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傷

這是誰的手指,巡邏隊?對,是巡邏隊隊員的手指,這裡沒有其他人了,還是帕裡什先生推測的軍方?不重要,又有人死了,是誰的錯?對了,是我,是我拿走了艾力克羅姆之牙讓噩夢醒來的,他們原本是在更深的地底的吧,是被我埋起來的是嗎...

亞瑟眼神空洞,直直面對着手指伸出的石壁。帕裡什在自己面前差點變成乾屍,路上經過時碰見的紅膚獸人,如今的巡邏隊隊員手指。一晚上不到一個半小時內,十二歲的亞瑟遭受來自心理恐懼的打擊已經不下於三次,這和當年格林村給亞瑟的心理損傷不太一樣,是否親眼所見一個人的死亡給人的感覺是不一致的。

帕裡什現在只想着趕快出去,正想拉着亞瑟回到木質樓梯處,因爲亞瑟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動靜,帕裡什也注意到了那條變成石壁的穴道和有着強烈求生慾望的那截手指。

這,也是艾力克羅姆之牙的能力嗎,在夢境中甚至可以改變地形。帕裡什之前並沒有太多接觸過艾力克羅姆這位巨狼之神,只知道他是狼人族部落的領袖,號稱有無堅不摧的利爪和掌控人心的本事。連遺留物都這樣強大的神靈,到底是如何被初步掌握自然的巫師殺死的呢。

沒有時間多想,再呆在地穴多一秒,帕裡什都覺得沉悶。但沒有意識的亞瑟仍在原地站着,這不得不讓帕裡什主動出聲提醒:”希伯來,我們該離開這裡了,你也不想再和這兩具...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呆在一起了對吧。“

亞瑟身體沒有動作,但發出細微的聲音在說些什麼。

帕裡什猶豫着要不要直接帶走亞瑟,當他靠近亞瑟的時候聽清楚了亞瑟說的話。”是我殺了他們,都是我的錯。“亞瑟嘴裡一直嘟嚷着重複的就是這一句話。

帕裡什愣在原地,搖晃了幾下亞瑟的肩膀,見他還是空洞的重複那一句話才覺得不妙。

他來回晃動着亞瑟,嘴裡不斷叫着亞瑟的名字,直到帕裡什狠狠給了亞瑟一耳光,亞瑟眼睛才重新涌起光澤。亞瑟不知所措的擡頭看着帕裡什:“先生,我是不是殺人了。”

帕裡什半蹲下,略作思索之後便張臂擁住了亞瑟,“沒有,孩子,這並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把你帶到這裡來的,對不起孩子。”他語氣是那麼平靜溫柔,摟住亞瑟的雙臂又是那麼堅定,在玫瑰莊園的地底,帕裡什只有用這個方式讓亞瑟安定。

亞瑟把頭埋在帕裡什肩膀,不願回頭多看一眼那面死亡氣息濃厚的石壁。

“孩子,我們出去吧。”帕裡什雙手搭在亞瑟的肩膀,將嘴角上掛,儘量讓亞瑟忘記自己剛經歷的事情。亞瑟咬着下脣,點點頭,讓帕裡什牽着自己的手回到木質樓梯處。

艾力克羅姆之牙的能力解除後,那麼多並列的穴道口只剩下一處,就是木樓梯所在的空地通往肉屍所在地這一處穴道。帕裡什在前領着亞瑟推開木門來到了地面上。

微風吹過,讓兩人心情好了不少,玫瑰莊園旁邊兩座豪宅關上了燈,但從正路上燈火通明的狀況上來分析北區各條道路上都安置有戒嚴的仲裁所人員,這說明夜鷹並沒有被抓到,這件事情可以暫時放下心來。

帕裡什環顧一週,沒有察覺到玫瑰莊園和旁邊兩棟豪宅有人在監視他們,於是他牽着亞瑟的手往莊園後走去。

看不見腳下的路,也不敢隨便拿出放好的光絲球,帕裡什只能小心用腳探着一步步前行。黑暗是很容易讓人陷入對未知的幻想,只有經過時身體碰到雜草的沙沙聲時刻提醒兩人現在的位置。

