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是碾壓的擊殺一位同階存在,陳安心中不禁滿是唏噓,遙想自己剛剛鑄就金身之時面對同階存在的窘迫,真的是很難想象。
那時的無相玄通在陳安眼中複雜難明,衍生出來的神通也威力不大,使得他偏見地認爲就是個取巧的輔助功法,甚至他還想靠着無相玄通本身的相變之法,再融合其他有力的功法提升戰力。
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對這部絕世神功的認知出了很大的問題。
武功的核心是道,武功的本質卻是競技搏殺。各種各樣的法寶,法訣都不過是看誰的力量大,它們都只不過是力的一種表象。
而無相玄通所詮釋的就是相或者象的本意。
無論是欺天瞞地法,還是最終的無中生有,這些神通都只不過是無相玄通的伴生,作爲絕世神功,真正的無相玄通其本質絕不止這些。就好像聶海峰的先天八極功,在千變萬化的同時還有屬於先天八極的力量。
在過去,陳安因爲魂牌的存在,對神通和功法有一定程度的概念不清,現在纔算是將之徹底理順。
只是在他心中卻是有一個新的問題產生。
無相玄通之強絕不像是表面上這麼簡單,可爲什麼當年的大將軍王僅只是將之作爲一門輔助功法,反而還要靠騙婚的方法,用計謀奪九天元陽訣。
甚至他到了晚年,一定還要再創出一門與無相玄通闡述相似的先天八極功。
這些事情中,到處都透着絲絲詭異。
若在以前,陳安頂多是當個故事來聽聽,一笑了之,可現在他是用無相玄通定下道基,以無相玄通爲根本鑄就了無相金身。
與這部奇異的絕世神功可謂是息息相關,原本還不覺得什麼,現在隨着對其深入理解,越來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奇異感覺縈繞不去。
對曾經看來的“故事”也抱着極大的審視心態。
在那個久遠到幾乎不可考證的故事中,大將軍王似乎根本沒有開發出無相玄通所蘊藏的奧秘,他似乎在畏懼着什麼,防備着什麼。
爲什麼會這樣?無相玄通難道不是他創造的嗎?爲什麼他在晚年會創出可以鑄就萬象金身的先天八極功。
兩者的闡述相似,可後者明顯轉門剋制前者。
陳安對這些事情百思不得其解,決定若是有空還是去幽元天中看一看,或許隨着對無相玄通的理解加深,一切問題的答案都會自然而然的顯現。
當然,現在還不是時候,還要先搞清出,自己在周天星辰圖中究竟被鎮壓了多久,中央界究竟發生了什麼變化。
想到這,他一步踏出,就來到了姜梨三人的身邊。
此時百里方圓,也只有他們三人還等在這裡,另外的鬼師等人,早就跑的沒有了影。
天仙大戰可不是好看的,一不小心可能就賒了進去,更何況似乎兩方誰獲勝都沒有他們的好果子吃,那麼此時不跑,還等什麼時候。
雖說他們現在已經漏了底,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但身爲仙修,在昊天境中,總歸還是有些安全感的。
“陛下!”
再見陳安姜梨甚是激動,這種感情相當的純粹,不帶任何雜質,僅只是因爲她算是從一開始就跟着陳安的老人,用比較流行的說法,就是陳安的潛邸舊人。
儘管後來陳安登基稱帝,溫良引入了不少大乾的規矩,使得她只能放下一些實物,去做一名普通的宮中女官,但從屬之心,卻是一直沒有變過。
見到姜梨,陳安也很開心,不止因爲她是高陽氏的人,看到她就想到曦珺,還因爲當年院所僚屬之中她是唯一一個沒有背景,純粹是自己一把手拉扶上來的人。
或許由於這些年來的繁忙,沒有對她投入更多的關注,但此時見到,還是親切尤甚。
除此之外,陳安還另有一番好奇的心思,不禁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即便是現在的他已然無法對時空命運做出更深層次的詮釋,也就是說,沒辦法從對方牽扯的命運絲線看出過去的因由。
至於此地的“歷史”也僅侷限於此地,並不能給予他更多的信息。
姜梨如實道:“本來陛下離開後,我們就想要追隨陛下而去的,只是陛下走的太急太快,我們一時無法跟上,而當我們好不容易趕上陛下的腳步,陛下您卻在西域突兀失蹤……”
她將這些年尋找陳安經歷娓娓道來,而陳安卻專注於“我們”這個詞組,原來自己還是有些擁躉的,不是孤家寡人。
在夢境世界中,恍惚近千年,他早已認清了自己的內心。他不是天生冷酷,僅僅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融洽進入這個世界。
隨着從夢境世界的脫離,過去的陳安似乎也死在了那裡,這一次不僅是本身道基的昇華,也是他自己的一次新生。
“那,他們?”
