認。
真爐山常年駐守的龍虎山弟子便有一兩百，他們各有機緣奇遇，難保裡面不會有珍藏【異火瓊漿】的人物。
以明東樓的實力，問一圈，還是會有迴音的。
“有勞明兄了。”周道故作鎮定，笑着道。
此刻，他已經不太抱有希望了，畢竟九萬枚還真丹實在太貴了。
“無妨。”
明東樓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練武場。
周道望着他遠去的背影，心生惆悵，五神藏如此逆天的增幅秘法果然不是那麼容易修煉的。
“你最好跟他別走得太近了。”
就在此時，一陣冷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黑貓如一道魅影，不知從什麼地方竄了出來，步履無聲，四足點地。
“什麼意思？”周道疑惑道。
“他可不是個善茬。”
“明東樓！？”周道一怔。
“當然是他。”小黑貓的眼中噙着一絲警惕。
“他怎麼了？”
周道有些不明所以，明東樓此人一心刀術，對於其他事物不甚關心，對他也算是照顧周道，似乎並無不妥。
“他練的是洗鋒術，不是善類。”小黑貓搖頭道。
“洗鋒術？那是什麼？”周道追問道。
“古時候煉刀的刀匠，若是煉出一柄好刀，便需要用一千把刀爲其開鋒。”
“每日以刀相擊，廢了便再換刀，直到廢盡一千把刀，那柄好刀纔算是鋒芒磨礪而出，得了銳意。”
小黑貓凝着妖瞳道：“龍虎山的洗鋒術便是如此。”
“那人是一柄刀，千鋒已廢，銳意已成。”
“你是說……”
周道心頭咯噔一下。
“龍虎山下洗鋒芒，鬼哭神嚎人斷腸！”
小黑貓淡淡道：“那種術法修得是刀，煉得是人，磨得是心，葬得卻是命。”
周道沉默不語。
龍虎山的【洗鋒術】兇名蓋世。
據傳，這門術法躋身天下五大煉刀之法。
從小便要挑選一千名根骨資質不一的少年，集中一處，傳授法門。
這一千名少年修煉的都是【洗鋒術】，隨着日夜磨練，他們的差距便會顯現出來。
他們彼此之間，既是刀，也是磨刀石，相互磨礪，洗練鋒芒。
刀越來越少，鋒芒卻越來越集中，直到最後只剩一人，他吞噬了所有人的鋒芒，成就了自己的銳意。
千人磨一刀，天下誰爲鋒！？
“明東樓，便是那把刀！？”
周道神情微動，難怪這個男人可以練成【六臂明王】那樣可怕的增幅秘法。
明王生業火，人間便是煉獄。
這種術法修煉到了極致，刀鋒所至，屍山血海。
平日裡，溫潤安靜的明東樓一旦用刀，便跟換了個人似的，藏鋒於鞘，不發則以，發便若雷霆，天地皆變色。
周道不知道，這個男人若是動了第六刀，該是何等兇威。
“修煉洗鋒術的人都不正常，你最好離他遠些，別太親近了。”小黑貓警告道。
“你知道得好多啊。”周道瞥了一眼，似有深意道。
“那是自然。”小黑貓昂着頭，邁着優雅的步伐，走向練武場的出口。
“小黑黑，你跟龍虎山什麼關係？”周道好奇，追了上去。
“不告訴你。”
“哈哈哈，我就喜歡你這傲嬌勁。”
“你對我好點，以後有你好果子吃。”
“我對你還不好嗎？”
“你還問我？”
一人一貓的身影漸漸消失在練武場上，香案前，那一縷香火飄蕩，似雲消霧散。
……
深夜，真爐山，中級靈府。
蛋殼般的靜室內，赤色丹霞涌動，籠罩在一座紫色晶體打造的池子上方。
那裡面有着宛若瓊漿般的液體在滾滾沸騰，恐怖的溫度降周圍懸空的十八道九星符籙都灼燒得瀕臨崩潰。
“異火瓊漿，果然非同小可，沒有這炫寒晶還真的收不住它。”
吳克明的眼中涌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他脫下道袍，隔着老遠，欣賞着被封禁的異火熔漿。
這種天地靈物號稱可以融化世間一切金屬，任何金屬性的容器也無法承載它。
可是這炫寒晶卻能輕易承受異火瓊漿的溫度，甚至將他的狂暴鎮封。
所謂一物降一物，大概便是如此。
“可惜，這東西對我而言並無大用。”
吳克明眨着眼睛，他修煉得並非火屬性的術法，既不煉丹，也不煉器，異火瓊漿對他的價值並不大。
即便如此，這種寶物能夠落在他的手中也是天大的造化。
要知道，在真爐山這些閉關的弟子之中，他的實力算不上頂尖一流，最多擠進前五十。
可是，只有他發現了那片湖泊的秘密，獲得了異火瓊漿這樣的寶物。
“這是我的機緣啊，只要我能洞悉那片湖泊的秘密，什麼明東樓，徐畏衣？就算是那最高峰的主人我也不放在眼裡。”
吳克明的眼中閃過一抹駭人的精芒，就好似豹子見到了獵物，蓄勢而發。
三個月前，他在距離真爐山三百里的一座深谷發現了一片湖泊。
原本，他只是追蹤一頭妖物，偶然路過，誰曾想，那湖泊之中竟然飛出了一件二品法器。
