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便照在了牛頭馬面身上,頓時,這兩個人便彷彿觸電一般,驟然彈開,他們是被一股奇妙的力量彈開的,準確來說更像是排斥,那是楊九喚來的大道榮光,在這光芒當中,只剩下一個黑色的木偶。
縛神之偶,楊九便是被困在其中。
只見這大道榮光照耀在縛神之偶上,頓時其身上的黑色便褪去,只在片刻之間,所有的黑氣便全部消失了,楊九感到自己的身上那些血紅色的傷痕在大道榮光照耀下漸漸消失,也在說明,十方閻羅的法力也逐漸消失,於是他頓時又是心意一動。
“這一次,是個好機會,哼哼,冥王,既然你這麼大手筆的話,那麼這個縛神之偶,我就收下了!”他哈哈大笑,隨後冥力滲入了已經被消除法力的縛神之偶上,接着,這個木偶便與他有了心神聯繫。
而在不遠處的牛頭馬面則是看的震驚了,這個縛神之偶竟然不受自己控制,反而莫名其妙的被那束從天上照下來的光芒給淨化了,感受到心神聯繫的消失,牛頭馬上心頭都涼了大截。
“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啊啊啊!”他發出憤怒的咆哮,頓時周身一股股氣浪翻騰,他一下子衝了過去。
“就你這小小的一頭蠻牛,也有資格發瘋?”楊九冷冷笑道,此時他可謂是重見光日了,當然首先就要找這一對牛頭馬面發泄先了。他站在虛空當中,冰冷的氣息四散,一個眼神,目光便如利箭射出,震得牛頭馬面都心顫。
牛頭猛地一衝,身上黑氣翻騰,“牛氣沖天!”
他身上洶涌出一股股黑氣,然後那黑氣化爲一雙腥紅眼睛的牛頭,牛頭異常兇猛,但是楊九卻只是微微一笑,他伸出手指,一指。
頓時,一道流光疾衝而出,黑芒無堅不摧,瞬間貫穿了那黑氣的牛頭,牛頭怪物的咆哮聲截然而止,楊九的手上,縛神之偶出現,那幽幽的黑色,一閃而過,牛頭怪物便被吸入了其中。
馬面看見自己的摯友被縛神之偶吸入,臉上露出慌張之色,轉身就要逃走,他的身上燃燒起黑色的火焰,這是他燃燒元神修爲的保命手段,隨即便閃爍而逝。
“哪裡走?”楊九眯起眼睛,他也飛速閃爍起來,如流星逐月,下一個剎那,只聽見轟的一聲,馬面怪物消失了。楊九抓着手上的縛神之偶,他能夠感受,其中流動的十方閻羅之力已經被他所掌控了,因爲之前大道榮光所抹去的,不過是上面的法力,但是這縛神之偶本身卻被刻上了無數玄妙符文,這些符文構成了屬於十方閻羅各自修煉的特殊的道。但是這些道,歸根到底,都是屬於冥界之力的一種運用。楊九修煉的魂劫絕生術,乃是最爲精純的冥力,所以他同樣能夠使用十方閻羅留在上面的法力。
“真是多虧了這招大道榮光,只可惜,似乎不能多用。”楊九皺起眉頭,他能夠感覺到,天道之意傳入他腦海當中,令他對大道榮光這一招更加了解了。
“使用了一次之後,便要再過十天方能再度驅動。”
大道的榮光,並不是無條件便能夠驅動的,而且,這是無相魔尊留給他的道術,也是唯一能夠讓他在這種修爲便能夠用得上的道術。道術道術,便是運用大道之術,而普通修士所使用的法術,其實不過是得到大道的皮毛,就好像一株植物,法術,不過是這株植物偶爾滲出來的一些水分,或者是些棄物,但是道術,則是將這株植物從泥土當中拔出來,用葉子,做成暗器,用莖,做成鞭子,然後用來應敵。
這便是道術與法術的差別,天差地別。
只可惜,這大道榮光其實並不見得是多麼厲害的道術,甚至其中所運用的“道”,也不過是最爲基本的,只不過是讓兩種對碰的“道”中,更勝一籌者,能夠得到更多的勝利,就彷彿牆頭草的一招。但就勝在這一點,楊九的力量,雖然他修煉靈魂的方法乃是魂劫絕生術,一門至高無上的靈魂功法,但是畢竟十方閻羅的修爲超出他太多了,就算十方閻羅的“道”不及楊九,但是在法力上也遠遠超過於他。但是“九天玄道榮光術”這一門道術,卻只是在看重道的高貴程度,而非依據那“道”所使用的法術強度。
楊九便是藉助這一點,贏了。
“很好,閻羅殿,既然送我這份大禮,我也不可能不去謝謝你的,冥王,我就看看你要搞什麼陰謀,老子我……”楊九的頭髮和衣服,被冥界的狂風吹得獵獵作響,他的眼神當中,只剩下尖銳,那一種尖銳,是能夠穿破蒼穹的尖銳,穿破一些阻礙,穿破所有陰謀詭計,與光明相擁的眼神。
……
……
寂靜的河水,沒有光。小船輕輕搖擺,發出咯吱的聲音,船上的擺渡人身披黑色斗笠,將全身上下都遮住了,完全看不到任何他任何一絲外露的地方。船槳在他手中划動,唯有穿透一盞昏黃的油燈在發出幽幽的亮,氣氛沉寂壓抑。
在船的那頭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絕麗的女子,那女子有着紫色的嘴脣,紫黑色的紗衣,這個女子,便是當今的冥王。
“擺渡人,忘川,是否真的能夠讓人忘記過去?”
