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穿透天幕洋洋灑灑的照將下來,太陽纔是初生,落在地面上的陽光就是一片雪白,由此可見,今天的白天又將是難熬的一天。
王宮內院的竹林之中,趙王今日起了個大早,也不乘車,卻是一路小跑着到了竹林,到這裡的時候,已經微微見汗。
“呼!”到得竹林之中,感受到涼爽而清新的空氣,他大聲呼吸了幾口,然後一口氣喘了出去,看他今日的樣子,比起往日卻精神的許多。
“十方這回陽丹效果真是神了,過往每天晚上,寡人都是睡不安寧,每天早上起牀寡人都疲憊的不想起身,只想一直躺下去,可是卻不得不起身。”
“而昨天晚上竟是難得睡了個好覺,一覺醒來就覺精神無比,渾身都充滿力量,這種感覺,寡人就彷彿年輕了十歲一樣,真是不得了。”
“才一個回陽丹就如此神效,真是越發期待日後的可以長壽,長生的丹藥了。”
如此想着,趙王自懷中拿出了一本書來,着迷的看了一眼:“回陽丹有這般效果,那這本養生五禽戲呢?”
看着“寶書”上,一個面貌與王離相似的人站在懸崖上練習,雖臨深淵卻面不改色,舉手擡足引動天地五行,更勾連天地氣象萬千,這個圖像簡直是猶如神仙中人。
只看着這個圖像,趙王就忍不住將自己代入進去,想象這那人就是自己,僅是這個想法就讓他覺得無比的快活欣喜。
將“寶物”書細細看過,趙王決定將書上一個個招式都學會,就從第一招虎戲開始,五禽之中,他卻是最愛這個猛虎,不爲其他,就爲虎威還有老虎頭上的王字與他極相稱。
將書收起,趙王閉上眼睛將虎戲的第一個動作以及書中那人物行此動作如何引動天象變化,身後如何有着虎象威嚴,幾乎整個細節都記在心中。
如此略微平靜一會,他便開始準備起練。
“拜見少君。”就在這時,在不遠的周圍暗中保護的侍衛齊齊一個躬身,大聲拜見着,趙王但覺被打擾,心中微微不悅,迴轉頭看去,趙偃一個平手虛扶,諸侍衛齊齊起身。
看着趙偃,趙王覺得有這三五天不見,自己的兒子忽然有些陌生了,過去自己的兒子只知道走雞鬥狗,與那些公子四處玩樂吵鬧不休,讓人一看就生厭惡,想要喊過來教訓一頓。
可是此時再看他,雖然依舊是昔日的模樣,可是隻站在那裡身姿筆挺,自然就有股子氣勢,行走之間更有一種顧盼生姿之感,再看他腰懸長劍一路行來,直讓他心中暗歎,好一個英武的少年武士。
“就是皮膚黑了些。”
趙王心中道,他卻也知自家兒子皮膚如何這般黑,自從拜了十方當老師之後,不管每天課程如何,哪怕十方閉關爲他煉藥,這兒子也是每天堅持將一衆公子拉到辟雍宮,在烈日下操習隊列。
“拜見父王。”趙偃行到趙王身前,與趙王躬行一禮,然後起身,趙王看着這兒子,一身精氣神與過去兩樣,便是再見到自己也再不似昔日那般怯懦畏懼,心中滿意之極。
“有個好老師就是不一樣啊。”
“偃兒,你起這般早是過來練劍嗎?”
趙王看着趙偃身上懸的長劍,想着這些天他的變化,第一次學了老師教的劍招便到他面前顯擺,前些天又顯擺了一回,竟又是當着他的面擊敗了二十幾個武士輪番進攻。
“十方隨手教的劍術都這般厲害,他這傳家之物,顯然更是非凡。”如此想着,趙王對這養身五禽戲的信心更是十足。
問了趙偃幾句,趙王又對他連連稱讚了一番,隨即便將他打發到遠些的地方,準備開練這養生五禽戲了。
站在空地中,趙王再次回憶了整個細節,忽然似想到了什麼,又將趙德喊了過來:“趙德,吩咐下去,等會你們不管看到什麼異象,都不可過來打擾?”
“諾!”趙德應諾而去,趙王微微點了點頭,終於準備開練了。
竹林之中,趙偃遠遠去了一邊,侍衛們也只是遠遠的保護,整個場中一片安靜,趙王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擺開動作,開始照葫蘆畫瓢般做了起來。
“吼!”只見他整個身子往前一衝,單手往前一抓,向前跨步就做了一個虎撲,趙王但覺完全不是不是那個味,整個動作笨拙之極,哪有那種猛虎撲擊的威風。
他略微調整了一下,想要找準狀態,隨即再次認真展開嘗試。
剛開始,依舊有些笨拙,不過多試得幾次,他覺得好像漸漸有了些心得體會,動作便越發順暢起來,一撲接一撲的撲出,口中似模似樣的模擬着虎嘯。
遠處,趙德和一干侍衛看着趙王的動作,都是忍不住的想笑,但是卻不敢,只得看着,這時候聯想大王先前的吩咐,不管看到什麼異象都不要打擾,這果然是異象。
這些侍衛卻是不知道,王離在將“寶書”教給他的時候並未說的太清楚,趙王只道這方法無比神妙,練這個身後也會有寶書上那種異象。
哪怕不能做到書上那人那般,也定是會有些不同,哪怕細微的變化。
只是此時趙王卻顧不上這些了,這時候的他,已經完全沉迷在這一步一撲中,隨着開始的笨拙,他越做越順暢,到如今終於沉迷進去,再不注意身旁任何事物。
每一個撲擊,他都彷彿感受到自己身上真有着異象出現,隨着撲擊不斷變化,感受到這種變化,他更是入神,終於到達忘我之境,一時間,他只覺自己融入了書本之中,變成了“寶書”中那個人物。
舉手擡足之間,他都彷彿站在那山巔之上,身旁就是不測深淵,身後異象隨身,一舉一動牽動天地五行,天象都隨他變化。
“吼!”
