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守衛還有些猶疑,那個亞克又更大聲地咆哮起來:“看來你們兩個蠢貨是當真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了,滾開,讓老子親自來教訓一下這個傢伙。”
說完,就氣勢洶洶地拔出神經束棍,滿臉兇相地撲向狄長離,惡狠狠當頭劈下。
狄長離眸中冷芒閃過,身體紋絲不動,左足卻如毒蛇般倏地撩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點在亞克揮起的手腕上,這一腳看似沒有多大力度,亞克的腕骨卻喀地脆響一聲,當即詭異地反折成一個直角,手中神經束棍高高拋起,飛出好遠。
亞克的臉孔猙獰醜陋地扭曲起來,一半是因爲劇痛,一半是因爲驚駭,不可置信地厲聲痛叫:“你,你竟然敢襲擊我,老子要剝了你這個狗雜種的皮……你們兩個*養的蠢驢,還不快上。”忙令兩個守衛上前,自己卻是嚇破了膽,不敢再動手。
兩名守衛也是看呆了眼,在工人協會大本營前面的鬥毆事件不是沒有發生過,但那基本上是自己人痛毆他人,可從沒有人膽敢對工人協會的人動過手,一時不由得愣住了。聽亞克叫得悽慘,兩人回過神來,只得咬了咬牙,正要準備上去制服狄長離。狄長離回眼一掃,眼神森冽如電極是懾人,兩人心中均是一寒,不禁頓住了腳步,進退兩難。
狄長離漠然道:“你們還是進去報告一聲好了,我會在這裡等着。”
“好,好的。”兩名守衛總算分清了形勢,看樣子憑自己兩人是對付不了這個年輕人,也只有去請人來解決問題了,急忙轉身跑進大樓裡。
那亞克氣得幾乎要發瘋,理智盡失,看見狄長離似乎沒再注意自己,忍住痛抽出一把匕首,就要從邊上偷偷撲上。
狄長離眉頭微皺,略一側身,一記彈腿乾脆地將這個傢伙踢暈了過去。大樓裡剛好出來一羣人,正看見這一幕,領頭的一個漢子大怒,厲聲喝道:“什麼人敢在這裡鬧事傷人,夥計們,把他拿下來。”
這羣人約有十來名,看裝扮也是守衛之類,聞聲轟然應了,人人都掏出神經束棍,餓狼一般兇惡地撲過來。
冷眼瞧着一衆人撲來,狄長離刀削般的脣角泛起一抹譏笑的淺紋。說老實話,他之前的平和姿態也就是做個樣子罷了,對方要動武的行爲其實正中了他的心意。
望見這邊即將上演一出全武行,過往的行人連忙飛快跑開,也有膽子稍大的,則遠遠地駐足觀望,同時暗處嘀咕,究竟會是什麼人竟然到工人協會的大本營來惹事生非,只怕是活得不耐煩了。
雙方還有幾米距離時,狄長離驀然動了,身形雄鷹展開,急掠上前,迎上當先的一人,在那人還未反應過來之前,便已劈手奪過他手上的神經束棍,順便彎臂一記肘擊,將之擊得滾落一旁,一聲未出就當場暈了過去。
隨即,狄長離悍然撞進人羣中,身形快得便如一道閃電,左衝右突,凡是與他沾上的人,無不如遭雷擊,紛紛痛叫四處跌飛,沒有誰能正面同狄長離交上兩招。
不一刻的工夫,一羣人便已全數倒地,難有人再爬起身,只是呻吟不止,四周看熱鬧的人目瞪口呆吃驚之餘,亦是暗自解氣叫好。工人協會的人向來囂張慣了,卡拉斯城中的流放者們多有深受其害者,只恨招惹不起,這時看見有人痛打這些傢伙,自然是個個拍手稱快。
先前那兩名守衛這時從大樓裡跑出來,瞧見這一出,登時就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樣?”狄長離若無其事地問他們。
“呃,我們已經報告上去了。”兩人連忙回答了,望着滾滿了一地的同事,鼓起勇氣又道:“這位先生,這個,這個是怎麼回事……”
“哦,你們不用擔心。”狄長離淡淡地說:“他們只是暫時失去了行動能力,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們擔心的可不是這個,這些傢伙平日個個排擠咱們兄弟,整天狐假虎威指使我們兄弟來守大門,把好差事全佔了去,他們是死是活管我們屁事?我們高興還不及呢。兩名守衛心底不無幸災樂禍之意,臉上還得裝出兔死狐悲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道:“先生,您這麼做,恐怕會給您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限於我們的職責,我們不得不呆在您的身邊,希望您能體諒。”
“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只要你們能夠安分點。”狄長離點點頭道:“我們就這樣維持現狀罷,等其他人出來說話。”
“好的,好的。”兩名守衛忙不迭地點頭。
大樓前發生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會引來很多關注,沒過一會兒,又有一批人衝了出來,個個手裡都握着槍械,渾身佈滿肅殺之氣。很顯然,這批人才是工人協會大本營真正的守衛者。
當先的一名精悍漢子揮了揮手,讓後面的一衆手下散開控制局面,然後才走近過來,冷冷地盯住狄長離正要發話,眼角突然劇烈地跳了一跳,活像見了鬼一樣,臉色發白,結結巴巴驚疑地說道:“你是……您是不是從莫奈礦點來的,那位狄先生?”
