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終於在衆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結伴離開了夜總會,童默宇看着兩人的背影,半晌之後突然哧笑了一聲,搖頭說道:“什麼跟什麼……亂七八糟……感情租了我半天場地,一個子兒的場地費都沒打算出?太不仗義了吧?”
自顧自嘀嘀咕咕地離開了大廳,童默宇繼續去享受他的安靜時光了。片刻之後,一個年輕俊美的男子自一旁黑暗的角落裡靜靜地走了出來,嘴角帶着一抹略顯陰森的笑意:“瀟琳琅,就是你了!我就說你絕對會成爲端木洌的弱點,我的預感,一向是很準的!瀟琳琅,等着我,我很快就會來找你了。”
心苑別墅區。
有些沉默地將車子停好,端木洌卻沒有急着下車,雙手扶着方向盤,抿着好看的嘴脣靜靜地呆了片刻。瀟琳琅的心裡也很不順暢,因此同樣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動作,就那麼安靜地坐在那裡,彷彿在等端木洌先開口一樣。
好一會兒之後,到底還是端木洌先嘆了口氣,一邊解開安全帶一邊說道:“下車吧,進去休息休息。折騰了一個晚上,你已經很累了。”
瀟琳琅點頭,微微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還是有些無話可說,便只得乖乖地閉住了嘴,解開安全帶下了車。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客廳,瀟琳琅有些怕冷似的縮了縮肩膀,然後擡起雙手抱住了自己。跟在身後的端木洌見狀不由冷笑了一聲說道:“冷嗎?自作自受!沒事穿這種露肩露背的破衣服,讓那些男人肆無忌憚地盯着猛瞧,很過癮啊?”
他可還沒有忘記,剛剛在舞廳裡那些男人是怎麼盯着瀟琳琅肩頭和胸前裸露的肌膚猛流口水的,那恨不得把瀟琳琅生吞活剝一樣的眼神到現在都讓他覺得無名火在心頭狂燒,有一股想要把什麼人痛扁一頓的衝動。瀟琳琅在他面前都從來沒有穿過這麼性感的衣服,這一次居然跑到夜總會去耍這種大方,想想就覺得夠憋氣的!
問題是他覺得憋氣,正主兒還覺得委屈好不好?難道她願意穿成這樣出去招蜂引蝶嗎?還不是被你端木少爺給逼的走投無路了纔出此下策的?當那些男人拿那種要吃人的眼光看她的時候,天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忍住了當場嘔吐的衝動?現在他居然還在一邊不鹹不淡地說這種風涼話,有沒有良心?
一股火氣上涌,瀟琳琅也顧不得臉紅不臉紅了,刷的放下雙手大聲吼叫起來:“夜鷹!做人要有良心!我穿這種露肩露背的破衣服是被誰給逼的?但凡還有一點辦法,難道我願意讓那些男人肆無忌憚地盯着我猛瞧嗎?我難道不知道我這身子應該只給一個男人看嗎?我瀟琳琅雖然不是出身貴族世家,但我從來都知道廉恥這兩個字怎麼寫!”
嘖嘖,不新鮮,這種說辭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雖然被瀟琳琅給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端木洌卻絲毫生氣的樣子都沒有,相反的,他還相當高興,因爲瀟琳琅剛剛有一句話讓他非常受用:我這身子應該只給一個人看。她的身子自己已經看過了,那不就是說,她只會給自己看嗎?哈哈!任務完成!
帶着微微的笑意,端木洌移動腳步走到了瀟琳琅的面前,擡起雙手扶住了她裸露的雙肩,看着她因爲氣憤而瞪得大大的眼睛,溫聲說道:“是你說的?以後可不準違背這句話,知道嗎?不然我會懲罰你的。”
有些涼意沁人的肌膚突然接觸到了端木洌溫熱寬厚的掌心,瀟琳琅居然沒來由地覺得一陣心安,一陣委屈,剛剛那沖天的怒火便一下子消失無蹤了,簡直恨不得立即撲進端木洌的懷裡,狠狠地痛哭一場,把剛纔在夜總會所受的委屈全都發泄出來,雖然事實上,除了被人“肆無忌憚”地打量了個夠之外,她並沒有受什麼實質性的委屈。咬牙忍住了這股顯然不太合適的衝動,她盡力將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端木洌的臉上來,可是他突然說出口的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口中下意識地反問道:“啊?什麼?不準違背……什麼?我說了什麼話不準違背?”
“你說,你的身子只會給我一個人看。”端木洌一點兒都不介意把這句聽上去十分舒服的話再重複一遍,而且說得斬釘截鐵,絲毫不容懷疑,“所以你要記住這句話,而且要照着去做。如果哪一天,你居然敢違背這句話,那麼我會懲罰你,而且會很嚴厲地懲罰你,明白嗎?”
明白嗎?當然不明白!我什麼時候說過只給你一個人看了?你這分明是強詞奪理、斷章取義,故意扭曲我的意思!瀟琳琅恨恨地想着,卻一語不發地甩開了端木洌的手,站起來就走。
“幹什麼去?”端木洌急了,一伸手就輕而易舉地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然後用力一拽,將她重新拽倒在了沙發上,“話還沒說清楚,你哪裡都不準去!”
