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家傳的業務

沈浪他們回到家裡休息了兩天,卻還不見吳行回來。那時候不想現在,幾乎人手一部手機。一時也聯繫不上他,更不知道他那邊的事情進展得如何了。

吳行不在,那半局小鋪就一直關着,但想這生意也是剛開張不久,自然是不能老關着門不見客的。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於是這天吃完了早飯,沈浪便決定到老屋裡去坐一會兒,即使只是將門打開了透透氣,做做樣子也是好的,至少也求個心安。

白星和盧用也決定陪他一起去了。

今天天氣還算不錯,不冷也不熱。

雲南有這麼一句老話:六月二十四的水,七月半的鬼。雨水過後不久就是七月半鬼節將要來了。民間大多叫鬼節,也有講究的則稱作盂蘭盆會。這也是一年之中紙紮鋪生意最忙最好的時候,街口那家一向冷清的紙紮店早早的就忙上了,老闆這時候也盡力的把自己的攤子擴出來一截支在外面,能夠擺上更多的貨品。這才大清早呢,就已經開始忙裡忙外的招呼着客人,畢竟一年裡也就指着這個點了。

看相算命的行當跟他也還算多少挨着,這種時候也往往多少能沾他點光。但行裡的老先生對這種時候上門的生意卻是顯得更加慎重的,畢竟入得門來的,你永遠也不知道找你問的究竟是人事還是鬼話。

盧用搬了張椅子放在天井裡,翹起個二郎腿坐在上面,手邊放着一杯微涼的清茶,神情到也悠然自得。對於這些個神神鬼鬼、看相算命的事情他本來也不懂,當然,他自己從來對此道也沒有太大的興趣。用他的話來說,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唯物主義戰士,生來就不信邪。

沈浪坐在屋裡,怔怔看着天花板上一隻跳蛛發着呆。這屋裡裝滿了他童年時最快樂的那段回憶,自從離開這裡之後卻一直有意又或者無意的去避開這裡,他心裡懷念着這裡,但又懼怕回來後觸動心裡的悲傷。今天,他坐在這裡,坐在自己爺爺曾經常坐的那把椅子上,真的回來了到也沒有那麼多的傷感,心裡反而多了一份面對這一切的坦然和平靜。

白星雙手捧了個茶杯,裡面倒滿了熱水,藉着縈繞升騰的水汽心情寧靜的在屋裡來回踱步。輕觸着這裡的物件,仔細看,還能看到很多沈浪小時候調皮留下的刻痕,這些陳舊而又溫暖的印記,點點滴滴讓人泛起諸多思緒。

自從參加工作之後,沈浪其實一直都很忙,每天爲了一日三餐的溫飽而不得不面對各種無奈和各種疲於奔命。所以現在能夠這樣安靜的坐在這裡發會兒呆,對於他來說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一個人只有靜下來、停下來,才能看清自己的內心,才能去梳理過往的得失,爲自己曾經的愚蠢付之一笑,爲自己得意的事情默默含笑,但這一切還是爲了審視自己曾經的那份初心是否變了。爲了生活和工作而背叛自己內心的人,無論能從中獲得多少,都是不值得的。

門外的人聲逐漸變得熙熙攘攘,街道的行人已不知不覺多了起來。

沈浪正在發呆,卻有人已經輕輕叩響了院門,然後小心地走了進來。

來人是一個六十多歲的母親,稍顯紛亂的髮絲垂下幾縷在花白的鬢邊,人走了進來,臉上卻還帶着幾分狐疑,彷彿又帶着幾分期許,像是從來也不習慣踏進這樣的門裡來,站在邊上戰戰兢兢問道:“請問,這裡能幫人看相嗎?”畢竟這行當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招牌,來人也多是熟人介紹,所以不熟悉的人有此一問是很正常的。

本來只想着來做做樣子,沒想到還真就有生意找上來了。

盧用從來也不太會說話,所以壓根不能指望他回去招呼客人。沈浪從屋頂那跳蛛身上緩過神來,忙起身從裡屋迎了出來,滿臉和藹的笑容,親切上前道:“能啊,您想看哪方面?”

那位母親滿臉狐疑更重,上下打量了沈浪幾眼,又探頭往屋裡使勁兒瞧了瞧。對於她來說,在場的孩子一個比一個還年輕,請他們幫自己指點迷津似乎都不太靠得住。於是語氣裡始終沒能掩飾住那種不信任的感覺,猶豫着道:“你家先生不在家嗎?”

