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倒是很想要知道，斷琴之後，我們到還是怎樣的比法？”天山老人看着歐陽婉兒，卻是沒有絲毫的生氣，饒有興趣。
“我們就拿這一根弦，彈琴又是何妨？”歐陽婉兒抱琴站立着，手中不過輕輕的撥弄幾聲，琴聲便如流水一般傾瀉而來。
自己在這一方面，卻是佔了極大的優勢的。
從小，也不知道湘夫人是怎麼想的，每日便是教導歐陽婉兒彈奏斷琴，還說什麼如果斷琴都可以彈好，那麼其他的琴學起來更加的便是易如反掌了。
自己的琴藝，便是由湘夫人的斷琴教導出來的。
歐陽婉兒能夠清晰的記得，食指究竟是按着哪個音哪個調。沒有人比歐陽婉兒更熟，試問天底下又是有哪一個母親，教自己的孩子，會用着這樣的教法？
“哦？倒是有趣，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比法，不過看歐陽小友的手法。怕是個中翹楚了，呵呵，老夫便跟你來試一試。”
天山老人雖然一眼便看明白了歐陽婉兒耍的小心機，但是卻是沒有點破。
大大方方的答應了下來，自己就算是輸了又是何妨？看着湘夫人的女兒如此的冰雪聰明，便是自己最大的欣慰了。
歐陽婉兒沒有想到天山老人如此的豁達，明擺着就是吃虧的事情，可是天山老人卻是一點都不計較。
“崇青大家，要彈什麼樣的曲子，你開口便是，歐陽婉兒奉陪到底。”
“呵呵，那不如來個將軍令，如何？”天山老人笑呵呵的看着歐陽婉兒，當年湘夫人也是這樣清高的詢問着自己，與歐陽婉兒如出一轍。
將軍令，那日，比的，便是將軍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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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首曲子，歐陽婉兒的神情卻是怪異了起來，皺緊了眉頭，看着天山老人。
這不是給自己機會麼？
自己當時斷琴會的第一首曲子，便是將軍令，但是卻是母親靜心修改過的將軍令罷了。
既有氣勢磅礴，又有兒女柔情參雜其中，比起原本的將軍令好了不知道多少。
可是現在，天山老人卻要跟自己來比將軍令！
這是故意放水給自己贏麼？
歐陽婉兒皺眉，卻又是覺得不可能，終是忍不住的開口複雜的看着天曆老人開口說道。
“你確定是將軍令？我可以同意你換一首，跟我比這首曲子，你會吃虧。”
歐陽婉兒奉勸着天山老人，確實，如果比的是這首曲子，自己基本上便是十拿九穩的贏了。
要知道，就算是天山老人有着多深的造詣和天賦，可是畢竟也是從來都沒有嘗試過這樣的東西，自然是感到稀奇和不可思議的。
可是自己卻是不一樣，自己從小便是學會了這首曲子，根本就用不着去揣摩和適應，便可以直接上手，就算天山老人再是怎麼聰慧，也是需要時間來適應的。
拿這個跟自己比賽，可以說是完全的輸定了。
“不需要，就比將軍令便是。”－天山老人豈會不知到歐陽婉兒的好意？但是還是謝絕了。
雖然歐陽婉兒的眼神之中很是篤定，但這是當年與湘夫人的第一首曲子，自己絕對不會改，就算是輸了，又是何妨？自己輸得起！
“好吧，那便開始吧。”歐陽婉兒冷漠的開口，她從來，不是一個善心的人，既然天山老人都說比將軍令，自己早就提醒過他，便不關自己的事了。
自己，從來不是一個善心的人，只不過是感激天山老人的仗義，自己纔會開口提醒，既然不領情，自己自然也是不會強求的。
閉上眼睛，開始回憶起孃親手把手教導自己的情形，那個時候自己雖然是很小，但是卻是日日聽聞孃親彈奏這首將軍令，只覺得心中便是猶如萬馬奔騰一般，豪氣頓生。
過去的一幕一幕，卻是在歐陽婉兒的腦海中如同放電影一般回放起來，手下撥弄只有一根琴絃的手卻是隨心所動了起來，彈出來的曲目，卻正是將軍令。
一旁的天山老人，卻是依舊是在琢磨着一個獨弦的彈法，聽聞歐陽婉兒彈出的將軍令，卻是身軀一怔，詫異的放下了手中的琴，也不顧自己是不是再跟歐陽婉兒比賽，站在原地竟是直直的看着歐陽婉兒彈琴起來。
這首曲子，確實是將軍令，但是卻是有和將軍令有些不同，將軍令的曲風，滿滿的都是征戰沙場的英雄豪情和戰死沙場的悲涼意境。
而這首將軍令，在感情濃烈出卻是狂傲不羈，悲涼時卻又是婉轉悠長。
本是一曲鐵血戰歌，卻又是硬生生的加進去了兒女情長。讓人唏噓卻也是完全讓人感覺不到突兀。
歐陽婉兒卻是閉着眼睛，完全不管周圍人全部都看着自己，這一刻，甚至都忽視了自己的不適和害怕，全心全意的在彈奏着只有一根弦的相思
琴，相思相思，正好極致的演繹了歐陽婉兒對母親的相思。
只是歐陽婉兒卻是沒有發現，不光是自己沉浸在對母親的哀思之中不可自拔。
天山老人也是。怔怔的站在原地聽着歐陽婉兒的曲子，心中卻更是堅定了自己的信念，一定是湘夫人做的。
當日比琴，湘夫人就對自己說過，將軍令的曲風太過於淒涼，自己不喜歡，一定會改成自己滿意的樣子，果不其然，這一定是湘夫人改的，果真是恰到好處，又不失了原汁原味，湘夫人，果真是個驚才豔絕的奇女子。
天山老人長嘆一聲，伴隨着歐陽婉兒的最後一個尾音的落下，也恢復了自己的思緒。
這首將軍令，實在是勾起了自己太多了回憶。
自己平心靜氣的呆在這座天山這麼多年，本以爲應該早已心如止水，不起波瀾，只是沒想到，只要是有關湘夫人，這個他傾慕了一輩子的女子，所有的冷靜都會變得毫無用處。
湘夫人，確實是值得自己發狂一般的女子。
天山老人暗自在心底認定。
內心確是淒涼。
“我認輸。”天山老人平靜的看着歐陽婉兒開口說道。這首將軍令，確實是人間天音。
自己輸得心甘情願，同時也是發現，自己的心，還是不肯放下的癡纏在湘夫人身上。
情之一字，奈何傷人。
歐陽婉兒聽見天山老人終於開口認輸的聲音，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卻是充滿了濃濃的虛弱，自己剛纔，用着獨弦彈琴，他們只知道琴音的滂湃和又極致的哀傷，卻是不知道的是，這首曲子，是多麼的讓自己損傷心力。
自己，真的很累了。
歐陽婉兒悽美的一笑，看着東方傲冷漠的臉，終究還是強撐着看着東方傲，開口涼薄的說道。
“婉兒總算是幸不辱命。”
說罷，再也忍不住衝頭而來的暈眩，閉上眼睛直直的往後倒了下去。
嗯，自己真的是很累呢。
孃親，婉兒很是想念你了。婉兒害怕這個世界，婉兒害怕被人嘲笑自己的容貌。
沉沉地閉上了眼睛，在失去意識之前，卻是感覺到了自己掉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鼻尖傳來的味道。很熟悉，歐陽婉兒知道是誰，卻是費力的勾起嘴角的一抹嘲笑，終於是失去了意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