狄長離意外地看看他,訝道:“你見過我?”
“是的。”見狄長離承認了,精悍漢子身體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將手從武器上飛快地鬆開,穩定了情緒,帶着明顯的恐懼恭敬道:“我叫馬卡列夫,前一段日子跟沃爾斯基先生去執行任務,曾經與您發生過沖突……”
狄長離一聽就明白了,這個馬卡列夫想必就是那次被工人協會從莫奈礦點贖回的俘虜之一,略略點頭道:“我記得我們並沒有正式接觸過,想不到你還能認出我,這份眼力倒也是少見。”
馬卡列夫不安地縮縮脖子,心裡苦笑,這可不是自己的眼力好,而是記憶實在是太深刻,當時那一戰,慘死的同伴和狄長離煞神般的形像始終映在腦海裡,想忘都忘不了,到現在也不知作了多少回噩夢。愈加恭謹道:“先生,您這次來,不知有何貴幹?”
見馬卡列夫在這年輕人面前猶如貓爪下的老鼠一般雙股戰戰,比對沃爾斯基更要來得畏怯,衆人莫不驚疑不定。那兩名守衛更是慶幸不已,心想要不是自己機靈,只怕就惹出了要命的禍事。
狄長離淡然道:“也沒有什麼事,只是想來見見密列西耶夫先生,跟他澄清一下以前的誤會,不過貴協會的這些員工對待客人好像不怎麼熱情,我也就順便替密列西耶夫先生管教一下了。”
工人協會的人什麼時候輪到不相干的人來管教了?隨着馬卡列夫出來的一衆漢子均是囂張慣了的,聞言頓時個個面現異色,有脾氣暴躁腦筋不大靈光的當即就惡狠狠地盯向狄長離,大聲喝斥起來:“媽的,你是從哪個娘們褲襠下鑽出來的……”
“啪”地一聲脆響,一記巴掌乾脆利落地把這傢伙後面的話打回了肚裡,動手的卻是馬卡列夫。這傢伙捂住紅腫了半邊的臉,又是驚怒又是委屈地望住馬卡列夫。馬卡列夫也不由他分辯,噼哩啪啦又連續幾巴掌重重甩了過去,怒斥道:“這位先生是貴客,你他孃的腦子燒壞了,竟敢出言不遜,老子非抽爛你這張臭嘴不可。”
“先生,我會好好教訓一下這傢伙,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別動怒。”馬卡列夫轉頭又向狄長離賠笑,心中捏了一把汗,暗道這個手下實在是他媽的笨得可以,若不是對自己一向忠心,老子可不會冒着惹這位煞神發怒的危險去維護。
狄長離瞧着他,卻不說話,馬卡列夫的心臟登時吊了起來,知道被瞧出心思,額頭上沁出細微的汗珠來。過了一刻,狄長離才擺擺手道:“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你自己看着辦罷。”
馬卡列夫一顆心這才放了下來,抹了一把汗道:“是,是,您請放心,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要不然我第一個崩了他的腦袋……媽的,還不給老子滾遠點。”
那名手下腦筋再遲鈍,這時也清楚了馬卡列夫的用意,明白來了個絕對惹不起的厲害人物,亦不禁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勾下腦袋躲得遠遠地,再不敢朝狄長離望上一眼。
“狄先生,請到裡面坐一會吧,我馬上就去通報密列西耶夫先生。”馬卡列夫又殷切相邀。雖然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狄長離與工人協會之間的關係屬於敵對關係,但若是密列西耶夫的死對頭封千嶗來到這裡,待遇毫無疑問會是貴賓級別,實力的作用就體現於此,不管怎樣,天堂星上的規則就是強者爲尊。
