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垃圾站在市的最西邊,幾乎屬於郊區範圍。
到底是誰這麼缺德,綁架了誰要我大晚上的出門。
想想昨晚被按在地上狠狠暴打,我就心有餘悸。
大約開了半個多小時,出租車停在了一條荒僻的公路上。
司機大姐指了指旁邊的岔路小道方向:“往裡面走拐個彎兒,就是西街垃圾站,路太難走,我就不送你進去了。”
講真,就周圍這活物見不到一個的氛圍,要多陰森有多陰森。
在我落地的那一刻,我甚至感覺有一股陰風灌入我的褲腿。
尼瑪,這簡直比拍鬼片還要刺激!
我剛下車,司機大姐就一腳油門兒跑了。
看來,她也嚇得不輕。
再環顧周圍的環境。
四平八方,眼前只有一人高的野草叢生,周圍還籠罩着濃濃霧氣。
好在今晚是滿月,月光還算明亮,不用打燈也能看清楚腳下的路。
但走在這陰森森的環境中,即使我心中堅信科學,也免不了內心恐懼。
我雙手合十,口中唸唸有詞:“阿彌陀佛,菩薩保佑,邪祟雜種,自動退避,我不招惹你,你也別招惹我,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腳下畏畏縮縮的步子走着,嘴裡也不知道念念叨叨着什麼一路念着。
終於,走了沒幾分鐘,一股惡臭撲鼻而來。
眼前十多米處,便是西街垃圾站。
西街垃圾站由於離居民區遠,所以建成了整個市最大的垃圾站。
高高的圍牆圍了很大一片地,裡面有兩三棟房子。
只是現在已經都熄了燈。
工作人員應該已經下班了。
我躡手躡腳走到大門口,發現門沒有鎖。
也對,誰會到垃圾堆裡來翻寶貝。
輕輕推門進去,鐵門發出尖銳的咯吱聲。
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響亮。
我又貓着手腳,屏住呼吸在裡面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麼人。
難道是秦珍珍故意整我?
就在我鬱悶踢了一腳地上的垃圾時,我被什麼東西絆住摔了個狗吃屎!
我鬱悶至極,忍不住破口大罵口吐芬芳。
雙手沾滿散發惡臭的垃圾還不算,臉上還沾了一塊血色姨媽巾!
我打了個乾嘔,嫌棄地將其扔老遠。
回頭瞥了一眼剛纔絆倒我的地方,頓時心中驚恐。
那,那不是一個人的腳嗎!
這,這裡有死人?
不,不,這裡真的有人!
秦珍珍說這裡有對我很重要的人,我實在想不到會是誰。
那人被垃圾蓋住,只露出了一隻腳,被我踢了一腳也沒反應,難道已經沒了?
我只是一個平頭老百姓,面對死人心中還是會有恐懼。
我畏畏縮縮地探步過去,一隻腳又伸過去踢了踢。
還是沒反應,真的掛了?
這,我要不要拖出來看看是誰?
我心中仍有恐懼,雖然我是個大男人,但讓我去拖一個死人,還是在這種環境下,真是要命啊!
心中糾結萬分,雖然害怕,但還是有受不住好奇的心。
踱步一陣,心中一橫。
算了,死就死,要是詐屍了我就趕緊跑。
只要我跑得夠快,他就追不上我!
此刻,我的樣子一定是慫到了極點,我感覺雙手都在發抖。
躬下身子,抖着手抓住那隻腳,然後用力一拉!
我去。
這,這,老弟?
老弟!
老弟滿身是血,鼻青臉腫躺在地上,幾乎是同時間,我鼻子一酸,眼睛也跟着紅了。
兩行淚水唰地奔了出來。
我趕緊跪地上伸手去探鼻息。
氣息微弱,還好還好,還沒死。
掏出手機,撥打120 。
我顧不得在垃圾堆裡的老弟有多臭氣熏天,一邊心疼一邊替他把身上的污穢擦乾淨。
老弟爲什麼會被扔在這裡?
這幾個月一直沒有他的消息,他都經歷了什麼?