沈浪坦然一笑,對方光看自己的外表就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在這行裡那實在是太正常了。風水堪輿這行爲什麼多半都是老先生?其實是很有道理的。畢竟這行裡講的是這象、數、理、氣四門最基本的功課,而且這些東西都始終離不開一個“看”字,既然是看,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觀察範圍、不同的經驗、不同邏輯判斷,所以同一個事物卻往往會看出不同的理解。在這行裡,就算你書本理論知識上下的功夫再多、再好,但若不走出去活着經歷的事情還不夠的時候,理論就還是理論,現實就還是現實,兩者還是無法結合起來,始終無法做到真正的登堂入室。所以來找先生看相算卦的,多希望自己能遇到一位道骨仙風看透紅塵世事的老先生來替自己答疑解惑!這點和中醫坐堂道真有很多相似之處……

還有一點不得不說,看相算卦、風水堪輿這行裡“信任”是很重要的。所以很多先生都會常說:跨進門來的,便都是信命的人。雙方繼續的基礎,就全在這個“信”字。對方若信,後面纔有商談探討的餘地,那些說辭纔有了意義。對方若一開始就不信,甚至抱着牴觸的心理,談話會不會愉快尚在其次,即便你看出問題並誠心說了到頭來也等於白說。因爲對方根本就不信,不會依照你的話去改變,甚至變本加利讓問題有愈演愈烈之勢。“信”就是因,什麼樣的因,就得什麼樣的果。

沈浪看着面前這人就是“不信”的那種,別看她表面雖然靦腆無措,但心裡的倔強早已在她眼神裡隱藏了好久。所以他得出一個結論,這人不是真的誠心來看相算卦的。

於是很客氣的如實對那位母親道:“我家坐堂的先生被人請出去幫忙去了,可能還要個三五天才能回來,阿姨,您若是不着急的話不妨過幾天再來看看如何?”這便委婉的拒絕了對方。

那位母親猶豫了一會兒,擡起的腳步卻又遲遲不動,又滿臉狐疑問道:“你家先生真的不在家?他去哪了?”

沈浪笑了,對此人的舉動覺得更加好奇。她心裡當然是不信任這裡在座的每一個人的,更不想讓這樣一幫年輕人爲自己指點迷津;但另一方面卻又似乎不願意輕易放手便走。

要知道,這附近看相算命的可不止這半局小鋪一家,沈浪也依着行規做足了,不信的不看。對方如果真是誠心來看相算卦的,又信不過他們的情況下,何不另請高明呢?

終還是無奈笑道:“我家先生真的不在家,過幾天才回來。您如果有事非要找我家先生的話,就請改天再來吧。若是有什麼急事,或許可以先去附近其他家問問,看看有沒有能及時幫到您的……”這世上沒有放着生意不做卻往別家引的道理,就像沈浪現在的做法,真的已算是夠地道了。

那位母親左右爲難地躊躇了一會兒,終於還是猶豫着走了。

盧用這時候才斜着眼,不服道:“這叫什麼事?難道你就不能幫人家看看麼?看個相而已,你又不是不會,還非得往別家推人。”

沈浪也不多說,只回道:“這行裡的事你不懂,很多事情是強求不來。她不信咱們,即便強留也討不了好的……”

盧用還是不服,又道:“俗話說:生在這行裡,落地也有三分會。而且依我看,你的水平未必就比老頭差纔是真的,上門的生意幹嘛不做?”

沈浪也不跟他爭辯,含笑又坐回了椅子裡,靜靜地將頭在椅背上依着。

沒想到過了一會兒,叩門聲又再次響起,那位六十多歲的母親竟又去而復返了。

只是一雙眼睛看上去更加心事重重,手裡破舊的布袋不自覺地緊緊捂在胸前,心裡卻似乎已經不再猶豫不決,張口便道:“那就麻煩小師傅還是幫我看看吧……”

沈浪歪着頭,仔細又看了看那人,這出門、進門,前後不過短短几分鐘,是什麼讓她又堅定地跑回來要讓自己幫她算上一卦的呢?

就像盧用說的,這上門的生意始終沒有一而再的往外攆的,那是對客人極大的不尊重。於是坐直了身板,略略一整自己的情緒,讓白星將那位母親請到了屋裡。兩邊坐下,沈浪簡單說了幾句行業裡的套口,問道:“不知道您想看哪方面呢?”

