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聽到許玫的聲音，我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這幾個月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於我有一種把一天掰成三天過了的錯覺。
電話裡的聲音還是以前那般和風細雨，磁性而柔和。
許玫約我見面，她說她已經到了千業大廈樓下的咖啡廳。
我路過一處反光玻璃的時候，站在那裡照了照，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後邁着自信地步子，大步走去。
咖啡廳裡，坐了三三兩兩幾個人。
在一張靠着落地玻璃窗的桌子前，一個大人，一個孩子，正享受着冬日的暖陽。
“爸爸！”
我還未靠近許多，眼尖的姍姍便一眼認出了我，她跳下沙發，直接撞進我的懷中。
“姍姍，你長高了，在那邊，有沒有聽媽媽的話？”
我摩挲着姍姍的頭髮，再次聽見“爸爸”兩個字，心中竟是五味雜陳。
“嗯嗯，我很聽媽媽的話，爸爸抱我！”姍姍張開雙臂，做出要我抱她的動作。
久別重逢，心中亦有感動，我將姍姍抱起來，她滿臉童真地樂呵着。
“這麼大了還讓爸爸抱，快下來。”
我抱着姍姍來到許玫面前，她板着臉說話的樣子跟之前一模一樣，只是現在的她有一種貴婦的感覺，也比之前更加成熟嫵媚，令人心動。
“今天約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嗎？”我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姍姍想見你，已經鬧過好多次了，所以我就帶她回國來看看你。”
許玫的眼神有些躲閃，今天她化的妝有些濃，以至於整張臉像一面刷白了的牆壁，厚重，沒有任何血色。
“都怪我，沒有主動跟你們聯繫，姍姍，下午我帶你們去遊樂場玩兒，好不好？”我將話頭轉向姍姍。
“好耶好耶好耶！還是爸爸好，我在國外都去不了遊樂場，每天都只能呆在大房子裡，一個人一點也不好玩兒。”
“爸爸，你能不能跟我們一起過去，我們還像以前一樣住一起，這樣，方叔叔打媽媽的時候，你也能幫幫忙。”
“姍姍，別胡說！”許玫厲聲呵斥，姍姍頓時嚇哭。
“你幹什麼，衝一個孩子發什麼脾氣？姍姍都被你嚇哭了。”我抽取紙巾，幫姍姍擦眼淚並安慰她。
姍姍卻忽然拉出許玫的手臂，將她的衣服往上一推。
一團團淤青和傷口的結痂赫然呈現。
這還只是露出來的一小塊肌膚，若是全身，我不敢去深想。
許玫的眼底頓時氤氳出一股朦朧，姍姍也抱着許玫跟着抽泣。
我知道方世斌對許玫有家暴，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把許玫打得這麼嚴重。
正當我驚訝之時，姍姍也把她蓮藕般白嫩的手臂伸出來。
上面也有一些還能看得清楚的淤青。
“畜生！”
我猛地在桌子上用力拍打，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向我們這邊看來。
我收斂怒氣，心疼地揉了揉姍姍細嫩的小胳膊。
打許玫也就算了了，姍姍是他的親女兒，他竟然也下得去手！
方世斌，你不配當一個父親！
“還疼嗎？”我輕輕揉着姍姍的小胳膊，溫柔問道。
姍姍抹了一把眼淚，搖了搖頭。
“不疼了，姍姍不疼了，爸爸，你跟媽媽和好吧，我不喜歡方叔叔，他總是不高興了就打媽媽，我哭還要打我，叫我不準哭。”
“我要給你打電話，他也不讓，一說要回來，他就會更加用力地打媽媽。”
“爸爸，我不想回去了，這次我們是偷偷跑出來的。”
“如果方叔叔把我們抓回去，他會打死媽媽的，爸爸，你留下我和媽媽好不好？”
姍姍哭得梨花帶雨，惹人心疼。
周圍三兩個喝咖啡的人聞言都圍了過來，指着我說，讓我留下許玫和姍姍。
說小孩子可憐，後爸太不是人，都在勸和。
我心裡也難受，本以爲許玫和姍姍去了方世斌那邊，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沒想到，物質上是提升了，卻要承受身體、精神和心理上的摧殘。
如果當初我知道她們過去是受到這種迫害，我是絕不答應離婚的！
至少，我不會放手姍姍跟過去受罪。
滾燙的咖啡散去最後一絲霧氣，許玫給我講述了她帶着姍姍去那邊的點點滴滴。
聽完之後，我更加認定方世斌不是人。
不僅家暴許玫和姍姍，還在外面有多個情人。
更加令人作嘔的是，他換女秘書的頻率比上廁所還快，而且，許玫親眼見過在他公司辦公室裡還隔着一個小房間，裡面放着一張大牀和各種用具。
搞這麼勤快，就不怕腎虛嗎？不怕J盡而亡嗎！
以前還在學校一起讀書的時候，他就對那些漂亮的女同學心懷不軌，想盡辦法揩油蹭香。
變有錢人之後，就開始瘋狂實施種馬行爲。
呸，真是男人的恥辱！
我要是變有錢人了，我也……咳咳。
“文山，這次回來主要是看看你，你跟盧茵茵應該已經結婚了吧？”許玫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期盼和一絲擔心。
她難道真的想回心轉意？
“沒有，沒結婚。”我右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個尷尬地微笑。
“哦，怎麼還沒結婚？”許玫的臉色明顯變得輕鬆了一些，語氣也輕快了點。
“被一些事情耽擱了，不過，她已經懷孕了。”我補充道。
“是嗎？那恭喜你了，終於快要有自己的小家了。”
許玫微微低頭，眼底含着一抹失望。
“爸爸，你不要我和媽媽了？”姍姍噙着眼淚，馬上就要哭出來。
“珊珊不哭，爸爸不是不要你和媽媽，爸爸只是，只是……”
我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姍姍，才能讓她停止哭泣。
“他就是不要你和你媽媽了，因爲他很快就會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孩子，而你，不是他的親女兒，你的親生父親，就是那個打你媽媽也打你的方叔叔！”
“住口！”
我怒而起身，轉身看見盧茵茵扶着肚子朝我們走來。
我愕然，盧茵茵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她走到我面前，一手搭在我肩頭，將我按回了座位上，然後小心地坐在我旁邊，對着許玫露出一個看似和善的微笑。
許玫臉上閃過一抹心虛，她起身道：“文山，既然她來了，我就帶着姍姍先走了，你們應該還有話說。”
“等一下。”
“慢走不送！”
我和盧茵茵同時開口，只是我是留住許玫，盧茵茵則是讓她趕緊走。
我起身拉住許玫的胳膊：“等一下，我跟你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