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這艘該死的飛船他媽的想幹什麼?”脾氣向來溫和的副船長魯比尼爆出了粗口,揮舞拳頭憤怒地叫起來:“發出訊息,警告它立刻改變航向速度,否則將會被視爲懷有惡意的侵略者。”
“是,先生。”那位差點被咖啡燙傷的女船員飛快地通過公用頻道發出警告訊息。
“減半速,把防禦開到最大……武器準備,檢查能源是否滿負荷……通知戰鬥機甲分隊,作好及時出動的準備……立即通知威爾遜船長。”魯比尼副船長又發出了一連串急促的命令,每個船員都迅速各就各位,緊張地忙碌起來。
雖然牧馬人號是客運飛船,飛的又是固定航線,但太空茫茫太過浩瀚,誰也不敢斷定就絕對不會碰上什麼意外的險情,因此必要的武裝是必須配備的。儘管限於條件,配置不是太高,但驅逐太空妖獸及對付小股的太空海盜還是足以勝任的。
“先生。”那位女船員突然又高聲叫起來,聲音中帶着明顯的驚慌:“訊息頻度上有非常強烈的干擾信號,電波發出不遠後消散了,很可能,這片區域布放了大量的強力電磁干擾器。”
指揮艦橋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非常難看。目前的情況已經極其明顯了,對方肯定是一艘太空海盜船,在搶劫獵物時,事先施放強力電磁干擾器擾亂通訊磁場,讓目標無法及時求援,爲擄掠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這是太空中剪徑的紳士們常用的手法。
“用脈衝波聯繫對方,確認他們的身份及來意。”魯比尼副船長下令的聲音非常沉着,極大地緩和了大家心中的惶恐不安,都鎮定了許多。沒有人考慮過逃跑,通常說來,海盜飛船的速度和機動性要超出航空飛船很多,逃跑只是一個笑話。只不過恐慌的同時,大家都非常的疑惑,太空海盜的目標一向是商船,這次怎麼會盯上牧馬人號這艘客船?
“是,先生。”女船員應令後,又迅既敲發脈衝波。
用脈衝波來通信是一種極爲落後的通訊手段,無法直接顯示成影像和聲音,只能轉化成字符信號來交流,而且有很大的距離限制,早已被淘汰,現在卻也只剩下這個唯一的方法了。
訊息傳出後,等了兩分鐘,那艘飛船卻沒有任何的迴應,方向和速度也沒有絲毫的改變。很顯然,對方確實是衝着牧馬人號而來。
“再聯繫一次。”魯比尼副船長又再次命令。
“發生了什麼事?”這時,一個身材頗爲魁梧,額頭上刻着深深皺紋的男人大步走進指揮艦橋內,正是牧馬人號飛船的船長威爾遜。他身邊還跟着一個人,卻是寧靖。
“威爾遜船長。”魯比尼迎上去,快速簡潔地介紹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速度再減一節,全體戰鬥成員進入臨戰狀態,準備隨時交火。”聽完後,威爾遜船長額頭上的皺紋皺得更深,立即接過了指揮權,沒有半句廢話,大聲喝令道:“打開全部的炮口,戰鬥機甲分隊五分鐘內全體出動護航……給對方發出最後一次警告……暫時對所有乘客封鎖這個消息,以免造成恐慌。”
“果然讓那個姓狄的年輕人說中了。”指揮艦橋一片緊張忙亂,船員們各司其守,不住地呼叫着,一條條命令飛快地傳達下去,又飛快地回饋給威爾遜船長,令人血液湍流般奔流的緊張氣息瀰漫籠罩了整個空間。不用再找人詢問,寧靖已然十分地清楚了眼前的狀況,臉色變得極是難看,喃喃道:“看來,我的確是不應該過多地懷疑他。”
“寧先生,你在說什麼?”威爾遜船長聽力相當敏銳,轉過頭疑惑地看着他。
寧靖苦笑了一聲,將狄長離分析推測會有海盜前來襲擊牧馬人號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有這樣的事?”威爾遜船長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的異色,問道:“剛纔你怎麼沒跟我提起?”
