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元晶

來人葉叔。

他拖着沉重的腳步,緩緩推開了門。

一雙眼睛裡迷漫着灰暗與絕望。老族長的離奇死亡,少爺的悽慘命運,都讓他這個已過六旬的老人顯得更加蒼老。

他緩緩進門,習慣性地走向桌子的位置。

可就在此時,他徹底愣住了。

沒有桌子,只有一堆木柴。

老人渾濁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接着極快地回過頭來。

當他看到躺在牀上一絲不掛,胸口顯示出一道道怵目驚心的血痕的葉鋒時,忙扔掉手中的飯菜,幾步跨到牀邊,驚叫道:“少爺……”

葉鋒睜開眼來,擡起頭,看着這個滿臉滄桑的老人,片刻後,微微一笑。

“少爺……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老人稍稍放了心,鬆了口氣,將葉鋒扶起來。

看着那一地狼藉和牀上條狀的鮮血淋漓的牀單,他的心顫抖起來:“少爺,這……這是怎麼回事?”

葉鋒再次微微一笑,眼裡清冷的目光閃爍。

老人一怔——少爺的笑似乎與往日的傻笑不大一樣。

“葉叔,我沒事。”

……

驚訝——震驚——

老人渾濁的目光在這一瞬間轉爲清明。

“少爺……”

“葉叔,真的沒事。”葉鋒再次微微一笑,右手握住了葉叔的手臂。

在被葉鋒握住手臂的一瞬間,葉叔全身一震顫抖,佈滿皺紋的臉在輕輕抽動,兩行渾濁的老淚滑出眼眶,在滿臉皺紋間翻越,時隱時現。

他顫抖着,握緊了葉鋒雙手:“少爺,你的病……好了?”聲音也在顫抖,花白的鬍鬚也在顫動。

“嗯。”葉鋒沒有多解釋,他點着頭,清冷的眼裡也含着幾許晶瑩。面對着這個蒼老的僕人,葉鋒一直隱藏着的感情終於顯現出來。

半年了。

半年以來,所有人都離他而去,只有面前這個老人,依舊對他不離不棄。細心照顧,一日三餐,四季穿着,無不精心。就像一個幹了一輩子的老園丁照料着自己臨死前的最後一株幼苗。即使這株幼苗歪曲,醜陋,老園丁仍然不離,不棄,直到生命結束的那一刻。

老人用他蒼老幹枯的手,緊緊握着葉鋒那年輕的充滿生命活力的手,老淚縱橫。

葉鋒也握着老人的手,感受着老人乾瘦的皮膚鬆弛的手臂,話音顫抖:“葉叔,這半年來……辛苦你了。”

老人連連搖頭,吸了一下鼻子,驚喜的老淚仍在翻越臉上的皺紋。

自從族長離世,葉鋒癡呆以來,所有人都離少爺而去。只有老人,完全將他當成自己的兒子一般照顧。雖然名義上還是主與僕,但在二人心裡,早已是父與子。

“少爺,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老人的顫抖漸漸平息下來,抹去了臉上的淚痕。這一瞬間,他混濁的眼睛竟然散發出幾許光彩。

他從櫃子裡替葉鋒拿出一套雖然舊但卻洗得乾乾淨淨的衣裳,說道:“少爺,你先把衣服穿上,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再去拿飯菜。”

葉鋒點頭,將眼裡那一抹晶瑩拭去。

老人雖老,但手腳麻利,片刻之間已經將一地狼藉收拾乾淨,又拿來飯菜讓葉鋒吃過。

看着葉鋒終於像正常人一樣吃起飯來,不再是滿嘴亂塞,老人眼裡再次閃爍着幾許晶瑩。

親眼看着葉鋒一口一口吃完,老人收拾起碗筷,臨走時嘴裡還喃喃地說道:“老天有眼,老天有眼……”

