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件斗篷，都要！
張啓東面帶微笑，緩緩彎腰，用兩根手指把斗篷“勾”起。
過程中，他一直在注視着老傑克。
有一說一，老傑克的臉確實有那麼幾分殘留的“英俊”和氣質。
棱角分明的紅潤臉龐如同雕刻出來的，英挺的鼻樑上是一雙湛藍色的眼睛，眼珠子中還夾着一點祖母綠，也不知有多少種血統在身。
配上有型的銀髮，騷包的紫色禮服，整個人算得上是五彩繽紛，既能浪蕩也能優雅。或許這就是張啓東百聞卻不曾一見的——雅痞。
毫無疑問，如果收下兄弟會，那麼這個老傢伙會以絕對的硬實力，拿下張啓東麾下小弟中“第一帥”的霸主位置，想想都讓他心寒。
這是一個糟老頭啊！
而此時，不知自己“地位”忽然拔高的老傑克正眼巴巴地望着張啓東。
他看着對方把兩件斗篷拾起來，一顆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上。
“無緣無故的，怎麼突然想到投靠我了呢？”張啓東漫不經心地將目光轉移到兩件斗篷上，精神力卻悄悄爬滿四周。
對方几人的一舉一動已經全被納入自己心中，一個挑眉皺眉，一點遲疑，或者心跳加速等異常通通逃不過自己的法眼。
“怎麼是無緣無故呢……”老傑克搓搓手，臉上浮現幾道皺紋。
酩酊兄弟會投靠這位比爾吉沃特的“新王”已經是命中註定的事。
他們兄弟會本來就是一個比較鬆散的團體，大部分骨幹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貨色，而這種貨色……
酒是好東西，女人也是好東西，可並不是所有的好東西都會帶來好的結果，老傑克對此心知肚明。
今日的投誠，不過是順應大勢，順水推舟之舉。
就算普朗克沒掛，日後那位“九頭響蛇”的老闆娘也會搞風搞雨，到時兄弟會也要發生變動。
其中最主要的緣由，就是他們兄弟會的“領頭羊”被人牽着走了，具體是誰，大家心裡有數。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傻，都瞎。
“所以其實僅僅是你們這羣人打算跟着我另起爐竈？”張啓東聽着對方隱晦的表達，若有所思地點頭。
這個解釋就合理很多。
“沒錯！”老傑克釋然地長舒一口氣，再次解放“滔滔不絕”的屬性，“屬於海賊的輝煌時代已經過去了，退一萬步說，即使歷史真的會銘記一個海賊，可爲他留下的名聲一定不會是好的……”
“你這個老頭還是很懂事的。”張啓東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我們只是仗着鬍子女士的禁魔神廟，在這偏隅之地冠海賊之名，行獵海之事而已，投靠一個碼頭大一點的，賺的金海妖還能多一些……”
“於是想來想去，我們最好的選擇，就是前來投靠擁有灣仔碼頭，手底下的精兵強將又不多的您。”
老傑克信誓旦旦地說着。
張啓東一路“窮追猛打”，兩隻眼睛和精神力反覆偵查，始終沒看出來對方有說謊或是帶着什麼陰謀的跡象，貌似十分真誠。
這就是一羣失去上進心，整天想着多買好酒，最好能管夠的鹹魚……不對，是老海賊。
所以對方真的只是眼光好？
老傑克剛纔的自述中，倒是表露過不少關於他自己的說明。
比如他一眼就能看出哪個貴族或者富家之女好欺……咳，好交流。
三言兩語和一點技巧就能瓦解對方的心裡防備，讓別人心甘情願那啥。
遇到一些商船和其它船隊也不會趕盡殺絕，而是取走大部分財富後留人性命——總之這個老傢伙把他能交代的幾乎全交代了。
張啓東忽然沉聲發問：“那你們後面那羣出來‘賣’的弟兄呢？”
他指的是死在槍口下那羣。
老傑克的臉僵了一下又瞬間恢復，而後他面不改色地說：
“那些都是大會長的親信。”
“表面上我們這裡是主攻，實際上一旦我們吸引到火力，他就會親自帶領精銳強攻，在此之前，不管是誰，都無法從碼頭方向逃走！”