那母親眼睛轉了兩轉,有些閃躲着道:“想請小師傅幫我姑娘算算姻緣……”

“哦……”沈浪又上下仔細打量了來人一番,心裡就已有了底氣,續道:“那就麻煩請您將您兒子的生辰八字寫出來,我幫他看看吧……”

那位母親只當沒聽見,低頭在紙條寫下了一個日期,手指微微有些顫抖着遞到沈浪面前。

沈浪拿起來看了看,妝模作樣掐指比劃了一陣,忽而又道:“大娘,恕我冒昧地再重複一句,您究竟是想問您兒子的姻緣還是您姑娘的姻緣?”

那位母親平日就是一個平常的老實人,更不會撒謊,也不習慣像今天這樣極力掩飾自己的情緒。沈浪一句話問得她馬上就慌了起來,努力剋制自己的表情,竭力回道:“當……當然是姑娘,我家就一個,沒…沒有你說的什麼兒子……”

沈浪一直冷眼看着她,忽然將臉一板,重重將紙條推在那位母親的面前,冷冷道:“您若不願意說實話,這忙我可還真幫不了,我只會看真實的卻絕對看不來那些根本就沒有的事情……看來,咱們之間還是少了那麼一點緣分,您還是請回吧……”

此話一出,那位母親略有憤怒之餘也更加的慌了,哆哆嗦嗦想爭辯幾句,沈浪硬是將頭臉扭在一邊,對她的話再也一字不聽!

眼看現場情形鬧得挺僵,那位母親卻突然慌慌張張從兜裡掏出一些錢來,重重往桌上一放,接着轉身就往外走!

沈浪在後面出聲叫住了:“等等……卦沒有成,哪裡就能收您卦金?!把錢拿回去……”

哪知不說還好,那位母親聽了這話反而跑得更快!一溜煙出了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沈浪愣在桌後,只聽說過算完卦後翻臉耍賴不給錢的事,卻沒見過這樣什麼都還沒說就忙着放下卦金扭頭就走的事情,難道這錢燙口袋的麼?非給出去不行……

盧用嬉皮笑臉拿起了錢,隨手數了數,又笑道:“喲,這錢數給得挺吉利!三十六塊零九毛,還有整有零的。”

沈浪接過來數了一遍,心裡更奇,這卦金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就揣在她兜裡似的。

卦金,通常都不會收取整數,有整有零,彼此之間纔好留下這麼一個緣根,爲的是日後彼此之間有個照顧,生意也能細水長流。再者,卦金是要給個吉利數的,都說這行道破天機且整日裡說神道鬼給人批命,有損陰德,所以卦金通常都會收取一個吉祥的數字,以此討個吉利、討個心安。

普通人從褲兜裡拿錢出來再慢慢點算出卦金的數目是正常的,但剛纔那位母親慌慌張張伸手進去一抓一把,哪裡就能這麼準了?

這情況絕對不正常,這位母親也好,卦金也好,就像是被人早已提前安排好故意送上門來的……

盧用也有疑問,不過卻是其他問題,此刻抓着頭皮道:“我說瞎子,你怎麼就一口咬定了剛纔那位的家裡只有兒子沒有女兒,還藉此把人家給趕走了。”

沈浪聽後一笑,道:“所以說,你還是經歷得少了些……這女人哪,生了兒子和生了女兒還是有區別的,生了一個娃和生了兩個娃的女人也是有些區別的。簡單的說,女兒更貼心一些,長大了也願意跟媽媽一起討論些服飾裝扮之類的事,所以生了女兒的母親不管家境是富裕還是貧寒至少都還是會去注重自己的儀表,不會像剛纔這位母親一樣那麼不修邊幅。就因爲他生的是兒子,男孩從小總是要調皮一些的,所以作爲母親的操心自然也就多一些,男孩通常都不太注重服飾也更不會和自己的母親去探討穿着,因此那位母親素面朝天且隨性的裝扮如果是放在自己兒子面前當然也是自然而然的。而生了一個娃的女性,往往重心都放在孩子身上,即使生活多麼艱苦但眉宇間也還是保留着關於孩子的那份天真和美好。生了兩個或兩個以上孩子的女性卻會不同,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會被分擔出去一部分,而且還要時時在兩個孩子之間維護着公平和平衡,所以這樣的母親的眉宇間往往也會更多了一分包容和莊嚴。因爲很多時候她不僅是一個慈祥的母親,而且還是兩個孩子的保護傘、傳話筒和公平公正的執法官。爲了讓孩子少一些糾紛和矛盾,知道什麼是公平,父母只有承擔起這樣一個公正嚴明的任務。這些轉變都基於客觀事實,不管一個母親是主動這麼想過還是無意識的在做,久而久之自然便能形成一些特定的特徵,留心觀察便不難發現。”

