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因爲在公里冒犯王爺衝撞陛下,惹的龍顏大怒,當即將左相貶爲益州刺史外調金州,此事在陛下的聖旨下達之後瞬間傳遍朝堂內外。
左相一黨得到風聲,立馬集體入宮求見,一起上奏,希望陛下收回成命。
結果,魏西溏的反應是把他們遞上來的奏摺一股腦砸到了他們頭上:“朕若不是看在他是有功之臣的份上,死一萬次都不足惜!你們若是這樣捨不得他,那便陪着他一起益州,也算你們同僚一場,情深意重了!”然後她怒喝:“混賬東西,全給朕滾出去!”
本來孕後就容易使小性子,對外的脾氣也不算話,如今還在氣頭上,哪裡肯聽,旨意下來,還是讓相卿立刻離京,一刻都不許停留,可見她這回真是被氣的不輕。
她肚子大了,付錚自然就要勸着,甄御醫都說了,若是動了胎氣,皇兒還有的好嘛?
付錚扶着她回了內殿,她被氣的也不願用膳,只說氣都氣飽了。付錚哪裡肯依她,她分明就是餓了,只是賭着氣呢。
付錚讓人送了幾樣她平常愛吃的膳食過來,好歹哄了她吃,“事情都過去,陛下何必還要記在心裡?他被外調離京,短期內也不能回來,陛下便安心吧,得了教訓,日後就知分寸了。”
魏西溏不說話,不過倒是慢吞吞的吃了兩口東西。
付錚一邊往她碗裡添菜,一邊繼續安撫:“想來左相也是不易的,他原本逍遙慣了,到哪都是座上賓,哪裡當過人家的臣子?想必是初入仕,還不能完全適應。再者,臣也聽無鳴說了,左相確實本無惡意,他不過是一時情急之下,擔心陛下身子才衝撞了陛下……”
魏西溏擡眸看他一眼:“你倒會替他說話?他若在了,你又不高興,如今朕讓他滾了,你怎就一直替他開口?”
付錚笑了下,道:“臣不願陛下一時意氣用事,日後想起來後悔卻沒了臺階下。再者,臣心裡有些自責,若是臣未曾跟陛下置氣,當時跟着陛下一起過去,許就不會有這些事發生。”
魏西溏吃着東西:“相卿不懂人情世故,風頭又太盛,調出金州也是好事。”
“陛下。”付錚笑。
魏西溏道:“朕心意已決,此事已成定局。”看他一眼道:“你不要再提了,朕不會反悔,最起碼現在不會。”
然後她伸手拉了他一下:“你坐下陪朕用膳。朕剛剛實在有些生氣,也消耗了些體力,如今餓的緊。”
付錚只得坐下,慢慢陪她用膳。
她現在用膳時辰不定,餓的也快,御膳房也是隨時隨地準備好膳食,以防陛下突然用膳。
也因着這件事,無鳴距離守護陛下的間隔距離也跟着縮短。
以前他能隔着三個宮殿閒坐,如今,卻是護在殿外。
上次之事叫他知道,他聽到,卻因爲距離,會讓他耽擱趕到陛下身邊的時間,而這個時間,原本應該是不該有的。
面兒練武,跑到老地方找師傅,結果沒找着,她扭着小腦袋左右看看,找不到人,撅着嘴,滿臉納悶,然後站在原地,直着脖子嗷嗷叫:“面兒的師傅去哪裡啦?是不是揹着面兒睡覺去了?”
後面跟着的人哪裡知道魏侍衛去哪了,沒人吭聲。
黑麪兒氣呼呼的抱起小胳膊,“難道師傅死掉了嗎?”
人家也不敢吭聲,低着頭只跟着她。
黑麪兒站在原地,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無鳴,眼眶裡頓時蓄滿了淚水,然後她一個大喘氣,吸了下鼻涕,哭着說:“師傅肯定是偷偷摸摸死在哪裡了。你們還不去找啊?”
大家被嚇的趕緊一窩蜂散開,分頭就去。
黑麪兒死腦筋,就坐在之前的無鳴坐的走廊上等。
結果好一會過後,有個小太監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郡主!郡主!魏侍衛好着呢,在前頭殿外……”
黑麪兒一聽,頓時站起來,沿着走廊,嗷嗷朝前衝,“師傅!師傅!師傅!師傅!……”一路喊着跑過去,在無鳴面前噗通跪下,“砰砰砰”就磕了三個頭:“面兒給師傅磕頭。”
無鳴看她一眼,站着沒動,直到:“起來,遲到了,沿着迴廊跑三圈,不準衝撞任何人,若是看到陛下在走廊出現,絕對不準挨近陛下。”
黑麪兒顛顛的爬起來,撒腿就沿着迴廊跑。
皇宮那麼大,迴廊那麼多,跑三圈可沒那麼容易,不過對黑麪兒來說,早已成了輕車熟路的事。
不但能清楚的記得那條路跟那條路,跑回來的時候還能順帶從御膳房偷拿點東西吃。
御廚經常發現不是少只雞就是少只豬蹄,後來他們才發現小郡主每回路過御膳房,都要順點東西吃。
黑麪兒跑了三圈後,總算又跑了回來:“師傅,面兒回來啦!”
