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皇大人,您究竟在這裡等什麼呢?”
良久,一個光着膀子,身上紋着無數血色紋身的壯漢來到了冰鳳的身後。他出現的方式也很是詭異,在他出現的時候,四周圍沒有發出一丁點兒的動靜,就好像是一道幻影一般,憑空出現在了冰鳳的身後。
“羅,你來了嗎?”冰鳳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衝着身後的這個壯漢打了聲招呼。
這個光着膀子的壯漢羅,或者……該說祂是巨人族高等聖人羅,輕輕點了點頭,也是瞭望着這靜謐的月色,與遼闊的天空。
“好久……都沒有看見太陰星了。也同樣好久……沒有見到過洪荒的夜色了。”
羅的語氣很是平靜,在這平靜之中甚至還帶上了一絲絲惆悵之感,這對於一個真聖來說,是十分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也和羅本身的性格不符,只是,或許是被鎮壓在地獄那無數歲月產生的影響,或許是祂偶爾的心血來潮,總之……羅,今晚也只想如同冰鳳這般,靜靜的欣賞這洪荒的美麗月色,欣賞這個,祂已經億萬年都不曾再見過的景色了。
忽然間,在這夜色下,冰鳳淡淡的說道:“羅,你知道嗎?在我出生的時代,萬族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羅面無表情,只是同樣語氣淡然的回道:“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早就被封入地獄了,能上哪裡知道去?不過,就是猜,也能猜得到……無非是把洪荒時代的人類生活,給徹底掉個個罷了,最多再變本加厲一些而已。那種事情,就是用腳指頭想,也能想象得出來。”
冰鳳點點頭:“是了,你曾經也是古的夥伴,自然也是知道洪荒時代的人類是怎樣活着的。而人類歷的萬族,則就相當於是洪荒歷時代的人類罷了。”
冰鳳擡起頭,凝視着天空中那巨大無比,足以照耀整個洪荒的太陰星,淡淡的說道:“我當時出生的地方,是一個養殖場……”
羅沉默了……
冰鳳自嘲的笑了一聲,道:“沒錯,就是一個養殖場,很諷刺吧?我以前曾經看過不少洪荒時代的資料,知道那個時候,洪荒萬族也曾經建立過不少大型的人類養殖場,挑選優質的人類進行養殖,供給那些萬族中的貴族享用。但是,他們又哪裡能夠想到,在無數年以後,他們也會被人類給關進養殖場進行養殖,供給人類中的貴族享用。”
“那是一個鳳凰的養殖場,我的父母,就如同人類飼養的家禽一般,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被宰殺,取出肝臟,送到人類貴族的餐桌上。”
“但,幸運的是,在我出生的時候,那個養殖場遭到了襲擊,是一個萬族聯合的聯盟勢力。也是當時,萬族反抗人類統治的第一線,那……名爲萬族同盟會的組織。”
“在那個營救活動中,我的父母不幸身亡,不過,我,還有養殖場內的大部分鳳凰,最終都還是被救走了。”
“救走我的人,是當時赫赫有名的萬族英豪,巨魔上將彌爾維斯特。而後來將我撫養長大的,則是一羣木精靈……你能想象得到嗎?巨魔族,還有木精靈族,這兩個在洪荒歷年間乃是死敵的種族,居然會默契無間的一起生活、生產和戰鬥。甚至,還有巨魔和木精靈結爲夫妻……”
“當時的洪荒上,雖然已經有了很多萬族的英雄誕生,但是……人類的勢力實在太過強大了。萬族只能夠在洪荒之上苟延殘喘,不管我們救出了多少萬族,人類總能夠抓走更多……而我的養母,也是在我剛剛成年的那一天被人類所殺的。那一天,也是我的養父,巨魔上將彌爾維斯特隕落的日子。”
“從那一天起,我就想着一件事情……復仇。”
“爲了復仇,我變得一天比一天更強,我本就是鳳凰,體內的血脈之力比大部分的萬族都要強得多。所以,我很快就成爲了萬族同盟會新的首領之一。再然後……我得到了東皇陛下的遺澤,得到了祂的先天靈寶,東皇鍾。”
似乎是在回憶着當年的一幕幕,冰鳳閉上了眼睛,再度睜開眼的時候,冰鳳的眼中,已是被回憶所佔據。
“冰鳳崛起之年……這是人類歷史上所記載的。這個稱呼,我當然也知道。但是,那一年,對我來說,並非是什麼充滿榮耀的日子,而是……恥辱。我不得不退出洪荒,因爲我明白了,如果真要繼續下去的話,萬族就只有徹底滅亡這一途。固然,或許可以給人類造成無法彌補的重創。但是,萬族從此以後,將徹底從多元宇宙之中除名。”
“打那以後,我便一直在等待,等待着一個機會……”
冰鳳扭頭,將目光投向了羅,似乎是在等待着什麼。
“你在等待什麼機會?”羅問道。
冰鳳笑了笑,道:“羅,你聽過這麼一個預言嗎?”
