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妖狐,玄火鑑

御劍疾行,不過小半個時辰,白凡在一條古道落下雲頭。

古道前頭,有一個小鎮,看上去規模雖然不大,但可能是在這古道之上,人卻是不少。

走到近處,只見鎮口路旁,立着一塊石碑,上邊刻着“小池鎮”三個字,想來是這個小鎮的名字了。

白凡信步走了進去,只聽着人聲漸漸大了起來,古道從這小鎮上直穿而去,路旁有屋舍檐宇,也有些商鋪,不過更多的,倒是些在道路兩旁直接擺攤的小販,沿街走去,叫賣聲不絕於耳,真是一副世情畫卷。

“鐺鐺鐺鐺鐺鐺鐺……”

忽地一陣震天響的敲鑼聲響起,只見前方一座石臺上,有人貼出一張告示,許多鎮民都圍在那裡。

白凡也不上前,就隔着數十丈的距離遠遠朝那張紅榜望去,只見上面寫着:

今有妖孽三尾妖狐,居於鎮西外十里之黑石洞中,晝伏夜出,騷擾本鎮,搶掠家禽牛羊,更有傷人,奈何其妖法厲害,今特請有道高人,爲民除害,小池鎮願以五百兩紋銀謝之。

“呼……”

白凡暗暗鬆了口氣,心道總算沒找錯地方。

“十里外的黑石洞……”

他低聲自語了一句,擡頭看去,只見紅霞染天,黃日西懸,卻是馬上就要天黑了。

不過他並未顧及,朝身旁走過的鎮民詢問兩句後,就擡步轉身朝鎮外走去,在無人處架起劍光,便即破入高天直向西馳。

倏忽之間,待白凡在一片山林中落下雲頭時,天色,也黑了下來。

白凡面色平靜,徑直走進了樹林,但見樹木高直,枝葉繁茂,遮擋月光,林中一片昏暗。走着走着,四周一片寂靜,從林子深處,彷彿還飄起了輕紗一般的薄霧。

薄霧迷濛,但見林中古木參天,陰氣陣陣,如此情景,看似已到樹林深處。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前方飄蕩在林間的霧中,傳來一個柔和而帶些悽婉的女子聲音:

小松崗,月如霜,

人如飄絮花亦傷。

十數載,三千年,

但願相別不相忘。

那女聲婉轉,輕聲低吟,人影雖不見,卻有一股哀傷氣息,淡淡傳來。

那聲音從白凡耳中進入,在心間徘徊,卻在他高山仰止般的道心面前,始終驚不起一絲一許的微瀾。

他腳步輕擡,沿着聲音,淡淡地走了過去,薄霧輕飄,將他環繞,似有美麗的女子在輕柔撫摸。

林間樹影,恍恍惚惚,一道月光如霜華,鋪面大地……

前方,豁然開朗,一個白衣女子,站立在一口青苔斑駁的古井旁。

月光下,白凡走出樹影,女子秀髮青絲三千如墨,披散肩頭,如水一般溫柔婉約的目光,向他淡淡望來,凝望着,清澈而幽邃,似要看到他內心深處。

白凡從容自若,平靜的與她對視,眸中無悲無喜,如一汪古井,無波。

女子的美豔與哀婉,在他眼中皆像是月光照入水中,我看到了,但水依然是水,僅此而已。

“你是來殺我的麼?”女子幽幽地問,她在白凡眼中沒有找到答案。

“不是”,白凡淡然回到,同時一步跨出,便來到了她身旁,面朝古井,深深地看了下去。

風過樹林,寒意忽盛。

女子也被白凡突然的動作嚇了一怔,不過只有一瞬,她隨即就恢復平靜,道:“這是三千年的古井,傳說,只要在月圓之夜,以虔誠心願,俯看它,必定能夠得嘗所願。”

話音未落,白凡已驀然擡頭,神情仍然平靜,只是在這時突然讓人覺得可怖,“可我聽說,這口古井的作用,是可以映出人心中最心愛的人或事物。”

女子默然,深深地看着他,許久,說道:“那你看到了什麼?”

白凡擡頭,仰望蒼穹,漆黑如墨的夜空,向着無盡遠處延伸,如一個深淵,吞噬着一切,那星辰閃爍着的微芒,像是在掙扎;那明月聖潔的光華,像是座燈塔,在絕望中給衆生指點着最後的希望。

就這樣,無聲無息,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

“三尾妖狐,我要玄火鑑,給我吧。”不知何時,白凡忽地開口,卻是話鋒一轉,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你,在那井裡,看到了什麼?”女子的聲音是柔和而帶着些媚,軟軟地鑽進耳朵,可以令人心旌動盪,她執着的追尋着這個答案。

白凡驀然轉頭,十分淡漠地說道:“你真的想知道?”