“不管是誰，都無法從那邊逃走！”老傑克重複了結尾那句話。
“考慮得還真周到啊，說着你們是吸引火力，實際上兩個方向都能成爲主攻吧？不過我的手下是不會有人逃走的，後面那句多餘了。”
張啓東笑着跳過這個話題。
“或許吧。”老傑克含糊其辭。
在女人，或者說在兩性情感這種問題上，他無疑是個高手。
他看人很準，比爾吉沃特某個極其美豔的女人看人也挺準。
兩人半斤八兩。
他看中大會長的某些特質性格，那個女人也看中了。
他看“透”了張啓東的爲人，那個女人自然也能看出端倪。
不過既然有些事說出來沒人相信，還會憑空遭人懷疑污衊，他又何必冒風險多此一舉呢？
當初他和大會長彼此間的信任和關係就是這樣“破裂”的，雖然背後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撥弄……
所以此刻，老傑克選擇微笑不語。
“我看出來了，你們是真心投誠，既然這樣……”張啓東手指上的兩件斗篷不斷晃盪，心裡在思考。
老傑克的恐怖速度應該有大半是來自猛禽斗篷，至於抗魔斗篷，針對的都是大海賊或以上的強者。
比如普朗克，比如爵士那把彎刀，還有能調用寒冰的自己。
留下猛禽斗篷給老傑克，老傑克就能以老邁的身軀保留大海賊的實力。
留多一件抗魔斗篷給他，即使遇到猩紅爵士他也能正面剛一陣。
猛禽斗篷的用處大嗎？
當然大，嚴格意義上來說，比作用十分單一的抗魔斗篷好多了。
不過那深紫色的羽毛太過鮮豔，張啓東本人不想用，也不想寒了老傑克和一票兄弟會幫衆的心。
“這樣吧，猛禽斗篷我重新賜給你，至於這件抗魔斗篷，就當是你們投誠的證明了。”張啓東有些嫌棄地把抗魔斗篷抓在手中，把另一件顯眼的斗篷丟還給老傑克。
“啊！謝謝會長！”
“這樣也挺好，挺好的……”
老傑克看起來有些失魂落魄地把猛禽斗篷披回身上。
在披的過程中，他不經意地露出了斗篷領口邊緣的七個小字。
“贈她親愛的傑克？”張啓東望向手裡的抗魔斗篷，果然也有這七個小字，他頓時又氣又想發笑。
合着對方在這裡等着呢？
尼瑪編了那麼長的故事！
他氣得斜着一雙死魚眼，靜靜地盯着一臉尷尬的老傑克。
“這不是規定嘛！”對方英俊的老臉上擠出笑容，“投誠的領袖要獻出自己最貴重的寶物和財富，這兩件斗篷就是我最……”
這個規矩不知是誰，是何時定下的，卻一直流傳至今。當然，也有少數像普朗克那樣要全員納貢的。
“我只有一個問題，這兩件斗篷代表的女人是同一個？”
張啓東似笑非笑，捏着抗魔斗篷的手臂上青筋跳動。
老傑克訕訕答道：
“不是……”
張啓東滿意地點頭，把抗魔斗篷抓成一團，笑道：“既然如此，今天我就讓你成爲一個純潔的人，兩份愛意你只能保留一份，你會選那件騷包的沒錯吧？”
“沒錯……”
“那就歐了。”張啓東把斗篷塞入兜裡。話說這件衣服也是剛纔在路上順手“撿”的。
“集中屬於你們倆的人吧，我去看看背面戰場那位願不原意退去，如果不願意，哼哼……”
這種個頭，這種“火辣”的裝扮，他是怎麼做到如此低調的……張啓東掃了一眼毫無存在感的馬裡西奧，轉頭往碼頭奔去。
“大人慢走，我會將兄弟會的精神面貌展現在您面前的。”老傑克做了個規範的紳士禮儀，這禮儀是他從皮城學來的。
“期待！”淡淡吐出兩個字的張啓東已經飛遠。
……
灣仔碼頭，主碼頭上。
“會長，我早就和你說過，如今的老傑克和馬裡西奧靠不住！”
“無妨，人各有志，只是可惜了這幾十位兄弟……我們撤吧。”
“可是，這！”
“走吧，先去我兄弟那兒落腳，蝕魂夜即將來臨，再耐心等等。”
“好吧！”
……
在黑夜的籠罩下，碼頭上的黑衣人從小道有序撤離，留下一地屍體。
待張啓東來到這邊的正門時，看到的是想追又不敢追的老蛇和心事藏都藏不住的雷文。
“你回來了！”最先看到他的老蛇眼睛一亮，“快去追，起碼得留下一兩個重要人物，否則以後這個碼頭豈不是誰都能來撒野！”
在老蛇眼裡，這是一件大事。