說着,就把小木劍給拔了出來,站在原地嗷嗷吼了兩嗓子,纔對着無鳴衝過去:“師傅看劍!”
一腳被無鳴踢飛了。
黑麪兒爬起來又衝過去:“看招!”
又被踢飛了。
她爬起來又來,反反覆覆,一點都不覺得累。
魏西溏坐在窗口托腮看着外頭,道:“面兒這精神頭倒是挺叫人讚賞。”
付錚正在低頭翻奏摺呢,嘴裡應道:“無鳴說她對習武也頗有天賦。”
魏西溏突然好奇問道:“對了,無鳴的那三個媳婦懷上沒?”
付錚擡頭看了她一眼,道:“哪有那麼快?陛下以爲他是種馬不成?”
魏西溏道:“……”她就知道這人小心眼,一直記着她之前說無鳴身體看着強壯這話,也不敢再提了,只得住了口。
外頭的黑麪兒打的正高興,突然擡頭看着了魏西溏,她一骨碌滾到了地上,磕了個頭:“面兒皇帝陛下磕頭。”
魏西溏笑:“起來,玩你的,不必在意朕。”
黑麪兒好奇的看了眼爲她露出一點的腹部,突然問:“皇帝陛下,你的肚子裡是不是有小弟弟啊?”
魏西溏挑眉:“你還知道朕的肚子裡有弟弟?”
黑麪兒點頭:“好看兒在我娘肚子裡的時候,我孃的肚皮就是這樣的。”然後黑麪兒突然扭頭問無鳴:“師傅,我聽人家說……你有好多個娘子,那面兒是不是有好多個弟弟啊?”
她伸出小黑爪子,認真的掰了掰,算不清,不耐煩的搖搖頭,放下手說:“師傅,會有十八個弟弟嗎?”
無鳴回答:“沒有。”
面兒瞪大眼,“爲什麼會沒有啊?難得你不能生小孩嗎?”
無鳴黑着臉,“沒那麼快。”
黑麪兒一臉鄙視的看着他,說:“皇帝陛下就要生弟弟了,你還沒有。師傅,你是不是有點笨啊?”
無鳴的眼一眯,眼裡冒出的精光就差把黑麪兒戳死了,“閉嘴。”
面兒頓時確定了,師傅就是有點笨,所以才生不出小孩,“師傅,我們要謙虛,要不恥下問……”
“你想死是不是?”無鳴咬牙,“你有本事,你生一個試試?”
面兒理所當然的說:“面兒現在還是小孩子,面兒長大了,面兒的相公會生好多好多小孩的。”
無鳴呵呵冷笑:“你相公真本事。”
“那是!”面兒掐腰,“比師傅聰明!”
無鳴一腳把她踢飛了。
魏西溏無語的看着外頭的動靜,聽了兩人對話,半響她回頭跟付錚說了句:“面兒剛剛在跟無鳴討論生孩子這個話題。”
付錚沉默了一會,道:“想必所談內容是極爲深奧難懂的。”
魏西溏道:“面兒打算以後讓她想過生一堆小孩。”
付錚提筆的手頓了頓,半響重重的嘆了口氣,什麼話沒說。
魏西溏手托腮,瞅着下面撇嘴,要是真能讓男子生孩子,她還會這般辛苦?
可憐的小面兒,只怕她以後長大,要失望了。
說起黑麪兒,總體來說她還是很得無鳴的重視,這公里除了魏西溏和付錚,無鳴願意接觸的人就是黑麪兒,而且,教授她習武也是不厭其煩。
別看整天都逗弄黑麪兒,可如今黑麪兒愈發耐摔打,最主要的是,她爬樹的動作是“咻咻”的往上躥,跟之前小猴子抱樹往上爬比,不知快了多少倍,雖然比不上無鳴眨眼消失的速度,卻也差不多哪裡去。
動作敏捷了,眼睛也亮了,最關鍵的是,她的耳朵聽音的能力也有了很大提高。
無鳴很明顯的在把她往他想要的方向培養。
魏西溏在窗後一直看着下面的師傅在蹦躂,等黑麪兒練完了,跑去玩的時候,她回頭對後面的說了句:“去把郡主叫過來。”
柯大海急忙去外頭,對黑麪兒招手:“郡主,郡主,陛下召你過去說話呢,快點過來。”
黑麪兒哧溜一下滑下樹,然後牽着柯大海的手,蹦蹦跳跳的跟着他盡內殿。
看到魏西溏,往地上一跪就磕頭:“面兒給皇帝陛下磕頭,給王爺磕頭。”
付錚對她笑了笑,魏西溏則是她招手:“你過來。”
黑麪兒不過去,認真的說:“不行,師傅說了,不能挨着陛下,會傷了陛下。”
魏西溏便道:“說的也是,那坐下吧。”
於是黑麪兒恭恭敬敬的坐在柯大海讓人搬過來的小凳子上,看着魏西溏抿着小嘴不說話。
面對那張醜巴巴的小臉,不忍直視啊,魏西溏問她:“面兒,太后奶奶請了先生教你看書習字,你學的如何?”
黑麪兒頓時僵着小黑臉,瞪大眼看着魏西溏,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