盧用聽得似懂非懂,半信半疑地脫口而出:“我媽生了我,難道也沒有年輕時候那麼愛打扮了麼……奇怪,我怎麼沒有發現?瞎子,難道這也是你那覺醒之後的能力?若真是如此可就神了!你又沒有媽,都還能分析得這麼透徹,真是難得……”話一出口,自覺失言了,趕緊閉住了嘴巴。

沈浪的臉色果然微微變了變。

他確實從小就沒見過自己的生身父母,他是個被拋棄的孤兒,是爺爺將他一手帶大的。後來爺爺走了,他便一直跟着古老爺子在一起生活。但這些事情卻不關那覺醒的能力什麼事,這些都是他爺爺曾經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告訴過他的經驗。沈天行就像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終將拋下沈浪獨自離開一樣,所以在沈浪還很小的時候就告訴了他很多事情,一心希望他能夠更多、更快地去了解這個世界並漸漸學會自己去獨立的思考、獨立的生存……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確實是很現實的想法,也很殘酷,但那一天也確實很早的就到來了……

白星插口道:“原來這行裡還有這麼多講究和說道,若不是你這麼說,我也完全沒看出來那位母親生的究竟是兒子還是女兒……”

沈浪抓着頭,笑道:“其實我也不敢完全肯定,一開始只是有所懷疑罷了。沒想到才一試探,她就馬上露出了馬腳,看來這位母親平常也是個老實人,禁不住試探,更不習慣撒謊。奇怪的是她後面的隱藏的問題……究竟是什麼人暗中安排她過來的……她家裡既然有個兒子,又爲什麼要謊稱是女兒……她既然不擅於掩飾和撒謊,又爲什麼要主動跑來做這樣的事……看她那樣子,更像是早上出門去買菜……菜只買了一半……還一直將那破舊的布口袋緊緊捂在胸口……所有環節更不像是她自主的行爲,更像是在完成任務……生怕任務沒有完成,所以急急放下卦錢就走了……這麼說那份卦錢也是別人給她的……”

白星跟着他所說的也沉思了一會兒,點頭道:“是了,她肯定是去買菜的中途被什麼人委託來的,她並不想算卦,而是爲了那份委託完整任務之後的酬金。也許那買菜用的破舊口袋裡就放着那人所給的報酬,所以她纔會緊張地捂在胸口。而故意把兒子說成女兒,只是她不願意說出自己的真實目的,又怕會有什麼麻煩找上門來,出於一個母親保護自己孩子的本能而故意將兒子說成了女兒,最後匆匆放下卦金,完成全部的任務,然後拿着屬於她的那份酬勞匆匆走了。因爲她心裡根本也覺得這任務並不算真的完成了,只是找了個藉口來安慰自己算它已經完成,爲了那份酬勞不被委託人要回去,所以才走得這麼急……”

“唔……但爲什麼要這麼做呢?咱們這裡又不是龍潭虎穴,真要找我們又何必如此費周章?”沈浪也很納悶。

門口突然“叩叩”兩聲,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穿得西裝革履,筆直站在門口,左顧右盼往屋子裡看了看,職業習慣的笑道:“您好,請問我能進來嗎?想請這裡的師傅幫我看個相……”

白星看了那人一眼,湊近沈浪低聲道:“你看這位像是幹嘛的?”