“什麼預言?”羅不假思索的反問道。
“世界終將歸來,代表着正義,代表着吾等的血淚……世界啊,打破均的封鎖吧,還給我們一個真正的希望!”
“世界……”
羅的臉色一下子變了,變得十分難看……
冰鳳淡淡的說道:“羅,你知道我爲什麼不惜和地皇硬碰硬也要闖入地獄,將你們救出來嗎?”
羅的目光變得冰冷了起來,他凝視着冰鳳,淡淡的說道:“難道,冰皇大人,不是爲了救我們這些老骨頭,纔不惜以身犯險,親自來救我們的嗎?”
冰鳳笑了,輕輕地搖了搖頭:“瞞着瞞不識……我出現在地獄,自然是爲了救你們的。但是,更重要的……卻是你。”
“我?”羅面無表情地瞥着冰鳳,不想再多說什麼了。
冰鳳淡然道:“我救你,是因爲……你可是現在這個多元宇宙中,最後那極少數個,自鴻蒙時代,存活至今的真聖了啊。或者,我該叫你……先天魔神更加恰當一些?羅。”
“呵……”羅譏諷的笑了一下,回道:“什麼先天魔神,不過就是活的久一點而已,你想問什麼就直接問吧。”
冰鳳點點頭,道:“好,那我也不客氣了。畢竟,你可是直接從混沌之中誕生的原初生靈,後世的聖位,都不過是模仿你們的生命本質而成。我想問的事情很簡單,其實你也應該猜到了,不是嗎?”
羅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沉吟半晌,他才冷冰冰的吐出了兩個字來:“……世界。”
冰鳳不置可否,將頭轉了過去,重新背對着羅,道:“世界的真面目爲何,我也不奢求能從你這裡獲得答案。我想,爲什麼世界會是無量量劫的關鍵這一點,你也是十分的好奇吧?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恐怕從你這裡也是無法獲得什麼答案。你只需要將你所知道的世界的一切,全部告訴我就可以了。”
羅沉默着,冰鳳也不急着催促他,只是繼續欣賞着洪荒美麗的夜色。
直到之前跪在冰鳳身邊的那兩個萬族男子早已不知去向,就連天色都越發漆黑了,羅才緩緩的開口說道:“世界啊……他是一個最混賬的傢伙。”
“哦?有趣……你對他,居然是這麼一個評價嗎?”冰鳳的語氣中透露着一絲絲好奇,他是真的對世界很感興趣了,想知道,羅口中的這個最爲混賬的傢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存在。
羅細細回想着,然後說道:“鴻蒙時代的我,雖是先天生靈,但卻也是神智未開,只有本能,只會不斷地吸取這宇宙中心的一切能量,奪取鴻蒙大陸上的先天靈寶來強大己身。而世界的誕生究竟爲何,我也不知曉,可能確實是如同後世之人所猜測的那般,是生於混沌、長於鴻蒙,天生爲多元宇宙之子的存在吧。呵,若真是如此,那天道的存在,可就非常的有意思了。”
羅冷笑着,對於天道言語中卻是沒有絲毫的尊敬之意。
冰鳳也不甚在意,本身,他所出生的時代,就已經是天道不存,人道興旺的人類歷年間,他對於天道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感和尊敬。