“不能。”擺渡人頓了頓,卻只是沉悶的說了一句,然後繼續划船,他的職責,便是這般永無止境去划船,載着這一頭的人,離開忘川苦海,去往岸的那一方。
“擺渡人,三途,是否真的能夠重新走過三生之途?”
“不能。”
傳聞忘川上的奈何橋,走過去,喝了孟婆的孟婆湯,便能夠徹底忘記過去,但是擺渡人的回答卻是不能如此,而三途河,更是三生石的所在之地,走過三途河,傳聞便是重新走過來世今生往日,但是擺渡人的回答依舊是不能。
冥界諸多傳奇之地,在擺渡人的口中,似乎是無用,雖然他僅僅說過兩句“不能”,但是卻已經道出了許多歲月滄桑,他在這裡引渡許多年了,幾乎便是伴隨着冥界而生。
這條小船漸漸遊走,已經來到了三途河。
“到了。”擺渡人的聲音依舊那麼沉。
冥王臉上露出笑意,她看着這個一直披着黑色斗篷不肯將自己身體顯露出來的擺渡人,又忽然嘆了口氣,繼而搖了搖頭,道:“這麼多年來,也就只有擺渡人你明白我心中所想,真是可惜,若是圖他能夠知我心意的話,想必應該不會那麼恨我吧。”
擺渡人沒有回答。
冥王踏出小船,在三途中央,有一個僅能容納一人站着的石臺,石臺上,便有一塊巨石樹立,這塊石頭上,刻着“三生石”三個字。
三生石,這一枚石頭,能夠照出人的三世,其中的玄妙,已經蘊含了輪迴之道了,許多鬼魂慕名而來,但是這裡始終都保持那麼安靜,寧靜,寂靜。
冥王輕輕將手掌蓋在三生石石面上,過了一陣,三生石沒有任何反應,於是冥王只能又搖搖頭,道:“看來,還未到緣來之時,圖說得果然沒錯,若是我心中無情無慾,那麼便不能夠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但是我多麼想看看啊,我想知道,我也知道,我的前生,一定是和你在一起的,我們本是天生一對啊。”冥王又想起了那個叫“圖”的男人,那個他所愛卻恨她的男人,這個男人讓他癡迷,讓他沉醉,但是,他卻不愛她。
“每一個人,都能夠從三生石上看出三生,但是唯獨我所不能,這是否就是懲罰我呢?我已經是一界之王了,可以就躲不過這天的懲罰。”
冥王重新下到小船的時候,已經恢復了當初的平靜,一如既往那樣,擺渡人只是瞥了一眼。
“這一次,會有個年輕人過來,你引渡之時,多多留意,三途河能夠即是通往黃泉,又是通往忘川,更是去往我閻羅殿的爲一之路。”
小船搖擺,咯吱的聲音依舊那般響,擺渡人划動船槳兒,載着冥王離去……
……
……
楊九順着黃泉而去,因爲擁有縛神之偶,他發現雲層的阻礙減輕了不少,而且,也隱隱能夠看出黃泉通往盡頭的路,於是不用多久,他便來到了這幽幽黃泉的另外一方盡頭。
黃泉路的開頭,來自於陽間世界,而盡頭,卻是通往……三途!
他從黃泉上岸,走了兩步,便看到這條黑色的河,三途。三途的水,是黑不透光的,楊九看着這湖水,輕輕撕下自己的手臂,隨手丟了下去,頓時,水面炸開無數浪花,只見無數人魚沖天而起,爭着楊九那條手臂撕咬,但是隨後,楊九丟出去的那條手臂爆炸開來,頓時,爆炸的威力將那些猙獰的人魚都炸得粉碎,消失爲一團黑氣。
“都是神通之境的怪物?這些冥獸,長期誘惑靈魂下水,然後將其撕碎吞食,這便是三途河的兇猛了。“楊九冷笑一聲,隨後他的手上,已經長出來新的手臂了。
他一腳踏水,頓時無數三途河的冥獸都衝了起來,撲了過來,那些人魚,其實長相都十分美麗,只是一旦見到食物,就馬上變得猙獰和醜陋,這便是諸多負面之心衍生之物,三途河,沉澱了太多太多的罪惡了,但偏偏在這罪惡的土壤裡,纔會生長出妖豔的花朵。
楊九一腳踏入河水,頓時感到莫大的吸力,但是好在他修爲高深,能夠不受到影響,但是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這裡的拉扯力比黃泉那種拉扯力大上許多倍。
“要去閻羅殿,就必須要過三途之河,所以,我一定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