沈浪稍微打量了那人一番,低聲回道:“我敢打賭,他跟我以前一樣,是上門推銷的業務員……”

白星笑道:“誰要跟你賭……”

迎進來坐下,別看此人談吐間似乎有板有眼一副很有禮貌的樣子,但其實處處都脫不掉那種長期培訓出來的職業痕跡和業務感覺。

剛一開口沒多久,沈浪就開始抓頭了……

此人竟是滔滔不絕說個沒完,不管有的沒的、問過還是沒問的,連綿不絕的扯了一大堆,說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不知道的還以爲他纔是卦攤坐堂的師傅呢。

但這些話題看似很近細聽卻又很遠,讓人完全沒有聽下去的慾望……

說是給自己看相來的,可扯來扯去卻總也沒把事情落在自己身上,不過看來也是個以前不常光顧這行的主。

沈浪費盡口舌與他周旋了一番,終於知道他是某保險公司的業務員,今天來就是想問問自己的事業。可是他給出的生辰八字又不全,十句話裡有九句都不挨着問題的邊。

最後沈浪逼得不耐煩了,對那人大聲道:“打住!先聽我說!前程,您不用問,命格里會很順利,只是有一點還是不得不提,否則日後必有阻礙,相當的阻礙!”

中年男人這才緊張了起來,鄭重其事問道:“還請小師傅指教……”

沈浪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故弄玄虛地從書架上取下一本線裝的藍皮舊書,一本正經地認真翻閱了一會兒,然後神秘地沉着嗓子道:“你命格里缺水!不是一般的缺,很缺……你知道那水代表什麼嗎?財富啊!水就是財富!常言道:水能生金……你想想,你命格里極度缺水,前程雖然順利,但到頭來豈不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揚了揚手裡的書卷,又道:“書中有說:你命格如此,前程雖然無礙,但必定是多勞而無功!事業雖然勤懇,但卻一定是有道而無財!縱有滿腔的熱情和努力,但到頭來卻仍舊是一場空啊……這樣的結果,我都有些爲你抱不平了……”

那人一聽,臉色都變了,這些話真是句句都戳中他的痛點!這些年來,他辛辛苦苦忙碌得來的成績,但每次功勞卻都莫名其妙變成了別人的。每次發獎金,比自己業務能力差的卻反而比自己拿得還要多。

臉色蒼白之餘也不得不豎起大拇指,大聲讚道:“準!真準!小師傅你說的樣樣都準,根本就是我過往人生的真實寫照啊……”眼裡禁不住泛起了悲切而又感動的淚花,緊緊抓着桌角,懇求道:“小師傅,求求你,你既然能看到我的悽苦,能不能幫幫我,幫我想個辦法化解化解……我命裡缺水,實在是太缺了……缺得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

沈浪卻很適時地將頭一偏,裝作一副聽不懂的冷漠樣子。

那人一愣,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剛纔小師傅還被他奉爲神仙知己一樣的人物,怎麼轉眼小師傅就生氣不理自己了?

還好白星心思敏捷,及時插了一句:“這位先生,咱們這行裡的規矩,看相算卦和這幫您平破解,可是兩碼事。要知道,很多師傅都是能看但不能破,像我們這位師傅這樣看到還能化解的人在這行裡也可真是不多的,但這幫人破解的功夫可是折損傷神得緊,我們家師傅輕易是不給人看的,所以這卦金嘛……”

那中年男人幡然醒悟,忙道:“沒問題,沒問題……”急忙掏出錢包,拿出三百多塊錢放在桌上。

沈浪斜斜瞟了一眼,從裡面抽了幾張鈔票遞還給他,道:“看在咱兩有緣的份上,今日不要你多,就收這位先生二百九十九元吧,誰讓緣分到了呢……”說着將錢遞給白星收好,這才鄭重道:“你是想要那貴一些的大解呢?還是想要那實用一些的小解?”

那人貪心,急忙接道:“大的,我要大的!”

不想沈浪忽然又將眼睛一橫,陰陽怪氣斥道:“大解那可麻煩,這點錢根本不夠啊……得從你居家風水的改善、平日裡辦公環境的改善、家裡中父母命格推算、兒女生辰精算、衣着配飾等等等等一樣一樣看過來,一樣一樣化解過來!可比看個全相要麻煩得多得多!少說也得這個數!”說着將巴掌往桌面上一放。

“五…五千?!”那人已有些慌了,實在沒想到大解會這麼貴。

哪知沈浪卻一臉你逗我玩呢的表情,叫道:“什麼五千!連布個魁星點鬥陣的陣腳都還不夠……我說的是五萬!”

那人腦袋上的汗珠都急得滾落了下來,都怪自己剛纔貪心了,趕緊改口道:“那…那要小的,要小解!”

沈浪眯着眼睛看了他一會兒,道:“想好了?”

五萬實在太貴了,況且他也沒有那麼多錢,當然只能選擇小解,點頭道:“嗯,想好了!”

