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九里鎮破落村滅村一有十二年之久,青牛山頂,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漫天雪花,飄飄蕩蕩,落在歲月溝壑間。北風凌冽,廖無人煙。
一座破木屋前。
“浪兒,你這一劍,可以更快一點。”
唰唰唰,劍影紛紛,又快了幾分。
“很好,再凌厲一點。”
劍光舞動,似有破風之聲,每一劍都勢大力沉,不是常人能夠施展出的。
“不錯不錯,這幾劍很有風采。”男子坐在地上,手裡拿着一破舊葫蘆,仰天喝一口酒,忍不住稱讚道。
那舞動劍法的少年,約莫十二三歲年紀,精力充沛,也不驕傲,但見他衣着單薄,額頭之上,有細細汗珠流淌。
約莫一刻鐘功夫,小小少年收劍而立,笑着朝男子走了過去。男子似乎是醉了,道:“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什麼?”少年問道。
男子並不答話,繼續沉醉,道:“飛花漸欲迷人眼,不見君來許忘卿。”
少年不懂,心裡覺得他很是孤單,輕輕叫他。
“爹爹,你怎麼了?”
那男子回過神來,嘆口氣道,“沒什麼,想起來一個老朋友,可惜天涯相隔,心裡不太痛快。”
“既然是老友,爹爹爲何不去尋他?”
“浪兒,你還小,有些人見與不見,又有什麼分別呢?”
那喝酒男子,便是蕭狂,這小小少年,自然是蕭浪了。
“爹爹說的我不太懂,我只知道,換作是我,再難,我也要見上一見。”
蕭狂心頭微微一動,撫摸他頭頂,一時感慨萬千,那份觸動,久久難以沉寂下去。
“你法決練得如何?”
“爹爹教的,已經全都練會了。”
“好,很好。如此看來,你已達到泥丸境界了。”
“泥丸境界?”少年蕭浪詫異道。
“不錯,神州浩瀚,凡人無數。眼見天道輪迴,生老病死,不乏修真煉道之士,追求長生,於是千秋萬代,前仆後繼,終於參透天地造化,掌握陰陽自然之力,創出種種震撼天地的道法神訣。修真煉道之途,異常艱難,因個人天資不同,境界也有不同。”
“泥丸是入門境界麼?”少年問道。
“不錯,泥丸之後,仍有坎離,乾坤,移神,還虛,四種境界。”
“居然有五個之多。”
“泥丸就,又名養慈,靜極生靜,由靜入定,定極生慧,始得天地靈氣,於是得大智慧,大神通。因此日常揮汗如雨,打坐入定,正是爲了啓發人之慧根,進而與天地相同,得天地靈氣。”
“原來如此,那其他四個境界,豈不是更加厲害。”
“那是自然,第二層境界,便是坎離交靖,講究心息相依,神羔凝結,依附腹部,如滄海一粟,又稱丹田。是金烏初現之象,入泥丸,遊人體九宮,歸丹田。較泥丸,能納數十倍靈氣與周身流轉,不可同日而語。”
“當真厲害!”少年蕭浪驚歎道。
“乾坤,乃道士行足周天火候,填回先天乾坤之位,於凝神大定之中,勃然機發,玄關一竅大開,頓覺虛靈空朗,進入齊天地,泯人我,混混冥冥的境界。此時丹田凝爲大藥,一點落黃庭,圓坨坨,似人行,修道之人,多稱爲元嬰。”
“至於那移神換鼎,乃元嬰修到極致,凝結元神,而後天人合一,道法自然,納爲己用。具有移山填海,之能。元神不滅,軀體仍在,便能重生。”
“造化了得,真是大開眼界。”少年蕭浪聽得呆了。
“最後便是還虛合道。乃元神脫體,未爲究竟,元神不滅不死,即使軀體被滅,又有何懼?行物我無間之態,粉碎虛空,真幻兩忘,神證太虛,與天地同齊循環,渾然化一,動與天靜,靜與天遊,是爲天仙功成。俗語有云,得到昇仙,便是如此。
”這些境界,文文縐縐,很是難記,因此後來修道之士,又稱“煉氣”,“丹田”,“元嬰”,“元神”,“還虛”。
少年一臉憧憬,崇拜之意。
“如今可有還虛境界的修道人麼?”少年蕭浪好奇道。
蕭狂輕輕搖頭,道“也許有,也許沒有,但五大修真門派,有一人,或許能修煉到如此境界。”
“五大修真門派?那人又是誰?”少年更加好奇,連連追問。
“不錯,相傳五大門派,乃千年前修道之人所創,分別是離火殿,玄天宗,幻水閣,紫雲窟。”
“還有一個呢?”