寧靖又苦笑了一聲,說道:“威爾遜船長,他的推斷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又怎麼跟你說?唉,我應該跟你提一提的,你經驗豐富,或許會重視也不一定,全是我的過錯。”
“這不是你的錯。”威爾遜船長搖頭道:“事實上,我也絕不可能僅憑某個人的臆測就採取應急措施,最起碼,我先必須從各方面求證……寧先生,現在說這些已經太晚了,只有寄望於能夠用武力戰勝對方了,只不過,對方的行動明顯經過了周密的部署,是有備而來,火力絕對要比我們強大許多,恐怕,我們的處境將極不容樂觀,得作好最壞的打算。”
望着神情沉重的威爾遜船長,寧靖一顆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無疑地,威爾遜船長的態度已然表明,他對於戰勝這夥突然冒出來的海盜並無多大把握,只能盡力而爲。
“對了,寧先生,你應該派人在監視那名姓狄的乘客吧?”威爾遜船長突然像想到了什麼,皺着眉道:“這個人能夠憑着不多的信息作出這樣的預見,我覺得很可疑,也許真的跟意圖對你不利的那一方有關。如果不是,那麼他必定就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員了,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我們現在都必須將他請過來協助才行。”
寧靖猶豫了一下,威爾遜雖是說請狄長離過來,其實意思就是將後者控制住,想了想道:“也好。”當下就通知監視狄長離的手下。
“船長先生,對方有訊息傳過來了。”那名女船員忽然又激動地叫了起來。
“對方回覆訊息了?”威爾遜快速走了過去,只見一面電子終端顯示屏上有一行大字在閃爍:狂歡派對就要開始了,女士們、先生們,你們作好尖聲嘶喊的準備了嗎?
“這裡是牧馬人號飛船,我是船長威爾遜,你們是什麼人?”威爾遜指示女船員發送出訊息。
對方這次的回覆很快:啊哈,尊敬的威爾遜船長先生,我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的來意,相信這一點你應該有一定的瞭解了。
威爾遜:也許吧,在接下來的交談中,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對方:如何稱呼也不重要,嗯,你可以叫我舵手……在船上,船長的地位最高,不過,舵手的作用也是不可或缺的,對嗎,船長先生?
威爾遜不甘示弱:我得指出一點,你說的是航海的那種獨木舟,而不是太空飛船……好吧,舵手先生,你能明確說出你的來意嗎?
舵手發來了一個怪笑臉譜的字符:哈哈,這一點還需要我詳細說明嗎?船長先生,請你準備好紅地毯和樂隊,歡迎我們登船主持這個狂歡派對吧,否則的話,我不敢保證,有些什麼人會受到什麼樣的傷害。
威爾遜:你們在癡心妄想,對於你們這樣的暴徒暴行,我們絕不會屈服,你們將受到正義的制裁。
舵手:啊哈,這樣的對話真是有夠無聊的,船長先生,我們來點兒實際性的東西好了,我們是有着善良慈悲心懷的紳士,這次是來求財的,並不希望看見有流血受傷之類不愉快的事件發生。所以,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們的實力,讓你們心甘情願放棄無謂的抵抗吧。
消息發來,對方就切斷了通訊。五分鐘後,雙方的距離已然相當近了,將近接近到交火間距,那艘飛船卻忽然停止了前進。隔了幾秒鐘,一道雪亮的強芒從對方船首射出,迅速劃破虛空,如一束巨大的閃電,狠狠地劈打在牧馬人號上,激起漫天煙花般金光燦燦的能量碎芒。
“該死……”威爾遜臉色大變。不光是他,指揮艦橋內像是有一陣寒風颳過,每個人的面色都變了,心情沉到谷底,恐慌氣氛更濃。