沈浪忽然坐直了身子,前傾過臉來,神色肅穆對他道:“小解其實好用,也簡單,就是要從自身做起!通過自己特定的行爲方式來徹底改變自己的命格,改變自己的命運,但也需要大毅力才能做到!我最後問你一次,你能做到麼?!能,就說能!不能,趁現在我還沒說,你就說個不能,然後下半輩子繼續受你的委屈去吧……”

那人眼神堅決,用力地大聲應道:“能!”

“好,很好……”沈浪很滿意他的回答,繼續道:“第一,我要你從今天開始,每天至少要喝五杯水,也不可太多……但是要記住,一定要適口的熱水!能做到麼?”

那人心裡一個跟頭差點沒真的摔下椅子來,說了半天,就這麼簡單?!但嘴裡卻不敢真的將這些想法說出來,點頭應了一句:“能!”

“第二,我要你從今天開始,儘量少說話!”

那人的神情更變了,馬上不依道:“可…可我是幹推銷的啊……小師傅您讓我少說話,這…我還怎麼開展工作……”

沈浪裝出一副生氣的模樣,愛答不理道:“我讓你少說話,又不是不說話!少說話怎麼就幹不了推銷了?”

那人歪着頭一想了一會兒,好像也是他說的這麼個道理……

沈浪復又鄭重強調道:“記住了!這可都是爲了你好,要想改變自己的命格,就要從自己做起,一分一秒,一點一滴,堅持下去,三個月之後自然應驗我今天的話是不是管用!至於其中的道理嘛,告訴你也無妨……喝水自然是爲了補水,你命格里缺水,難道不該補水嗎?但你說話太多,雖然也是工作需要,但你試想一下,這邊喝進去的水,那邊又變成了你的口水被吐了出去,那還有什麼用?注水不堵漏,等於白忙活!是不是這個道理?你若真想改變自己的命格,讓自己的前程越來越好,從即刻起就按我說的做,三個月,三個月沒有效果你只管來找我推還卦錢!”

那人越聽越覺得有道理,更隱隱下定了決心,高興地點頭應道:“好!我聽小師傅的!從現在就開始一切照做!”

沈浪滿意地一點頭,跟着重重將手一揚,激昂道:“你將來必定前程光明,事半功倍!等飛黃騰達了別忘了來我這裡再添點香油!我等你的好消息!走好……”

男子被他的情緒也感染得意氣風發,端起爲他泡好的茶水一飲而盡,滿面紅光站起身來,認真道:“多謝小師傅,指點迷津!再見!”這就轉身走了……

盧用看那人走得遠了,才忍不住回頭笑道:“老沈,你是真牛啊……就多喝水、少說話這也配叫辦法?這也能破解一個人命裡的格局?!還敢收了人家那麼多錢?!唉……你變了……”

沈浪正在收拾桌椅,聞言斥道:“你小子,少在那裡學人酸溜溜的說話!我那不是辦法?我那辦法就不能化解他命格里的阻礙了?我跟你說,我那是天底下最好的辦法!求人不如自救,懂麼?那可比擺個什麼陣,帶個什麼吉祥物在身上,又或者家裡供個什麼佛像之類的都強,都更管用!”

盧用反譏道:“放屁!你那是見錢眼開、是胡說八道纔對!”

沈浪走過來重重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恨道:“你個不開竅的東西!我那是幫他!你看他面色晦暗、嘴脣乾裂又皮膚黝黑,常年在外跑業務的一線員工,多喝水是爲了他的身體着想!想要喝到熱水,他就只有想辦法去跟別人要,不管是去飯店裡要水還是敲開普通人家向人去要,都能無形的增加他與人打交道的概率!人有所求,哪怕只是一口簡單的熱水,也會越來越懂得如何跟別人相處,更多了一份推銷自己產品的機會!身體、工作兩不誤!你說這主意好還是不好?”

盧用一愣,隨即還是嘴硬道:“那少說話呢?這又算什麼辦法?”