又是一陣晚風吹過帕裡什的髮梢,這下帕裡什感覺不對勁了,風只是刮過他的發尖卻沒有吹動自己身邊的草發出聲音,這正常嗎?先前還沒有意識到這點,但自己走過隨意的碰弄都讓雜草有聲響傳出,這股微風怎會做不到呢。

是自然之力造成的異常,風系巫師嗎,最難纏的巫師屬性,不知道是不是布萊頓城官方組織隱藏的武器。做着無際的想象,帕裡什帶着亞瑟走到了翻進來時候的籬笆處,用手摸了摸,這爬滿植物的圍欄已經被某股力量弄倒在地,而且還有溼潤感。如果不是地穴裡兩具肉屍刺激,現在帕裡什多半可以嗅出這刺鼻的血腥味。

亞瑟感受到了帕裡什的異常,正欲詢問,帕裡什猛然下蹲,牽着亞瑟的手迫使亞瑟一併下蹲在草堆裡。

一束光向他們所在的地方照射而來,光線不強,堪堪可以看到一個人的位置,這是地精光線球的改良版本,將玻璃球去掉後利用長管柱將光線彙集射出,便有了探照燈的效果。這種光線球內部是活動的光草,只有夜晚的時候會發光發亮,只需要定時餵食飼料便可以存活三到四年。這束光是從玫瑰莊園正街方向射來的,伴隨着嘈雜的人聲,這是仲裁所的人找到玫瑰莊園來了。平時這種無月日深夜仲裁所隊員是不會帶光線長柱探照玫瑰莊園這類沒人住的地方的。

果然剛剛這裡發生過什麼。帕裡什肯定了自己想法,而且對戰雙方應該就是夜鷹和不知名的風系法師。

光線已經將仲裁所的隊員送到主建築那片廢墟里面,帕裡什盯着身後,低語道:”希伯來,等會聽我口令,一喊你就直接跑回家。“

亞瑟精神還有點恍惚,帕裡什不容置疑的態度讓亞瑟只好點頭答應。帕裡什嘴裡唸唸有詞,在用雙指打出響指之後,兩人身邊的雜草尖析出水滴,”就是現在,希伯來,跑。“

帕裡什手化作液體,將雜草析出的水滴匯聚成球狀,在他站起的一瞬間將水球向光絲長管推出,亞瑟手腳並用的扒開亂草向小道跑去,前方靠近小道的雜草都向着不同方向折倒,那是風的力量,不過亞瑟現在顧不上這點,帕裡什明顯是要自己拖住仲裁所搜尋的步伐讓自己先跑,自己現在留下只不過是累贅而已。

水球以高速擊中光絲長管,光絲球內的光草淋溼後不再扭動,失去生命一樣下垂着,四周再度陷入黑暗。帕裡什沒急着逃離此地,現在在這裡的不知道是仲裁所哪隻隊伍,如果是善於追擊的鷹隊,貿然逃跑只是將後背白白暴露給對方。

“要是下雨就可以讓你們好好看看水系巫師的力量了。現在我和廢物一樣...“

帕裡什調侃式的自嘲着,手上卻沒有停,不斷用兩條化作液體的手臂向空中灑着水滴,灑出去的水滴竟懸浮在空中。這是水系巫師少有的攻擊性強的巫術‘始於異跡’。

帕裡什重新伸出手臂,手指向着玫瑰莊園廢墟的位置一點,空中懸浮的水滴有了方向,如同利箭一般向着廢墟位置萬箭齊發。連綿的慘叫聲響起,黑暗中的仲裁所隊員受到了來自水系巫師的攻擊,死傷不明。

始於異跡。帕裡什額頭落下汗水,嘴角勾起微笑。現在可以安心的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