“不必追了，他們的二首領老傑克和三首領馬裡西奧投降了，就在正門方向等待接收呢。”
張啓東的話如同晴天霹靂。
“什麼！”老蛇震驚。
“什麼！”本就心事重重的雷文更是掩飾不住自己的愕然。
張啓東微笑：“沒什麼好驚訝的，他那票兄弟會的人正好符合我心目中對小弟的要求。”
“老蛇你快去準備一下，明天，最多後天，後天我就要舉行大典，昭告全島。”
“你要成立自己的勢力了？”雷文立馬搶先問了一句廢話。問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兩聲。
誰能想到，當初一個快被碩鼠羣咬死的人，搖身一變就成了即將代替普朗克的“海上霸主”呢？
流行於瓦羅蘭的人物傳記中，也沒有幾個能比這誇張吧。
可能是因爲自己親眼見證，所以壓力有些大的原因……雷文心裡思緒萬千，一時無語。
如果這個人是自己，那莎拉……
“對了，你的勢力打算叫什麼名字？”他半好奇，半失落地發問。
“問得好！”張啓東暗暗竊喜。
他輕咳兩聲，一本正經道：
“其實，我早就覺得比爾吉沃特該整頓了！”
“貨幣、碼頭和航道的管理、全島價格的統一、工作和報酬之類的規矩全都要改，所以厄運女士做的事情我不會追究，這是其一。”
“其二，我只想召集大家來共同商議出可行的制度，並不是要獨裁地統治全島，所以我不會輕易發起戰爭，當然，如果有必要我也不怕。”
“其三，基於以上兩點，我覺得我不能再帶頭喊打喊殺，而是應該起到一個良好的模範作用，便於讓其他幫派參考到管理的魅力……”
“所以，我要成立的是——比爾吉沃特海洋資源管理局！”
“島上的事，島外的事我都要管，比如幫派紛爭，碼頭利益分配，勞動力的應得報酬，魚的種類價格區間和獵海區域劃分之類的……”
張啓東一口氣將自己的設想全盤托出，包括基本的實施輪廓。
雷文的眼神有些恍惚，明顯消化不了。老蛇則是第一時間用“你是不是瘋了”的眼神望向他。
說句實話，這種模式還不如靠拳頭一點點把整座島打下來。
不過那是連普朗克都做不到的事，畢竟這裡有一羣亡命徒。
他們不怕皇帝，不怕法律，遠渡重洋來到這個島就是爲了不聽管教，誰又會願意一直受一個幫派老大欺壓呢？時間長了必定反彈。
“放心，害羣之馬我會毫不留情地做掉，有一個算一個，就怕不夠多，拿來立威都不夠用。”張啓東一副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模樣。
這次蝕魂夜何嘗不是他的機會。
對他來說，只要能完美的利用蝕魂夜提高自己的身份，縮短這個管理的過渡期，那他願意付出一半身家。
只要徹底掌權比爾吉沃特，他就有把握進一步打造這裡。
諾克薩斯喜歡血和暴力，那他反手就搞一個“水下競技場”。
德瑪西亞的貴族圈流行不帶魔法的音樂，他反手就組一個超大規模的“交響樂團”。
艾歐尼亞欣賞自然，崇拜知識文化，他反手就成立個大圖書館，組織個學術交流大會，照搬各種學說。
還有針對富豪和賭徒的“賭王遊輪”；
針對貴族公子、貴族小姐的“水下冒險”和“深海歷險記”；
針對傭兵的“絕對平價交易行”和“地下賣場”；
針對各大國家好戰人士的超級仿真策略類遊戲“戰爭沙盤”；
針對奇怪人羣的愛情電影和“愛情電影”以及各種衍生物……
總之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背靠大樹好乘涼。
比爾吉沃特的地理環境已經註定了大軍無法壓境。
鬍子女士帶來的禁魔規則更是讓很多強者無法撒野。
只要自己夠強，遲早能將這裡打造成一個另類的“世界中心”。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一隻腳按住普朗克，一隻腳踩住爵士等海賊，再用一隻手壓着好運姐，方有機會單手成就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