沈浪更加恨道:“這你都不明白?簡直是笨死的……從那男人進來就口沒這浪一直滔滔不絕,難道你沒聽煩嗎?你聽着那些個浮在半空又虛無縹緲而且還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的事情一直連綿不絕,你自己不覺得討厭嗎?你我覺得厭煩,難道客戶不覺得厭煩嗎?客戶覺得厭煩,還會樂意掏錢買他的東西?做夢!我讓他少說話,而不是不說話,只有少說話才能體會到溝通的重要性,纔會在心裡多去認真地想一想,想想每個問題、每次介紹的根本和關鍵到底在哪裡,才能腳踏實地的將自己的話術好好精簡提煉,從而達到一個適合且恰當的程度!水平提升了,成功的概率自然也就提升了!懂了沒?!”

盧用這下徹底服了,忍不住也豎起大拇指讚歎道:“以前在單位,一直以爲咱兩的水平半斤八兩……今天就衝這番話,才明白一件事,原來你小子實在比我高明太多了……”

白星雖然冰雪聰明,江湖閱歷雖多,但這種社會工作中的經驗卻是很少,忍不住插嘴問道:“那你怎麼知道他就鬱鬱寡歡,工作事業不得志,努力往往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沈浪緩了口氣,笑道:“你怎麼也糊塗了,話太多的男人誰會喜歡?他都四十多歲了還風吹日曬奮鬥在一線,衣服的手肘都已有些磨光了,想必單位裡的領導對他也不待見。”

原來是這麼個道理,白星點頭讚許。

這些東西說白了,都在一個人的外表和言行之中直接或間接的能夠反映出來。

沈浪提出的辦法確實很普通,但如果細想的話也確很有道理,簡單的辦法卻能間接或直接的解決了對方身上所存在的問題,路也自然就會越走越好了,遠比那些個苦口婆心的說教管用得多。

“等等……你說的小解的辦法是這樣的,那大解又是個怎麼做法?是不是更厲害?”

沈浪嗤聲一笑,道:“哪有什麼大解?自始至終我就只有那麼一個選項,他選也得選,不選也得選……”

白星和盧用都不禁大笑了起來,沈浪這替人看相算卦的本事果然不俗,甚至還有點潤物細無聲的高明。

“叩叩叩……”門口又傳來敲門聲,只聽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往裡喚道:“有人在嗎?我是過來算卦的……”

三人面面相覷,今天這生意接着趕着,一樁跟着一樁,看來是還沒完……

也不管暗地裡是誰在弄這些玄虛,生意送上門來自然就要去做。

說着話,已將人迎了進來,看樣子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說是專門十來問未來一年行事吉凶的。

將她迎進了屋裡,沈浪根據以往所學,也一一爲她看了,等解答滿意了,收了卦金,這又客客氣氣的將人送了出去。

剛送走,那邊又有人前來叩門求卦……

這一天,上門求卦的人是絡繹不絕,三人竟從早上一直忙到了傍晚……

這些人中,有的如實相告,有的卻是滿口胡編亂造,更有言語間就顯得特別衝,分明是上門來挑釁找茬的……

沈浪將那些如實相告,願意相信自己的人一個個聽完情況後認真歸結、仔細分解,再實實在在地一一爲人解答。

把那些個滿口胡言,瞎編亂造的人也隨便兩句就打發請走。

盧用則把那幾個聲音特別大的、脾氣特別衝的,一看就是專門來找茬的人揪着腋窩裡的陰肉丟了出去。

好不容易忙完了,關了門,三人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這會兒連盧用這漫無所謂的主都已感覺出不對勁來了,說道:“瞎子,這一天卦金雖然是收得舒爽了,但這事情卻始終有哪裡不對勁啊……這些人一個接着一個,時間銜接還控制得這麼好,就跟有人在暗地裡已經幫咱們把這些個顧客都排好了隊一樣……你說,這會不會是無相鬼那老頭乾的?”

沈浪搖頭道:“不會,這麼做不像是他的風格。吳行行事其實和你很像,眼睛裡揉不得半點沙子,都是一貫風風火火的性格,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

“那會是誰呢?”

沈浪現在反而不太在乎這個問題了,笑道:“管他是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自己家裡,難道還能怕了他不成?”

盧用聞言將腰桿挺直了一些,十分贊同他這話,神情間也更得意了。

門外又是“叩叩叩”一陣敲門聲,盧用隔着院牆就喊了一嗓子:“誰啊?!”

只聽門外那人道:“我是專程來給各位送請柬的!”

三人對視一笑,這正主自己願意浮上來了麼?