這讓吳克明大爲驚奇，他深入湖泊，卻發現那下面有着一重極爲強大的禁制，即便以他的實力都無法突破。
於是，吳克明便守候在湖泊旁邊，暗中觀察。
那片琥珀，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噴射出寶物來。
第一次便是那件二品法器【琉璃紫雷燈】。
第二次噴射出來的便是【炫寒晶池】。
第三次噴射出來的是一葫蘆還真丹，足足有一萬枚。
直到第五次，他獲得了【異火瓊漿】。
吳克明狂喜，他知道那片湖泊下面必定藏着天大的秘密，只要他能夠洞悉這個秘密。
他的人生便將逆轉，以往那些高高在上的同門妖孽都要被其踩在腳下，對他頂禮膜拜。
“這個機緣我一定要牢牢把握。”
吳克明一揮手，炫寒晶微微震顫，森然的寒氣從每一塊晶石中滲出，將異火瓊漿徹底隔絕。
“吳師弟，出來見見吧。”
就在此時，一陣渾厚沉重的聲音在靈府外響徹，其聲如雷霆浩蕩。
“陳畏衣！？”
吳克明面色微變，在真爐山這些同門之中，他最懼怕的便是陳畏衣，不僅僅只是因爲對方的實力能夠在這真爐山躋身前十。
更因爲，在進入龍虎山修行之前，吳克明不過是陳畏衣家的一個奴才。
只因爲他有些天賦，加上機緣，傍上了一位長老，日夜伺候，方纔得到了提拔，有了今時今日的地位。
可是，每當看見陳畏衣，曾經爲奴的記憶便會不由自主地涌上心頭。
吳克明不敢怠慢，趕忙出門迎接。
“陳師兄，不知大駕光臨，怠慢了。”吳克明見到陳畏衣，忙不迭的賠禮。
他的背後靠着一位長老，可是陳畏衣卻是王通師兄的心腹。
“吳師弟，好自在啊，真爐山進了耗子，還能處之泰然？”
陳畏衣眼中雷芒閃爍，顯露出不可違逆的威嚴。
吳克明打了個哆嗦，腦海中不由地浮現出一副畫面來。
那年，他才七歲，寒冬臘月，他被扒光了衣服，吊在院子裡，當着所有下人的面被陳畏衣抽了三十鞭子，丟了半條命。
此刻，那種感覺似乎又回來了。
“還請陳師兄明示。”吳克明被昔日的恐懼所支配，誠惶誠恐道。
“平安墟乃是我龍虎山的禁地，如今竟然讓一個小鬼踏足。”
陳畏衣的聲音冰冷寒徹：“更何況王小乙那個小賊也回來了。”
“身爲龍虎山弟子，你不覺得應該做些什麼嗎？”
“陳師兄心繫宗門，實在讓師弟汗顏。”吳克明心中冷笑。
心繫宗門？不就是看重了被王小乙竊走的拙峰仙師的神通嗎！裝你媽呢！？
“從今天開始，給我盯着那個小賊，有任何風吹草動都要第一時間向我報告，聽懂了嗎？”陳畏衣沉聲道。
他何等身份？高高在上，與明東樓，凌夜虛，池北瀾等人齊名，監視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讓吳克明這樣的小人物去幹。
“師兄放心，我一定會片刻不歇地盯着他們。”吳克明趕忙應下。
陳畏衣點了點頭，也不逗留，化爲一道雷光破空離開。
吳克明看着漫漫蒼穹，陳畏衣消失的身影，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眼中閃過一抹戾氣。
“監視監視，我監視你媽逼，草，什麼東西。”
吳克明破口大罵，他咬着牙，終究忍住了這一口怨氣，只要等他破解了湖泊之秘，他第一個先拿陳畏衣開刀，廢掉手腳，扒光衣服，將他吊在真爐山前，狠狠鞭笞。
……
夜深了，圓月高懸，好似狐狸的眼睛。
周道還留在練武場上，參悟着【五神藏】的奧秘。
就在此時，一道狹長的身影漸漸逼近，好似陰影籠罩。
周道一回頭，便看見王小乙湊了過來。
“深更半夜，你幹嘛？”
“道哥，你想不想溜進神塚逛一逛？”王小乙壓低了聲音道。
“嗯？”周道心頭一動，眼睛亮了起來。
他當然想要進去，神塚內有着什麼東西吸引着周道，那股強烈的召喚感他至今都在回味。
只不過，那是龍虎山埋葬歷代大能的地方，確實不是他可以隨意闖入的。
“你有辦法？”
“你忘了我的大逆生死訣是怎麼偷……學來的？”王小乙詭異一笑。
“對啊。”周道眼睛一亮。
王小乙爲什麼被追殺？不就是因爲從神塚內帶走了陳拙峰的大逆生死訣嗎？
“你是怎麼做到的？”周道忍不住問道。
嗡……
王小乙手中流光轉動，浮現出一面古樸的銅鏡，上面鏽跡斑斑，周圍雕印着龍鳳古篆，後面有着詭異的符文。
“這是望虛鏡，我就是靠這個獲悉了關於神塚的秘密。”
“望虛鏡？這是什麼寶貝？”周道追問道。
“嘿嘿，這東西可以看到那些龍虎山弟子靈府內的情形。”
“嗯？偷窺！？”
周道雙眼瞪大，亮得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