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三萬?要來幹嘛?”艾豔豔問。?
“給妹妹交學費。”寧威淡淡地說。?
艾豔豔驚訝地從牀上跳了起來,大聲叫道:“喂!你不是翹家的小孩嘛!怎麼會有人帶着妹妹翹家!好搞笑!你以爲我會相信你嗎?”?
寧威嘆息着央求艾豔豔:“我頭痛,你輕點聲好嗎?”?
艾豔豔這才重新躺回寧威身邊:“到底做什麼用?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好奇。”?
寧威在心中說着“你就是不相信我”,卻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說:“真的是給妹妹交學費,我不是翹家,只不過父親和母親都……”?
寧威沒有說下去,他想說父母雙亡或許比較省事兒,但是詛咒父親的話他實在是說不出來。?
艾豔豔沒有逼迫寧威說下去,只是靜靜地摟着寧威的頭,不斷地喃喃說着:“可憐的孩子……”?
寧威在艾豔豔的懷中沉默着,說實話,他並沒有爲艾豔豔的關心感到多麼的感動,反而有着深深的負罪感。大文學www.dawenxue.net因爲寧靜爲了錢而被人包養而打了寧靜,而現在的自己,難道不是形同被艾豔豔包養嗎?這樣的想法令寧威感覺糟透了。他開始覺得,自己或許不應該多管妹妹的閒事。?
十一長假還是炎熱得讓人心煩的天氣,過了十月中旬,馬上就涼了起來。急速的天氣變化讓感冒悄然地流行起來。很不幸地,寧靜也得了感冒。大學生享受着公費醫療的權利,一般可以到校醫院免費就醫。然而寧靜就讀的私立美校因爲學生和老師加起來總人數也只不過一千多人,所以並沒有建立校醫院,而是採取在本市任何一座公立醫院看病都能全額報銷的政策。懷着“不看白不看”的心情,寧靜去了從小就常去的市二醫院。?
看完了病無聊地坐在醫院的大廳裡,等待着排隊叫號拿藥的時候,一名護士從寧靜的面前經過,似乎是剛剛吃完飯的樣子,手裡拿着個金屬飯盒。?
“啊,是你啊。”那位護士認出了寧靜,打着招呼,寧靜忽然想起來,這是哥哥出車禍的時候負責急救地幾名護士之一,連忙站起來向她行禮,說:“啊,您好。上次真是謝謝您了!”?
“哈,沒事。大文學www.dawenxue.net”護士連忙擺着手,說:“你哥哥這樣的帥哥能住進我們醫院,我也覺得很養眼嘛。?
寧靜苦笑着感謝護士的擡愛。那位年輕的圓臉護士像是剛吃完飯不想趕着去上班似地拉着寧靜聊天。?
“真是嚇了一跳,這樣一個年輕人區區幾個月內進兩次急救室的事情還真是很少見吶……”?
寧靜疑惑地望向護士,但是那位護士似乎沒有注意到寧靜的眼神。?
“後面那次你沒來吧,是你們的媽媽來照顧他的。那天晚上也是我當班,乖乖,這位少爺也太不小心了,再晚一步就小命不保了。”?
寧靜驚愕地望着護士,說:“您是說我哥哥寧威?”?
那位護士疑惑地歪着頭說:“是啊?你不知道嗎?”?
“他怎麼了?”寧靜拉着護士的袖子,焦急地問。?
那位護士有些愕然地看着寧靜,微微側着頭說:“好像是胃穿孔併發腹膜炎,當時是很危險,不過你放心啦,已經好了,早就出院了。不過你怎麼會不知道呢?”?
寧靜沒有回答護士,呆呆地站在原地怔了許久,既沒有注意到護士已經走了,也沒有注意到她取藥的號碼已經叫過了,甚至也沒有注意到,明天就是她和寧威的十九歲生日……?
那一夜,寧靜輾轉難眠,第一次嚐到了哥哥飽嘗的失眠痛苦。她實在想不到,哥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會不告訴她,深深的擔心之外,則是越來越深的憤怒。他口口聲聲說,自己是他唯一的親人,可是卻有太多的事情瞞着自己,這樣的感覺讓寧靜感到十分的不舒服。一直到凌晨,寧靜才模模糊糊地睡着。臨睡前,她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打電話給寧威問個清楚。?
寧威成爲酒吧的駐唱歌手,已經整整兩個月了。這兩個月中,酒吧的生意明顯變得好了起來,有許多客人固定地會來聽寧威唱歌,有的時候,甚至會沒了位子,會有客人願意站着喝酒,只爲了聽寧威唱歌。這讓艾豔豔正在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取消星期二晚上的勁舞之夜和星期四晚上的爵士鋼琴之夜。因爲那兩個晚上,酒吧的生意明顯比較蕭條。?
寧威的歌迷中,年輕的女性最多,但是其他年齡的女性和男性也不少,但是總體來說,年齡都比較大。這或許與艾豔豔的酒吧價格不低有關吧,年輕的孩子是消費不起的。這樣年齡的聽衆,是不會在歌與歌的間隙發出高聲的尖叫的。但是,他們常常來,會在一曲終了認真地鼓掌,甚至大方地給寧威小費。這就已經讓寧威十分感激了。然而,齊彤卻對此認真地感到不滿。艾豔豔沒有招收新的酒保,酒吧的生意卻因爲寧威而變得異常忙碌,齊彤幾乎每天晚上都來幫母親義務打工,所以每天都在抱怨“都沒有時間找女朋友”。?
10月初的時候,寧威送到王坤那裡六首歌曲,卻只採用了一首。王坤抱歉地說:“最近實在沒有什麼人要發片,所以說對歌曲的需求量也不大。”於是,寧威的常備曲目增加到了九首,幾乎能唱滿一個小時了。他的歌曲大多數是曲調緩慢而哀傷的情歌。這種帶着淡淡的傷感的歌曲,不管作爲酒吧的背景音樂,還是凝神細聽,都不會讓人感到厭倦。?
10月25日是寧威和寧靜的19歲生日,儘管寧威絲毫沒有察覺到。早晨,寧威趁艾豔豔還在睡覺,窩在樓下酒吧的舞臺上,就着吉他思索着新歌的旋律,一直到明媚的陽光透過酒吧大門的玻璃,在寧威的腳下打下了一個明亮的光影,寧威才發現,已經過了上午十點。?
應該去學校上課的,但是寧威沒心思,反正今天也沒有會點名的課,不如就翹課吧。寧威伸了個懶腰,凝視着陽光嘆了口氣,忽然手機的鈴聲響了起來。?
來電的是妹妹寧靜。寧靜已經許久沒有主動給寧威來電話了,寧威打電話去也總是愛理不理的。寧威想,是上次打她的那一巴掌傷了她的心了。但是寧威一點反省的意思都沒有。因爲妹妹爲了生活費而讓人包養,這是寧威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威。”寧靜在那邊叫了寧威的名字。?
“嗯,怎麼了?”?
“你夏天的時候去醫院了吧?胃穿孔併發腹膜炎?”寧靜的語氣中帶着明顯的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