羅接着說道:“總之,那個時候的世界,好像因爲我們在鴻蒙大陸尋找先天靈寶吞噬的緣故,跟我們打了起來,並且……他一個人打我們全部,還贏了。那種完全不講道理的強大,即便是現在,我也只從古的身上感覺到過。嘿,你能想象得到嗎?那個時候的我們,按照現在的等級劃分,可全部都至少是高級聖人以上的存在啊,先天聖人又算個什麼東西?便是皇……在鴻蒙時代,也是有着複數的存在的。不過,都是空有力量而無位格的存在就是了。”
羅大大咧咧的說着可以把人給嚇死的話語,高級聖人在他眼裡簡直就像是大白菜一樣,皇級聖人都沒什麼了不起的。
對此,冰鳳並無任何表示,他知道羅並沒有撒謊。鴻蒙時代確實就是那麼瘋狂地時代,那個時候的多元宇宙都還是一個雛形,未像現在這般分化出無窮無盡的位面出來。而那個時候的鴻蒙大陸,基本上就是整個多元宇宙的精華濃縮,想想看,整個多元宇宙都濃縮在一個大陸,蘊含着多元宇宙規則的先天靈寶,在鴻蒙大陸上應有盡有,無數的先天魔神在鴻蒙大陸上通過吞噬先天靈寶來壯大己身……現在任何一個洪荒上的強者,若是回到鴻蒙時代,只怕是要被活活嚇死。
那些先天魔神,可是天生就可以溝通掌握風水火地的存在,是真正的聖,而不是那種僞聖。特別是那些先天魔神,在那個時代還神智未開,兇性極強,只怕皇級聖人過去了,也只有自保的能力罷了。
但是,在那個時代,卻出了一個驚天動地的人物,這個人物,以一己之力,打遍了整個鴻蒙大陸,將無數的先天魔神給生生打死,鴻蒙大陸也給打的支離破碎。最終,他還在打遍了整個鴻蒙大陸之後,和天道交上了手,最終和天道齊平,共同出手塑造了洪荒大陸。
而這樣一個驚才絕豔的絕世人物,卻是沒有在洪荒時代留下任何的痕跡,任何的傳說……不,傳說還是有的,但是,其傳說也僅僅只是在極少數極少數的萬族高層之中才有所流傳。
羅淡淡的說道:“那些洪荒萬族,在我看來,不過是鴻蒙時代的我們,所遺留下來的一些遺傳因子而形成的的後裔。而世界,卻是將他們的老祖宗給全部打死的存在啊。”
“沒錯!”
冰鳳猛地一回頭,雙目炯炯有神的看着羅,然後他一字一句的說道:“問題……就在這裡!”
“嗯?!”羅皺起了眉頭來。
冰鳳凝視着羅,說道:“羅,如果你說的一點兒都沒錯的話。那麼,世界和萬族的關係應該是完全敵對的纔對!你想想看,洪荒時代的洪荒萬族,不過是鴻蒙時代的無數先天魔神,所遺留下來的遺傳因子所誕生的後裔。而世界,卻是當初打殺了那無數先天魔神的存在。可爲什麼……洪荒萬族,會將世界視作希望呢?將世界視作洪荒萬族的希望?”
羅的臉色也是微微一變,臉色凝重的看着冰鳳。
冰鳳緊接着又是一字一句的說道:“還有,我還有一個疑問,這個疑問已經困擾了我億萬年的時光了……那就是,‘人類的來歷’!”
“人類……究竟是怎麼出現在洪荒的呢?他們的來歷到底是什麼?最初的人類,是從什麼時候誕生的?又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世界既然和萬族的先祖是死敵……而萬族現在的死敵……又是誰呢?”
一個個驚世駭俗的猜測在羅的腦海中近乎爆炸一般,讓他忍不住說道:“難道,你猜測……世界其實是個人類嗎?!”
冰鳳沒有回答羅的問題,他只是重新轉過頭來,然後他用無比森然的語氣說道:“雖然我也懷疑了很久,但是……今天經過你的口,我終於可以確定了。在這個多元宇宙的歷史之中,隱藏着一個,我們無法想象的恐怖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