蕭狂似乎想起了什麼,艱難開口道,“是驚雷門。”
“驚雷門?名字真是響亮!”此時少年眼中閃出異常明亮的光彩。
蕭狂卻一陣苦澀,深吸一口氣,道:“是啊。”
“爹爹你說的那個能修煉到還虛境界的人是誰?”少年並未察覺出男子的異樣,又問道。
“他是玄天閣的掌門,萬長生。”
“萬長生。長生,長生,他這般厲害的境界,當真人如其名。”少年很是羨慕,暗暗將這名字記下。
蕭狂點了點頭,又道,“萬長生手持玄天閣鎮閣之寶,觀天鏡。能觀天地時,察人心,未卜先知,洞徹天地。又能借日月之光,凝聚強擊,亦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當真了得,難怪他能修煉到那個境界!”少年感嘆道。
“其餘四派,也很了得,離火殿有煉神珠,珠神玄黑,上有光影流動,絢爛奪目,燦若星河,此珠亦正亦邪,道法萬千,莫有能及。遇強則強,若能與此珠心神合一,則可立於不敗之地。
“驚雷門則有雷靈劍,劍柄爲一條紫龍雕案,此劍一出,剎那間天地變色,劍身紫電纏繞,有雷霆萬鈞之勢,正所謂,劍氣縱橫三萬裡,一劍光寒十九洲。更有傳言,若被此劍所傷,就算修爲高深,也會輕則全身刺痛,重則甚至麻痹,任人宰割。劍出鞘之時,不死不休。”
說道這裡,蕭狂忍不住重重咳了幾下。
“爹爹你怎麼了?”少年關切的問道。
“不打緊的,你聽我說完。”
“紫雲窟有云嵐,顏色嫩黃,薄而透光,燦若雲錦,薄如蟬翼。形似紙扇,上有山水人物,鳥獸蟲魚,時刻變幻,無不惟妙惟肖,精美絕倫,巧奪天工。道法或真或幻,難以捉摸。一旦進入幻境,縱有通天之能,也是枉然。”
“幻水閣有化丹鼎,四方皆有雕刻,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環聚鼎身,傳言能煉化上古神獸內丹,將其異能化爲己用;亦能將自身道法,借鼎之力,升三成之威。”
“哇,他們有這麼厲害的神器,那平常修道之人,他們的法器又是從何而來。”
“尋常法寶,只要達到一定境界,將體內靈氣注入兵器之中,再輔以自身精血,煉化一段時日,便能成爲心意相通的法寶。至於那些厲害的法寶嘛,那便要看個人在神兵谷的造化了。”
“神兵谷,那又是什麼地方?”少年蕭浪聽到諸多奇聞,很是興奮。
“神兵谷,顧名思義,便是藏有諸多神兵利器的地方,相傳是上古神界發生戰爭,無數神兵隕落,遺留在人間。神兵雖然隕落,但仍可吸納天地靈氣,由於此地靈氣太盛,因此孕育出諸多靈器法器,法陣機關,甚至有能與五神器相抗衡的神兵出世。千百年前,諸多修道之士得知此處,經常在此地大戰,正魔兩道之人,在此地得到諸多法寶靈器,法寶靈器神通互有高低,因此帶來嫉恨之心,所以此地爭鬥不休,死傷慘重,爭鬥數十年之後,終於休戰。道魔兩家,共同施展神通,在神兵谷弄起法陣。每三年開啓一次。修道之人,有那機緣在谷內得法寶之時,只需觸動法陣機關,便可被隨機傳送出去。”
“浪兒,這些奇聞,於你還很遙遠,你切記修道講究循序漸進,方有所爲。”蕭狂看兒子一臉憧憬羨慕,恍如夢境之中,忍不住勸道。
“知道了,爹爹。”少年滿口答應,心思已經不在這裡。
蕭狂搖了搖頭,道“嗯,如此你去打坐修煉吧。”
“是”
“慢着。”蕭狂還有囑託,將蕭**住。
“爹爹,還有什麼要說?”
“方纔說了這麼多,忘了告訴你,這九州天下,還有魔道玄冥教,玄冥教手段殘忍,功法奇特,與正道水火不容,你若碰見,千萬不要招惹,早點逃掉便好。”
“知道了,爹爹”。蕭浪此刻心早就飛不見了,說完人也跑不見了。這些話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雪柔,你可還好?”蕭狂深嘆一口氣,終於朝天問出一句。
白雪飄飄,此處除了風聲呼呼,又歸於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