除了姜梨之外,陳安並不認識奇恆和冷馳。
姜梨連忙爲陳安道:“這位是奇恆,金明大將軍的弟子,如今已有地輪巔峰的修爲……”
陳安點了點頭,方纔就有所猜想。
胎藏金剛印本是東荒氏族的秘術神通,被當初的金明所掌握,助他成就命輪,如今見了,難免不往他身上想。
“金明還好嗎?”
見到從小聽着對方傳奇故事長大的英雄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奇恆一時激動難言,直到對方先開口詢問,纔算是緩了過來,連聲道:“家師安好,這些年雖然從前線退了下來,但修身養性之下,修爲倒是更進一步,如今依然理順血脈,返本歸元,證就了神靈真身。”
自從陳安拔出血月刀,東荒變東萊,元氣大海重新沸騰,大齊之民也可以開始修煉武道。
不過,很多當初被流放到東荒的人,習慣了秘術神通,不再想重走武道之路,紛紛開始嘗試將魂牌融入武道體系之中,想要融合兩者,另行開闢出一條道路。
金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徹底將魂牌融入血脈,改變血脈根髓,並用武道意志調和其中的混亂瘋狂。在陳安離開的時候,他就已經接續上了先天神靈的道路,達到了亙古未有的天輪層次。沒想到就在陳安離開的這些年,他竟然更進一步,直接證就了神靈真身,位列仙班。
當然,這裡面或許有天地異變的因素在,但與他本身的天賦才情,也是息息相關。
“拜見陛下,屬下是暗衛西北觀察使,冷馳。”
沒用姜梨介紹,冷馳自己上前一步,向陳安報道。
“西北觀察使?”
陳安笑道:“丘淵這些年做的不錯啊,觸角竟然都延伸到了大乾的西北,真是好的很。”
就算不做皇帝了,“耳目聰明”總沒有錯。
簡單的給予了一句肯定的評價,陳安又看向姜梨道:“你是說我失蹤了整整七年?”
“是的,七年前我們就來到了西域,順着崑崙山的線索找到了昊天境,在昊天境中輾轉多年,纔打聽到陛下的訊息,一路追尋,直至今日。”
陳安雙眼一眯,按照他的推算,夢境世界一萬年,中央界應該纔過去一年,按照這個比例,他出來後,中央界可能方纔過去幾個月的時間,可此時看來似乎是不太對。
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莫非是大能出手影響了時光流逝。
還在圖中之時,他就把整件事情想通透了,夢境確實是自己的夢境,真實的映照了自己的內心,並非是什麼人塑造的。
可卻還是有人爲干涉的痕跡存在,所以此時聽到了其他的異樣,陳安心中難免會多想許多。
“那這七年時間,發生了什麼大事沒有,東萊或中原?”
即便是成爲了仙君,陳安還是很清楚,很多事情不是他現在所能把握的,因此只能暫時將心中的諸多疑惑放下,換了另外一個自己比較關心的問題。
同時,目光也由姜梨的身上,轉移到了冷馳的身上。
相比於做宮中女官的姜梨,作爲情報人員的冷馳應該掌握更多的情況纔對。
冷馳見此心領神會的開口接話道:“這些年,中央界確實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自從陛下您失蹤後,天地元氣變的極度活躍,讓很多沒有太好資質的人都可以修行,武者也紛紛打破自身桎梏,進階元靈的進階元靈,身成天象的,身成天象。甚至連仙凡之隔都開始變得鬆動,讓宗師巔峰的存在,可以很輕易的找到自己的真靈核心,昇華生命。當然,這都是一些潤物無聲變化,真正的轉折還要說三年前。”
陳安目光一凝,沉聲道:“三年前發生了什麼?”
“三年前,天地異變,有七彩神光耀世,連日不息,又有聖境虛影橫貫天空,世人皆見,之後,天地元氣就變得更加活躍,真意法理,法則桎梏都開始變得鬆動起來。甚至讓大乾學官一日之內連更仙榜……”
“還有呢?”陳安不相信對方鄭重說出的天地異變,就這點影響。
冷馳不自然地瞥了姜梨一眼,如實道:“據可靠消息,最濃郁的一片七彩霞光是落在了雲霄山上,世間皆有留言:天機現,瓊華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