送走了葉叔,葉鋒平復了一下有些激動的心情。現在起,要抓緊時間了。

現在第一步激活靈火已經算是完成的,接下來就要開始修煉靈火。只有將靈火修煉得等級越高,一個月後才越有可能破掉三才陣。那樣,他纔有資格繼續保住族長繼承人的位置。

想到此,他翻開了《火炎訣》。

這上面說了,只有體內有本命靈火,才能修煉丹師。

而丹師修煉的本質就是修煉火焰。

萬物之中都有火元晶,丹師憑火炎訣感知火元晶,吸收火元晶,當火元晶累積到一定程度便可以提升實力。然後再駕馭火焰,或用來戰鬥,或用來煉丹。

合上書,葉鋒盤腿坐在牀上。回想了一遍口訣,然後緩緩閉目,開始感知空氣中的火元晶。

半個時辰……

一個時辰……

兩個時辰。

兩個時辰中,他絲毫未感受到什麼火元晶,空氣還是空氣,哪裡有什麼火。

但他並不就此罷休,性格中堅韌的一面讓他堅持下來,繼續感知。

三個時辰過去了,還是未感知到火元晶。他心裡終於開始焦急起來。

緩緩起身,活動着僵硬的腿腳,看着窗外。

窗外有一棵古樹。

古樹有些年頭了,枝丫盤結,稀疏的葉子在春風中垂頭喪氣。

正值四月萬木生髮之際,古樹卻行將枯萎。

這讓他聯想到自己的不幸身世,情緒也變得萎靡起來。

自己何嘗不是一棵快要枯萎的樹。

父母相繼離世,家業被人霸佔,天才變爲廢物。

自己不但是快要枯萎的樹,而且是還未長成便要枯萎的樹。

想到此,他竟然產生了與那老樹同病相憐的感覺。

“唉……”

萬般言語,化爲一聲長嘆。

就在此時,葉鋒突然一怔。

他竟然能感受到老樹中似乎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在閃動。

揉了揉眼睛,清冷的目光落在老樹身上——什麼都沒有。

可是在他的感知中,明明就有星星點點的光芒,有如夜空繁星。

葉鋒突然想到什麼,失聲叫出來:“火元晶?!”

再仔細回想了一下火炎訣中對火元晶的描述,葉鋒眼裡含着驚喜,這就是火元晶。

他強按下心中的雀躍,再次閉目感受起來。

大樹中的火元晶更加明顯,一點一點的光芒在跳動。

葉鋒深呼吸一口,試着用靈魂之力引導那些火元晶進入體內。

這是最關鍵的一步。

許多擁有本命靈火的孩子之所以不能修煉丹師,就是敗在了這一步上。

這一步要求感知到的火元晶足夠多,而且靈魂之力要足夠強大。

很幸運,這兩點葉鋒都具備了。

引導火元晶入體只在片刻間就完成了。

葉鋒心中欣喜不已,繼續引導着火元晶進入體內。

火元晶進入體內後,便不受他控制了。

雖然現在他已經可以引導火元晶入體,但他不是真正的丹師,也就無法找到合適的路徑引導火元晶進入丹田。只能儘量多地吸收火元晶入體,以求體內火元晶足夠多時,自行灌注進丹田。

這是所有丹師都要經歷的階段。

可是讓葉鋒吃驚的是,他並沒有控制體內的火元晶,那些火元晶卻像受到了什麼吸引,自行灌注進他的丹田。

這與書上描述的完全不同。

葉鋒一時有些猶豫,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如果有另外一個真正的丹師在場,恐怕此時驚得下巴都找不到了。

一般的丹師修煉,光感知到火元晶都得半個多月。

引導火元晶入體則需要一個月。

更誇張的是將火元晶灌注丹田,這一步要完成,至少需要半年時間。

而葉鋒卻只在不到一個時辰之內完成了這三步,這隻能用驚世駭俗來形容了。

當然,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他丹田內那奇怪的青色霧氣。

此時火元晶進入丹田,那種灼熱感似乎受了刺激,竟然不滿足於只在丹田中,而是由丹田開始,逐漸向全身擴散。

他感覺全身的皮膚都有一種針刺一般的刺痛。

不過這種刺痛並不明顯,還算忍受得了。比起服用火靈芝來,這種痛苦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葉鋒感受着身體的變化,心中的激動不言而喻。

真的能夠修煉丹師!

他清冷的目光望向窗外,望向葉家大院。

片刻後,清冷的話音傳出——

“你們,等着……”

轉眼間,又是半個月已過,葉鋒丹田之中的青色霧氣已經有接近一半都融入了那青色光球之中。

而隨着青色光球越來越大,葉鋒身體也開始發生變化。

他的體質比以前更強韌,力量也更大。原來需要全力才抱得起來的石頭,現在他輕而易舉就能完成。半人高的石塊一掌劈開。

他猜測,自己的力量已然超過了一級巔峰的靈者。當然,比起二級靈者來,還差很多。

不過不用擔心,因爲自從那一日在古樹之中感知到火元晶之後,葉鋒發現,他能從所有的植物中感知到火元晶。大到參天大樹,小到一寸高的綠草,裡面都有火元晶。這爲他提供了充足的養分,他如飢似渴地吸收這這些火元晶,就像一個含着母親**的嬰兒。

……

半個月後的一日,葉鋒閉目引導火元晶進入體內時,突然心裡一顫。

“不好!”葉鋒猛然睜開眼,清冷的眼睛裡充滿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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