牧馬人號的體積龐大無比,對方的這一擊雖然迅猛,但也只給船體帶來極其輕微的震顫感,稍不注意就會忽視過去。但這並不是重點,重點在於對方的攻擊距離。以雙方目前的距離來說,牧馬人號上功率最大的主力艦炮也無法擊打到對方,射程差了好一截,這就意味着,牧馬人號純粹只能淪爲對方的靶子,而無任何的還手之力。
“狗屎,這羣海盜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火力?該死的軍火販子,該死的*養的聯邦蛀蟲,通通都該滾下地獄去吃大便……”魯比尼副船長情緒極爲激動,無比憤怒地高聲詛咒。
雖然他沒有指明詛咒的對象,但大家心裡都清楚他指的是什麼人,也都心有同感,有人跟着破口大罵起來,嚷着事後一定要揭露檢舉,向聯邦政府遞交聯名抗議書。
近年來太空海盜橫行星海,愈演愈烈肆虐爲患,儘管劫掠的基本上是各類商船,但有時候亦有航班客船遭殃。爲了防範於未然,各大航空公司都爲自家的飛船配上了相當高級的武器裝備,牧馬人號也不例外,船上的主力艦炮還是前兩年才耗費巨資從軍方一艘戰列艦淘來的更新換代的產品,火力夠威夠強,眼下卻連敵人的毛都夠不着。顯然地,敵方的主力艦炮火力更爲強大,足以稱得上是聯邦現今最爲先進強橫的主力艦炮了。一艘海盜飛船擁有這種武器,實在是一件令人無語的事,其來源用屁股去想也能猜個*不離十。
“大家安靜。”威爾遜喝止住大家沒有半點實際意義的聲討怒罵,沉聲問道:“飛船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統計結果飛快報告上來:“防禦罩能量下降了百分之三點六,船體結構沒有明顯的損壞。”
大家的臉色又都變得更黑了一些,敵人的一炮轟掉了牧馬人號百分之三點六的防禦能量,這個數據看似不高,只需兩分鐘就都補充上來。但是,受到攻擊時,防禦能量的損耗是遞增式的,挨第一下消耗了百分之三點六的能量,第二下就起碼會耗掉百分之四點六乃至更多,第三次第四次會是什麼情形就更不用說了。雖然敵人使用主力艦炮攻擊也需要大量的能源及不短的時間,密度不會很高,不過已方的能源損耗肯定更多更快,照這樣下去,在兩個標準時之內,牧馬人號就毫無疑問地會被打殘。
對方又發來了新的訊息:啊哈,威爾遜船長先生,相信你對我們的實力有了十分直觀深刻的認識,現在,我要求你們放下武器放棄抵抗,接受我們登船,給你五分鐘的考慮時間。
過了足足半分鐘,威爾遜才指示女船員將自己的回覆發過去:我們至少需要半個小時才能答覆你們的要求。
對方爽快地答應了:好,給你半個小時。
“我想,我們不能拒絕他們的威脅,只能放他們上船。”威爾遜作出了艱難的決定,徵詢大家的意見:“你們有什麼要說的嗎?”
難耐的沉默後,魯比尼副船長反對道:“敵人的火力雖然比我們強大,但是我們也不是沒有反抗的餘地,可以派出戰鬥機甲分隊攻擊牽制敵船,不見得就沒有擺脫敵人的可能。如果不發一槍一彈就直接投降,任憑海盜上船洗劫乘客,對公司的聲譽將會帶來極大的負面影響。”
“你的辦法確實是有可能擺脫敵人,但是這個可能性有多大?應該不到三成吧?還有。”威爾遜反問道:“最關鍵的是,想牽制住敵人,我們的戰鬥機甲分隊恐怕會因此全部犧牲,這樣大的代價,我們是付不起的……牧馬人號和乘客們金錢上的損失有保險公司賠償,我們犧牲的夥伴們的生命又怎樣挽回?更何況,如果到時我們沒能順利逃脫,必定會因爲抵抗惹怒敵人,極可能因此將怒火發泄到乘客和船員們的身上。”
魯比尼張了張嘴,還想說點什麼,但最終只能嘆出一口氣,頹然無語。的確,太空海盜是求財,並非敵我交戰,搶劫時通常不會惡意去傷害受害者,但若是因爲遇到強烈的抵抗自身受損,是否會因而失去理智可就說不定了,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武力抵抗,風險性實在過高。
威爾遜掃視了大家一遍,看到再無人表示反對,用力*着額上深深的皺紋,沉重無奈地命令道:“以我的名義,向全船發佈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