“好。”狄長離簡單地點頭,當先大步走向大樓,毫不拖泥帶水。
馬卡列夫反而爲之一愣,心中油生敬佩,雖是明知道狄長離一個人來見密列西耶夫,無疑是早就作好孤身勇闖龍潭虎穴的準備,不懼受到暗害,但馬卡列夫親眼目睹其非凡的膽氣豪氣,仍是感覺爲之震撼心折。
遠處看熱鬧的人見狄長離辣手教訓工人協會的人後,非但無事,還被恭敬請了進去,詫異羨慕不已,個個都想,如果哪一天自己在卡拉斯城也混到這麼威風的地步可就發達了。
剛進入樓內,裡面便有兩人急匆匆走出,前面一人正是沃爾斯基,望見狄長離後,他的神色有些怪異,這也難怪,畢竟是敗軍之將且當過俘虜,有些不自在也是難免。沃爾斯基調整好心情,露出笑容道:“果然是狄先生,請跟我來。”
身爲工人協會的首腦,密列西耶夫自然居住在大樓的最高層,在幾名帶有濃烈敵意的彪形大漢貼身“護送”下,一路乘坐升降機來到頂樓,之後更經過防守極其嚴密,幾乎可稱爲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長廊,狄長離的神色始終如一,泰然而冷靜,讓一直在察顏觀色的沃爾斯基越來越驚佩。
“狄先生,請。”
沃爾斯基在樓層盡頭一扇打開的大門前停下,肅手相請。
狄長離點頭表示感謝,泰然跨入,一擡頭,便看見對面的牆壁上掛着一幅巨大的油畫肖像,上面畫着的是一個身着黑色晚禮服,拄着一根手杖的男子,形像十分的傳神,栩栩如生。
狄長離的目光在畫像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鐘,就轉移了視線,因爲,畫上的本人就端坐在畫像下面的一張椅子上。無疑地,這就是卡拉斯城中令人聞名色變的惡棍之王密列西耶夫了。
由於是坐着,觀察不出密列西耶夫的身高,但他的外貌卻顯得有些過於普通,頭髮有些花白,額上皺紋很深,乍一看上去,就如同一個隨處可見的上了年紀的老男人,絲毫看不出有什麼讓人畏怯恐懼的特徵。在他的身後,站着兩名姿色美豔的女人,身材曼妙浮突,面上亦帶着迷人的微笑,性感異常,視線在狄長離身上不停遊移,彷彿對他十分地感興趣,隱含挑逗媚意。
“密列西耶夫先生,能跟你見面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我很幸運得到了這個機會。”狄長離走到房間中央,停下來先行開口。
“我承認這一點。”密列西耶夫仔細地審視他,露出些許笑容道:“年輕人,你有這個實力,當然會得到我相應的尊重。嗯,讓我們開誠佈公地來談一談吧,你來找我,想說些什麼呢?”
“很簡單。”狄長離淡然道:“我認爲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所以希望密列西耶夫先生能夠放棄對我的關注,這對我們大家都不會有好處。”
“你口氣非常非常的狂妄,年輕人,這算是在威脅我嗎?”密列西耶夫眯起了眼。
“如果你理解爲威脅,那麼就算是吧。”狄長離平靜地說道。
“很好,很好。”密列西耶夫驀然站了起來,在這一刻,才迸發出了惡棍之王的兇悍一面,雙眼寒光暴閃,就仿似隨時會脫膛急射而出的子彈一般,極其地駭人,陰沉沉地冷笑道:“這麼多年來,敢在我面前這麼說話的人,已經全部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年輕人,你想成爲下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