竹林之外,先前還想笑的侍衛們這時候笑不出來了,他們只覺這聲吼聲再不似先前那樣只是笨拙的模仿,有道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趙王先前的吼聲只讓人覺得想發笑,可是這時一聲吼聲吼出來,竟彷彿真的有個猛虎在身邊吼了一聲,只讓人心都一顫。
這時再看趙王,只看他一舉一動,雖然還是個人形,可是做虎戲撲擊時竟彷彿真的變成了猛虎一般。
“吼!”趙王着了魔一般的又是一聲吼叫,兩個眼睛兇光畢露,彷彿緊盯着前方獵物的猛虎,猛的再次跨步前撲,單手抓了出去。
只是這一回撲完之後,身子猛的一變,卻再不是先前那有節奏的反覆撲擊前進,又有了新的動作。
這卻是趙王心中本能覺得單純撲擊不夠爽快,本來只是初初看過一遍,並未深深記憶的後面動作也不知自哪裡冒了出來,他身子一轉,就不再是單純的撲擊了。
這時候,他越發似個人形猛虎,各種動作不停連貫而出,就彷彿練了多年五禽戲一般熟練,而看他這般入神,便是練了多年五禽戲的人也休想有這水平。
聽着一聲聲讓人心顫的嘶吼,看着仿若化身猛虎的大王,趙德和諸侍衛們看的目瞪口呆。“這便是大王所言的異象?”
這時候在遠處練劍的趙偃聽着也有些不對,王宮裡哪來的野獸,一聲聲怒吼吼的人心驚膽戰,急忙喊着幾個侍衛就過來看,這時候看着場中瘋狂了一般的大王也是呆立當場。
“父王!”趙偃一看,只道自己父王發瘋了,一聲驚呼,招呼着衆侍衛就要過去將他按住,趙德一看,急忙跑過去攔阻。
“少君請留步,大王剛纔吩咐,不管看到任何異象都不可打擾,還請少君不要過去。”諸侍衛也飛快簇擁而來,將少君和他的幾個侍衛阻攔住。
“可是父王他。”
“少君,這是大王的吩咐,還請少君少待。”
就在這時候,場中的猛虎彷彿撲得累了,終於停了下來,只站在那裡呆立不動,看到事情有這種變化,少君諸人也只得靜觀。
過了好一會,趙王忽然一動,卻是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口中打了個哈欠,渾身骨頭噼裡啪啦的響了幾聲。
“真是舒服啊!”趙王感受着體內前所未有的舒暢,心中依舊回味着先前那一舉一動帶來的奇妙感受:“十方的這本五禽戲真是絕了,第一次練就有這般神效。”
此時趙王剛纔這番情形和這番話若是叫王離聽到,只怕定是要驚呼自我催眠,同時也要感嘆,平常人想自我催眠都催不出來,哪像趙王這樣。
趙王此等行爲,本質上和那些被人忽悠瘸瞭然後高呼神聖之名渾然不顧一切發狂的聖戰士一般無二了。
不過他這發狂,卻不似那些送死的狂徒,反倒是極有着好處,尋常練五禽戲練了多年,想要練出這股韻味都不可得呢,一者主動模仿老虎,無論如何模仿都是模仿,而後者都以爲自己就是猛虎了,當真是入味。
醒過神來,鍛鍊完畢,趙王只覺無比舒暢,這時再看趙德與少君在一旁,他們臉上寫滿了驚訝,不由慢步過去問道:“偃兒你練劍練完了,趙德你不是在外邊守候,如何在這裡?”
一邊問道,趙王再看他們臉上依舊有着驚訝未消退,隨即想到了一個可能:“你們剛纔都看到異象了嗎?”
“看到了。”趙德和諸侍衛點了點頭,心道好大的異象。
“父王,你沒事吧?”趙偃關切的問道,卻是完全想不通剛纔父王還個發瘋的野獸一樣,這回怎麼這般清醒,臉上偏偏還極高興,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竟是掩飾都掩飾不住。
“沒事,父王怎麼會有事,父王的身體好的不能再好,從來沒有這樣舒暢啊。”說着,他摸了摸趙偃的腦袋:“偃兒,好好練劍,你十方老師教的東西都是不同尋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