被人揍得這麼慘,還拋屍垃圾站,到底得罪了什麼人,下手這麼狠。
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此刻的我早已淚眼婆娑。
我很後悔,我爲什麼信了秦珍珍的鬼話,對老弟不管不顧。
“文才,文才,醒醒,醒醒。”
我輕輕拍了拍老弟的臉,沒有任何反應。
臉上的污穢已經基本擦乾淨。
他的雙頰已經紅腫,上面還有殘留的掌印。
額頭也被磕破,但已經自動凝血。
脖子上還有很深的勒痕。
幫他清理衣服褲子的時候,發現他的手腕和腳踝處也都有很深的勒痕。
看樣子,是被人綁起來毒打了一頓。
看受傷的程度,對方並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應該是往死裡打了。
也許是老弟裝死,也許是真的快被打死,對方以爲老弟活不了了,便將他拋屍垃圾站,還用垃圾掩蓋起來。
還好我來得及時。
但秦珍珍是怎麼知道老弟在這裡的?
整理好老弟的衣衫,我已經能聽見救護車的聲音。
“文才,再堅持一下,救護車很快就來了,你一定要堅持住。”
我緊握老弟冰涼的手,心中萬般酸楚。
被送到醫院的時候,老弟的呼吸已經弱到快感覺不到。
我心中很慌。
雖說老弟很混賬,但他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
我不想他死。
哪怕我倆以後是老死不相往來,我也希望他能活着。
好好地活着。
有屬於自己的小家,幸福且平安。
“文才,文才,堅持住,堅持住!”
我跟着急診推車一路小跑。
在跟到手術室外的時候,醫生讓我在外面等着。
我給盧茵茵打了個電話,說了情況。
她對老弟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我也不期望她能來醫院。
但她還是善解人意地帶着外套來了醫院。
老弟已經在手術室裡呆了兩個小時,沒有醫生出來通報情況,也沒有任何手術結束的跡象。
又等了一個小時,手術室的門開了。
一個醫生急匆匆跑了出去,然後拿着一疊單子過來。
“去繳費,然後,這個需要家屬籤一下。”
我接過醫生手裡遞過來的文件,上面赫然寫着:病危通知書!
我心裡那塊堅硬的石頭咔擦一聲就崩了。
病危通知書!
我相信每一個家屬在接到這份通知書的時候,內心都是崩潰的。
我的眼眶一下就溼潤了,眼前變得模糊。
盧茵茵接過單子:“山哥,我去繳費,別擔心,醫生會救回文才的。”
我顫抖着雙手簽了字,按了指紋。
醫生像是看慣了生死一樣,並沒有多說什麼,拿着通知書又進了手術室。
我連問一下情況的機會都沒有。
手術室外等待的時間,既焦慮又揪心,我除了來回踱步乾着急,也做不了什麼。
整整七個小時過去。
手術室的門終於再次打開。
文才臉色蒼白地被推了出來,我立馬跟了上去。
“醫生,我弟弟的情況怎麼樣?他爲什麼會成這個樣子?”
醫生沒有馬上回答我,而是等文才到了病房後,纔將我叫出去。
“你是病人的家屬?”
“嗯,我是他親哥。”
“你們父母在哪裡?”
“他們,他們已經去世了。”
醫生嘆了口氣。
“你弟弟被人毆打了,肋骨斷了三根,脊椎也出現了裂紋。”
“肺部受到重擊,出現了肺水腫。”
“內臟在嚴重的擊打下,也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損傷。”
“他的頭顱裡也有淤積的血液。”
“好在四肢沒有受什麼重傷。”
“但是,我們在病人的胃裡喉嚨裡發現了很多垃圾。”
“他的胃裡也被塞滿了腐爛的果蔬和塑料廢棄物。”
“手術血檢結果,還發現了病人血液裡有去氧黃麻鹼,唉。”
我不是很懂那些專業名詞,便問道:“去氧黃麻鹼是什麼?”
醫生搖搖頭。
“就是人們俗稱的冰du。”
“冰d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