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屬於 你的註定不屬於 我的命運

風沙迷失雙眼,但卻還能看見路途的遙遠,只是少了你的陪伴,在心裡帶有淺淺的孤單……

一個人的哭泣,在黑暗裡;一個人的傷心,在心裡;不想讓你懂得我的心情……

那日清茶孤身一人從學校回家後就再也沒去找過初見,而初見也彷彿很有默契的沒再找上門。

初見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想起今天早晨母親打電話催自己明天一早回去的事情,緊了緊手中的《桐言》,有種想哭的情緒,可是哭不出,一切情緒都哽在了喉中。

今年的秋天有些不一樣呢!不一樣在哪?初見細細數着,莫名地考上南喬中學,而顧顏卻以一分的分數錯過心目中的學校,自從見過那個叫做丁昱晨的女孩後,清茶帶給初見一種奇怪的感覺,是清茶變了,還是自己變了?

這算是多事之秋嗎?

算的吧!

初見細心地撫平書上的褶皺,又順手夾入一片梧桐葉。就連初見也說不上爲什麼這麼做,好像就是爲了給清茶一點思念,讓自己多一份懷念。初見知道自己的想法總是有些幼稚,自己不可能永遠和清茶待在一起,不可能和顧顏一直同桌,不可能再輕易見到徐言那張熟悉的陽光笑臉,不可能對着一本詩集一直能想起書店那個陌生男孩的面容。

有那麼多的“不可能”擺在眼前,讓初見無奈地在分離中悲傷,悲傷中絕望,又在絕望中不停地期盼。可是忍不住。忍不住不去想,一句忍不住又包含了多少對命運的無奈與埋怨。

小學一開始在暑假見過清茶沒幾天又要被迫回到Y城,到Y城後一個人又偷偷躲在房間對着家鄉那邊人的照片哭泣。到後來長大漸漸習慣了這殘酷的離別不再掉無所謂的淚,只是在心底嘆息。這就是長大吧!可今年的秋天又那麼不一樣,頭一次讓初見懂事後萌生出落淚的悲傷情緒。

初見用力地眨眨眼,吸吸鼻子,暗罵自己又不是那些滿身水墨味的詩人,那麼多愁善感做什麼?又不是不回來了,下次吧,下次再來做沒來得及做的事吧!

初見好想見見清茶,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可自己去了又該說些什麼呢?其實一切都不重要,重要地是初見有些害怕看到如果那個女孩也正好待在清茶的家中,三人尷尬的情景。

去還是不去呢?躊躇了好久,初見毅然站起身來,最後一天了——她不想留着遺憾回去Y城。

走在樓道上初見突然想到了一個好藉口,看看手中的《桐言》,微微勾起嘴角——自己可以以還書當藉口嘛!就算有第三者在場大家也不至於很尷尬。想到這裡初見忍不住暗罵自己什麼思想!這話不要說得這麼有歧義好不好!

佇立在清茶家門前,擡手,輕輕叩着門,然後預料之中的,是清茶熟悉瘦削的臉。

“嘿,你來了!”

一如既往的臺詞,最開始是問號,時間久了也便成了歎號。

初見習慣性地彎起了嘴角,揚了揚手中的書,“來還書呢。咦?怎麼?那個女孩不在麼?”初見奇怪地把頭朝屋裡探了探。

清茶眸光一暗,斂下眸,遮住眼中一閃而過的失落。卻被初見敏銳地捕捉到,疑惑的眨眨眼,“你們,發生什麼事了麼?”

