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夜入皇宮(上)

“師太,實不相瞞,在下是個武癡,久聞貴派鐵劍門的輕功《神行百變》變幻莫測,不知是否有機緣,能夠見識一番?”獨孤無名說了這麼多,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心中之所想。

“閣下武藝遠勝貧尼,何必拘泥於此。”

“在下此前打聽到一個消息,據說和滿清的龍脈有關,我以此消息,換師太一門武功。不知師太意下如何?”當下獨孤無名便把八部《四十二章經》的事情向對方簡述了一遍。

“滿清的龍脈?”不僅九難有所觸動,說道:“這八部經書之中,倘若當真藏着這麼個大秘密,能破得韃子的龍脈,自然再好不過。”

韋小寶也驚了一下,心想,獨孤大哥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師太既如此說,想必是同意咯。其實這所謂的龍脈,就是當年滿清劫掠天下時,搜刮到的金銀珠寶,如若師太有意,自可掘了這個寶藏,以此爲義軍所用。”

“原來如此,龍脈只說,確實虛幻了一些。”九難點頭道。

“那經書中的經文其實平平無奇,真真的秘密,隱藏在經書的封皮之中,只需割開封皮,取出裡面的羊皮碎片,湊齊八部經書中的碎片,將其拼湊在一起,就能得知藏寶的地點了。”

“你爲什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師太是否會信守承諾,教我神行百變的輕功。”

“如若屬實,區區一門輕功,貧尼並不會憐惜。”

“好!師太果然是信人。之前聽聞師太想夜入皇宮,在下聽聞那個太后是假的,她也在尋找《四十二章經》,我可以和你一起潛入宮中,一探究竟。”

“好!”九難點頭同意道。

憑兩人的武功,天下間真的沒有敵手。起碼獨孤無名是沒有敵手,九難的話,起碼神龍教的教主洪安通,估計是比她厲害的了。

看着九難和獨孤無名定下了約定,把自己扔下了一邊,韋小寶當即表示自己要一起進皇宮,好帶路云云。

原來韋小寶一直沒有說出自己知道九難身世的事實,獨孤無名見此,也沒有拆穿他,顯然韋小寶是擔心九難獨自進宮,可以會危及康熙,故而假意說要給九難帶路。

到得二更天時,九難、韋小寶和獨孤無名出了客店,來到宮牆之外。

韋小寶道:“咱們繞到東北角上,那邊的宮牆較矮,裡面是蘇拉雜役所住的所在,沒什麼侍衛巡查。”

九難和獨孤無名依着韋小寶的指點,來到北十三排之側,獨孤無名抓住韋小寶後腰,兩人輕輕躍進宮去。

韋小寶低聲道:“這邊過去是樂壽堂和養性殿,師太你想瞧什麼地方?”

九難沉吟道:“什麼地方都瞧瞧。”向西從樂壽堂和養性殿之間穿過,繞過一道長廊,經玄穹寶殿、景陽宮、鍾粹宮而到了御花園中。

九難師太雖在黑暗之中,仍行走迅速,轉彎抹角,竟沒絲毫遲疑,遇到侍衛和更夫巡查,便在屋角或樹林後一躲。

獨孤無名和韋小寶心裡都清楚,因爲她是前明公主,自然對皇宮非常熟悉。

二人跟着九難過御花園,繼續向西,出坤寧門,來到坤寧宮外。

九難師太微一躊躇,問道:“皇后是不是住在這裡?”

韋小寶道:“皇上還沒大婚,沒有皇后。從前太后住在這裡,現今搬到慈寧宮去了。眼下坤寧宮沒人住。”

九難師太道:“咱們去瞧瞧。”

來到坤寧宮外,伸手按上窗格,微一使勁,窗閂嗤嗤輕響,已然斷了,拉開窗子,躍了進去。韋小寶跟着爬進後,獨孤無名隨後輕輕一躍而進。

坤寧宮是皇后的寢宮,韋小寶從沒來過,這寢宮久無人住,觸鼻一陣灰塵黴氣。月光從窗紙中映進一些微光,依稀見到九難師太坐在牀沿之上,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聽得撲簌簌有聲,卻是她眼淚流上了衣襟。

韋小寶心道:“之前聽獨孤大哥說她是前明公主,顯然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不知她和陶姑姑認不認識?對了,以前聽陶姑姑說,她是服侍長公主的,那不就是師太嗎?”

只見九難師太擡頭瞧着屋樑,低聲道:“周皇后,就是……就是在這裡自盡死的。”

韋小寶應道:“是。”心中下定決心,低聲問道:“師太,你要不要見見我姑姑?”

九難師太奇道:“你姑姑?她是什麼人?”

韋小寶道:“我姑姑姓陶,叫作陶紅英……”

九難師太輕聲驚呼:“紅英?”

韋小寶道:“是啊,說不定你認識她。我姑姑從前是服侍崇禎皇帝的長公主的。”

獨孤無名看着韋小寶,感嘆這傢伙撒謊的技能都點滿了,不過也不會拆穿他,只是靜靜的看他表演。

韋小寶似乎感應到有人盯着自己看,回頭看了眼獨孤無名,揹着九難師太,悄悄做了個鬼臉。

好在九難師太此時心情頗爲起伏,沒有察覺,否則憑她的內功,如何會不知道韋小寶在搞怪。

九難師太道:“好,好!她在哪裡?你快……快去叫她來見我。”

她一直泰然自若,即便那日在清涼寺中行刺康熙,儘管行動迅速,仍不失鎮靜,可是此刻語音中竟顯得十分焦急。

韋小寶道:“今晚是叫不到了。”

九難師太連問:“爲什麼?爲什麼?”

韋小寶道:“我姑姑忠於大明,曾行刺韃子太后,可惜刺她不死,只好在宮裡躲躲藏藏。她要見到我的暗號之後,明晚才能相見。”

九難師太道:“很好,紅英這丫頭有氣節。你做什麼暗號?”

韋小寶道:“我跟姑姑約好的。我在火場上堆一個石堆,插一根木條,她便知道了。”

九難師太道:“咱們就做暗號去。”躍出窗外,拉了韋小寶的手,獨孤無名也跟着,一路出隆福門,過永壽宮、體元殿、保華殿,向北來到火場。

韋小寶拾起一根炭條,在一塊木片上畫了只雀兒,用亂石堆成一堆,將木條插入石堆。

獨孤無名耳朵微動,知道有人來了,不過沒有聲張。過了一會兒,九難師太忽道:“有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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