女子輕輕點頭。

白凡幽幽一笑,吐出了一句話,“除了我自己的倒影,什麼也沒看到。”

女子霍然然怔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不知是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答案。

而這時,白凡再次開口,“玄火鑑,你給麼?”

驟聞淡漠的聲音,女子回過神來,她上下打量着白凡,只見不知何時,一柄青色仙劍散發出古樸雄拙之意,耀三尺電芒,在他周身浮沉明滅。

“你是焚香谷的弟子嗎?”女子輕問,與此同時,她身後的深林中,忽地傳出沙沙的聲音,樹枝一陣搖晃,有密密麻麻,不計其數的幽芒在黑暗中潛伏。

“不是”,白凡平靜回到,不帶一絲煙火,但蒼雷劍卻在瞬間如電射至,衝上夜空高天,發出絢爛青華,如一輪青月,墜落下來,轟隆隆雷霆震響中,一個巨大的衝擊波在女子身後的樹林中生起,八方橫掃,雷霆閃電鋪天蓋地。

哀嚎聲中,林中一切皆化作烏有,那些幽芒熄滅大半,剩餘的大驚之下,倉皇逃離,隱約看出盡是些小妖,頃刻間全都不知去向。

女子見到此番情景,微微張了張嘴,月光如水,輕輕照下,映襯她身。

她此刻看起來彷彿有些孤單,低聲嘆道:“我不過是想救心愛之人,爲何就如此艱難,難道真的是蒼天無眼嗎?”

說完,她擡頭,伸手,入懷,緩緩拿出了一件事物出來。

這是一件半個手掌大小的事物,呈圓形狀,外邊是一個碧綠顏色的玉環,青翠欲滴,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在正中間處,鑲着的是一片小小的似鏡非鏡,赤紅顏色的薄片,中間更雕刻着一個形狀古拙的火焰圖騰。而在玉環兩邊,還各有一道紅色絲穗,系在環上。

此物便是白凡要的‘玄火鑑’乃是正道三大派之一焚香谷的鎮宗之寶,擁有莫大威能,後爲妖狐一族盜走,從此下落不明,其實是在九尾妖狐的兒子六尾妖狐身上,也就是眼前女子的心愛之人。

女子青蔥白的手指在法寶上輕撫,沉默不語。

白凡看着她,並不催促,靜靜待她做出選擇。

“我把它給你,你會放了我嗎?”

“我只要此物,其餘一切皆不過問。”

“哎……”女子聞言,卻是幽幽嘆道:“可惜我不能給你,這是我們狐族用無數性命換來的無上神物,如果在我手中丟了,我怎麼面對它們。”

錚!

劍鳴驟響,虛空中傳來恐怖的波動,只見青色仙劍微微震顫,便有一道道青色雷霆繞着劍身無聲旋轉,像是閃電罡風一般,它雖還未動,卻已攪動了方圓百丈內的風雲,動盪不安,似有雷暴降臨,周圍的空氣登時無比壓抑,令人窒息。

“給嗎?“白凡迎着罡風負手而立,最後問道。

感受到了仙劍上的凜凜威壓,女子臉色終不再如之前那樣輕盈從容,她知道這一劍若斬下,即使有着玄火鑑這樣的至寶在手,也根本就是螳臂當車一般,無法抵擋。

就在這時,蒼涼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們人類在修道之上,真的是得天獨厚。我們狐族數百年艱辛修練,你們中資質好的,卻只要個數十年便勝過我們了……”

接着月光下一陣白影晃動,倏然來到女子身邊,仔細瞧去,卻是一隻六尾妖狐,他目光雙目黯淡,神情萎靡,顯得很是疲憊。

“給他吧,爲了此物我狐族付出的代價已經夠多了,到頭來卻有何用,不過是讓我們被追殺了三百多年罷了。”

“大哥,我帶你走就是了……”

女子還欲爭辯,六尾妖狐搖頭道:“在他面前,以你區區三百年的功力,走不了的。罷了,罷了。”他說話時,兩眼之間輕輕皺着,彷彿有一絲痛苦,掛在眉間。

白凡看罷,忽地一指點出,便即有一點金色靈華自指尖激-射而出,剎那間點在了他眉心,並一陣漣漪後,融入進去。

事發突然,兩個狐妖皆是一驚,六尾妖狐旋即閉上眼睛匍匐在地上,沒有了響動。

“啊……大哥,你怎麼了?”

三尾妖狐化出的美豔女子,登時魂驚魄散,幾乎悲痛欲絕。

“放心吧,等片刻他自然會醒來。”

白凡說着單手一招,蒼雷劍散去閃電風芒,從空中劃過一道青色痕跡返回,他感覺這次不需要再動手了,原著中兩隻妖狐生死不棄,共赴黃泉的真情感人至深,但白凡卻只是單純的不想多生事端罷了。

並且,他心中其實還有着另外一層考量,按照他的計劃,日後卻是可能有求於九尾妖狐的,此時結下一個善緣,多少有些助益,何況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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