雖然初見平時看來做什麼事都帶幾分漫不經心,可是清茶知道,只要是有關初見在乎的人,她都能做到足夠的細心,雖然她不會說煽情的話,不會直白地告訴你多麼想念,不會像身邊一些朋友整日粘着你。她好像永遠都看上去那麼透明,有時卻又如蒙上一層霧氣一般讓你看不透,有一種自然的淡淡的距離,卻又不過分疏遠,也不過分靠近。其實當初見的朋友是件美好的事呢,清茶總是滿足的想着。她大多是會爲你先一步而想的,只是有時候就連身邊的親人也不易發現罷了。

自從那天回來後清茶總是忍不住地拿昱晨和初見做比較,最後又爲昱晨爲什麼會如此輕率的懷疑自己而煩惱。直到現在初見出現了,清茶終於有了一種傾訴的慾望。

清茶緩緩地走到初見身前,坐下。這一切在初見看來就像是電影裡常看到的慢鏡頭,慢慢地挪着,又帶一絲朦朧。

初見意外地聽到了清茶的聲音,她開始告訴自己前幾天發生的事情,包括昱晨,齊溱的事……

清茶的聲音不高不低,不緩不急,就如同那初春融化的潺潺溪流聲。清茶的語氣始終是漠然的,彷彿同說話間的人物是陌路人一般。

可初見還是聽出了悲傷,隱匿在重重假裝平靜的面具背後。初見震驚地張大雙眼,怎麼也無法將那個爲一份本就無果的青澀感情傷心的人和當日見到的那個清爽乾淨的女孩聯繫到一起。她也更想不到那一天在清茶身上發生了那麼多的事,而自己又不在身邊。

看着那樣的清茶,初見忍不住地心疼,卻又不想貿然張口。那天是雨天,今天也是。

你的肩膀落滿光輝,盡力抑制悲傷,在隔着億萬光年的碼頭,有你在雨中的等待。

就連清茶也說不上自己是怎麼了,就像是有一種莫名的情緒悄悄在心裡滋長了很多年,而昱晨,也許只是導火線……

初見沉默了很久,清茶淺笑了許久。然後初見偶然地擡起頭,天依然是天,雲依舊是雲。只是被悲傷所填滿的一圈一圈的,禁錮一切未知的光輝。浸滿天堂如韻的缺隙。看着被落滿餘輝的清茶,初見不知怎的就那樣張口了,

“清茶。”

緩緩轉過頭,“嗯。什麼?”

“明天我就要回去了。” 初見低下頭。

“這樣啊?這麼快?”語氣中有一絲難以抑制的傷懷。

“嗯,很快啊。”然後初見下定決心一般地擡起頭,努力揚起陽光的笑臉,“所以——送我一程吧!”

沒有詢問的語氣,是完全的肯定。清茶一怔,隨後會心一笑,溫聲道“好。”

然後兩人在初秋的時節裡淺淺笑開,暖了回憶……

第二天直到初見踏上車子的時候,視線裡也沒出現那抹熟悉的身影,初見談不上是失望或者惋惜。想起早上爺爺說的,“初見,還不上車,等什麼呢?”

“哦,清茶啊!他爺爺昨天晚上走了,哎,聽說是肺癌,年歲還同我一般啊,我倆年輕時還在一個部隊待過,就這麼走了,人算不如天算啊——”

“上車吧,清茶不會來了。”

低頭不語,很久後,初見背起行李,踏上了車,長長的睫毛投射出一片蔭翳。初見當然不會怪清茶,甚至爲清茶擔心。初見是不甘心,不甘心爲什麼在她的人生中總是在她有勇氣做出決定的時候,所有希望就變成了幻沫。靠着車窗最後又無奈的勉強安慰自己一句杞人憂天。

清茶,你說你從不相信緣分,那麼,我姑且也拋開這麼多的巧合吧!

冗長的隧道無聲無息,在泛起黃白色的燈光下,慢慢地灰暗,列車上空着的座位上,少了你的存在,不知何時你能陪着我,踏上這輛列車,駛向遠方……

眺望遠方無盡頭的梧桐樹,清茶揉着哭紅的雙眼:“初見,這是我從小到大,在你面前,第一次食言,就算明知你不會怪我,我還是要說抱歉。”其實我是趕得上的,只是不想帶着一臉悲傷送你到Y城。

一個人的哭泣,在黑暗裡;一個人的傷心,在心裡;不想讓你懂得我的心情,在沉寂的夜幕中,停留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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