門開處,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手裡捧着一張大紅色的帖子,恭恭敬敬雙手奉送上來。

這小夥子生得眉清目秀,骨子裡透着一股俊朗的英氣。

沈浪接過大紅色的帖子打開來看了看,淡淡回了句:“我家先生出去了,不在家。這頓飯恐怕去不了……”

那年輕人生得一張笑臉,顯得既客氣又喜人,忙道:“我家先生說了,能請您幾位一同赴宴也是可以的。等您家先生回來了,又再登門拜訪。”

沈浪看着他一張笑臉,自己也滿臉堆笑,爽快回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年輕人忙拱手笑道:“那就最好!今晚,我家先生恭迎三位大駕光臨,咱們不見不散。”說罷轉身走了。

盧用湊上前來看了一眼帖子,笑道:“喲,XX大廈頂層……旋轉餐廳……請咱們吃西餐吶?話說,這地址夠偏的……咱們昆明有這座大廈有這家餐廳嗎?我還第一次聽說。”

沈浪將帖子遞給了白星,問道:“你覺得怎樣?”

白星迴道:“無事獻殷勤,背後必有所圖。”

盧用撇着個大嘴滿不在乎道:“嗨……沈浪都答應下來了,咱們又何必瞎操這份心思。他既然是請咱們吃飯,咱們就滿足主人家的意思。去了,就坐下踏踏實實敞開了吃,至於吃飯以外的事情就來他個一概不管!他有所圖,小爺不接他的招,他又能拿我怎樣?”說着得意地笑出了聲。

白星也笑道:“有道理!他是請我們吃飯,我們也很給面子的、努力的吃了……至於其他的事本來就該另當別論!”

沈浪大拇指一豎,哈哈笑道:“你這氣質是越來越匪了,我欣賞!”笑畢又道:“不過,說歸說,該有的準備還是要有的。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料想對方也不敢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所以此行應該沒什麼危險。只是,空着手去顯得咱們不懂禮貌,我們也應該爲本家準備點見面禮纔好。”

盧用壞笑道:“那我去門口買兩斤水果帶去?”

沈浪笑道:“一天一蘋果,醫生遠離我,未嘗不是個好的選擇!”

白星捂嘴偷笑:“人家請咱們吃西餐,你們就帶一斤蘋果去見禮?”

沈浪卻一本正經回道:“錯了,不是一斤,是兩斤!萬一對方人多,不夠分怎麼辦?你可不要小看這份禮物,我們送的是蘋果麼?當然不是……咱們是去送健康,送祝福的!”

三人說說笑笑,分頭去準備今晚赴宴的事情。盧用獨自出門去買水果,白星迴屋換了一套乾淨的衣服,沈浪則在這空檔的時候悄悄把孤山上摘星人遺落下的那塊鎏金青銅陽燧取了出來,然後貼身妥善揣好了。

他這麼做的原因,還是應了他說過的那句話:說歸說,鬧歸鬧,該有的準備還是不能少的。

沈浪心裡隱隱覺得那些人可能沒那麼簡單,請他們吃飯的目的更不單純,這點雖然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但自己這方還需保持外鬆內緊,緊張活潑的氛圍,不說那逢戰必勝的話,至少也不能吃了什麼大虧纔好。

那青銅陽燧是當時孤山山巔的時候摘星人遺落下的一件古物,通體鎏金,鏡面微微內凹,背面三股繩紋鏡紐,下面淺圓鏡座,外圈柿葉紋中四方各鑄有一遒勁有力的螭龍紋理,滿雲雷紋的地子,鑄造得自然是十分精美。看型制和樣式,此物應是一面春秋戰國時期的古物,而且從這件東西的工藝和紋飾上來判斷,它當時鑄造的級別是絕對不會低的。

以銅爲鏡,可以正衣冠;以古爲鏡,可以見興替;以人爲鏡,可以知得失。

古人認爲銅鏡還有另外一種重要的功能,那就是鎮壓一切邪祟!

尋常銅鏡尚且如此,又更何況這面千年古鏡?

這面青銅陽燧曾在孤山山巔被天雷擊中,通體變得烏黑晦暗,幸虧其本身骨子極好並無什麼大礙。白星將它從孤山峽谷帶了出來,幾番擦拭清理後又恢復了些許往日的光彩。

只是沈浪此番行爲,難道是覺得對方暗藏着難防的危險,所以纔將這辟邪的銅鏡揣在身上麼?

還是說想將此物作爲見面禮送給對方?不知道白星知道了會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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