被端木洌拽得差點趴在沙發上,瀟琳琅更加惱火,別忘了她現在可還穿着那件所謂“露肩露背”的性感晚禮服呢,而且那裙子是該死的短,不過剛剛蓋住一半的腿而已,稍微一動就有可能泄露出大片的春光。剛纔如果真的趴在沙發上了,那還不把一身的春光都給漏盡了?有些狼狽地甩開端木洌的手,瀟琳琅拼命拉扯着裙子的下襬,口中沒好氣地說道:“都跟你回到這裡來了,我還能往哪裡跑?我想先去洗個澡,把這一身的污濁晦氣都洗掉!在夜總會呆了半天,你不嫌有味兒,我還嫌髒呢!你不是一向自詡有潔癖嗎?從來不許任何人隨便動你的東西,怎麼現在你又不在乎我不乾淨了?”
聽到瀟琳琅的話,端木洌總算稍稍安心了些,一邊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身體一邊點頭說道:“有道理,的確應該先去清洗一下,把那些男人留在你身上的目光給送進下水道里去!去吧,我在這裡等你,等你洗完了澡,我們再好好談一談。琳琅,事情總是要解決的,我們就乾脆一次把它解決得徹底一些,不要再玩這些高難度的遊戲了,我實在奉陪不起。”
你奉陪不起?難道我很玩得起嗎?我一個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被迫賣身給你也就算了,到今天居然還淪落到去夜總會賣身的地步,我這又是招誰惹誰了?我瀟琳琅雖然一向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也總算心地不錯,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爺好像沒必要這麼整我吧?依我看,我一定是上輩子燒高香的時候沒有找對先人居住的地方,所以這輩子不但沒有得到祖先的庇佑,反而把你這尊惡魔神給招來了。
砰的一聲關上浴室的門,瀟琳琅簡直有些欲哭無淚,轉來轉去,居然還是落到了端木洌的手裡,既然如此,她費那麼大的勁幹什麼呀?何必還要跑到夜總會去受這一番折騰?早點答應陪他一個月,然後算是還債不就完了嗎?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也算得上是輕車熟路,何必還要那麼矯情,自命什麼清高?現在怎麼樣?清高不起來了吧?還不是跟一開始的時候說的一樣,要拿端木洌的錢還給他自己?真不知道到底是誰的腦子有毛病。
其實瀟琳琅非常懷疑端木洌這樣做到底有多少必要性。就算他的確喜歡上了自己,好像也沒必要爲了自己付出那麼大的代價吧?一開始已經賠進去了兩百萬,現在居然又面不改色地拋出了一筆鉅款,她瀟琳琅又不是金絲銀線做的,更不是什麼公主格格,哪裡值那麼多錢了?依端木洌這種人品家世,要說他缺什麼瀟琳琅都會信,但是如果說他缺女人,打死瀟琳琅她都不會相信的。
腦子裡轉動着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瀟琳琅仔細地將自己的身體從頭到腳地清洗了個徹底,就連指甲縫裡都沒有放過,直到她認爲自己身上已經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異味和污垢了,才擦乾身體穿好浴衣走了出來,滿臉的神清氣爽。
“洗完了?”客廳裡,端木洌居然也早就換上了海藍色的睡衣,將他整個身軀的線條都完美地勾勒了出來,說實話,蠻有看頭的。他本來就是個身材頎長的男子,而且非常挺拔,所以看起來線條就非常具有男兒剛柔相濟的美感。更何況他的膚色比較白皙,皮膚也非常有彈性,再加上那雙如蒼茫夜空中的繁星般深邃璀璨的眼眸,所以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都充滿了讓異性無法抵禦的吸引力。雖說男人在看到漂亮女人的時候會想到牀很正常,但是反過來說,當一個女人看到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而不想跟他春風一度的話,那也只能說明她有點兒不大正常。
瀟琳琅很正常,所以,她一下子就有些看傻了:乖乖隆的冬!以前怎麼沒發現端木洌居然這麼帥?簡直帥得人神共憤!他的頭髮還有些溼漉漉的,顯然也是剛從浴室裡出來沒多久,所以臉龐同樣顯得特別清爽,而且居然還泛着微微的水光,真夠滋潤的。也所以,他的嘴脣好有光澤,而且看起來彈性十足的樣子,如果碰一碰的話,觸感肯定超級棒的……
眼見她只顧盯着自己發呆,對自己的問話卻置之不理,端木洌不由奇怪地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問道:“看什麼呢?那麼認真?不認識我了?”
“啊?啊!沒事……沒什麼!”好不容易回過神的瀟琳琅忙不迭地搖了搖頭,並且偷偷擡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以確定一下有沒有連哈喇子都在看帥哥的時候不小心流了下來。心中暗罵了自己一句色狼,她拼命擺出了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問道:“端木總裁,接下來您是想……”
“琳琅,”不等瀟琳琅的話完整地問出口,端木洌卻突然打斷了她,不管神情還是語氣都認真得讓人不安,“跟我說實話,你恨我嗎?”
瀟琳琅一怔,接着卻又想到自己跟端木洌之間實在有了太多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這些恩恩怨怨,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同樣,又豈是一個“愛”字或者“恨”字便能輕易了結的?輕輕嘆了口氣,她搖了搖頭說道:“我寧願不恨。”
似乎也並不怎麼意外瀟琳琅會給出這樣的回答,因此端木洌的表情很平靜,他輕輕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瀟琳琅坐了下來,然後才接着問道:“爲什麼不?一開始的時候,逼你賣身還債的人是我,後來對你隱瞞真實身份的人也是我,再後來逼你去夜總會標價賣身的又是我,如今花錢買了你一個月的人,也是我。我對你做了那麼多人神共憤的事,你爲什麼不恨我?”
是啊,你爲什麼不恨我?如果你恨我,那至少可以說明你心中對我還是有感覺的,正是因爲這份感覺,纔會讓你覺得我的欺騙是一件無法忍受的事。如果你不恨我,那豈非就說明你對我根本已經毫無感覺,我對你來說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