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兆紫萱眸裡流露出來的顏色過於甜膩,許是他面頰上的緋色過於耀眼,總之她這微微低首站在瑧無音身旁的樣子,只一眼就容易相信,他們兩人確實是對是感情極好的戀人,文王夫婦見得此,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倒是陳氏在楞了半響之後,這才冷着臉開口問了一句:“你這肚子裡的孩子……”她最關心的主要還是他瑧家血脈。
兆紫萱扭頭朝陳氏看去,看似有些緊張的樣子,抓着瑧無音的袖子,微擰的眉,眼底透着幾分羞赧:“是……是小世子的……”她細如蚊叫,微微朝瑧無音身邊縮去的樣子,還挺着大肚,當真是有些楚楚可憐。
一旁的楊傅羌聽她這話,心裡頓時就怒了,可面上卻也只是微微擰了眉宇,陳氏看看楊萍萍又看看兆紫萱,擰了眉問道:“有和證據?難道你說是就是嗎”
“證據?”兆紫萱迷茫了下,眉宇瞬間緊擰,一雙眸裡霎時間就看見淚花滾滾就愣是不見落下,瑧無音看的心裡一驚一驚的,就真怕她什麼時候就真哭了出來,張口便道:“紫萱懷的自然是我的孩子!”見大家的目光應着這話全都朝自己看來,被這麼多人注視着臻無音心裡還是有些沒低,可依舊硬道:“我與紫萱相識已久,早已互許傾心,難道我還做不證?皇奶奶這是怕我說了假話嗎?”
陳氏皺眉:“我瑧家血脈,不容他人混淆視聽,總得弄個明白纔是“
一聽這話,臻無音心裡就咯噔了下,扭頭朝與瑧懷應坐在一邊的楊萍萍等人看去,只瞧見那邊的楊萍萍敏着脣,擰了眉的樣子直盯着自己,那圓瞪瞪的眼眸裡,憋屈委屈之色當真毫不掩飾,臻無音微微皺眉,心裡腹誹,這也是的騙人派的。沒在去看那邊的人,臻無音扶着兆紫萱將她按到椅子上坐下,也吩咐了兆煜入座。
這邊的動作,那邊的楊家與瑧懷應一直盯着,兆紫萱扶着腰小心翼翼的,那仔細的樣子,不知道得人當真不會懷疑她那肚子的真假性,見着那的目光一直盯着臻無音看,纔剛坐下,她便擰了反手抓住臻無音的手:“那個姑娘,她一直看着你,你跟她……”
臻無音拍拍她的肩膀:“沒事,你別瞎想”
兆紫萱淡淡垂下眼眸,咬着下脣,一轉眸就朝那邊的楊萍萍看去,見那楊萍萍這會子也盯着自己看,兆紫萱擡手輕輕撫摸着自己圓挺的肚子,雖沒怎麼說話,可那眉眼間卻透着一股只有她們女人才能感覺到氣息,那玩意別人都看出來,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兆紫萱眼珠子一轉將屋子衆人的面色全都掃了一遍,摸着肚子就朝臻無音看去:“之前聽哥哥說你、你跟那邊的姑娘、你們……”兆紫萱聲音低柔,略帶微哽聽得直讓人心疼:“你讓我怎麼辦?當日是你允若我的,此生此世,唯我而已,那時你送我的同心環玉我一直都帶着,可是爲什麼我才隨着嬸孃回鄉一趟,你居然就跟別人……你讓我如何自處?不是說好了,待你及冠之後,便與我府上向我奶奶提親的嗎?”
“……”臻無音覺得自己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維了,這兆紫萱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搗亂的啊?
兆紫萱聲音雖然不大,但至少可以保證這屋子裡的人都可聽見,一旁的文王妃聽得這話咋然響起之前瑧胤說的話,眸色一閃便開口問道道:“你那個時候南下,難道就是……”
兆紫萱沒有說話,一旁的兆煜倒是開了口:“那時世子前去我府中,原本是與紫萱說好了,待得及冠之後便正是上門提親的,只是那時紫萱便已身有不適,未免留在這裡引人話柄,這才隨着嬸孃一起去了南下”說到這裡,兆煜的面色略微發黑:“此次若不是世子發生了這般的事,我也不會這麼快將紫萱接回來了”
瑧騁禹定眸朝他們三人看去,一雙眼珠子仔細得將臻無音與兆紫萱的互動細細看了半響,這才擰眉問道:“按照時間來算,幾個月前老三身子不適,根本就勞累不得,又怎會……”
“老王爺”瑧騁禹話沒說完,兆煜便淡淡開口打斷:“今日我與我妹妹前來,不求什麼,也不過只希望世子能給我妹妹一個解釋,至於這孩子,回去之後是我兆家之子,與他人毫無關係!”
這兆家兄妹的表現實在讓臻無音頭疼,直想發作,這對兄妹到底是來幫忙的還是來搗亂的啊喂!!!
楊傅羌扭頭看看自己的女兒擰了眉宇,瑧懷應也面色發黑,開口說道:“我這弟弟我清楚得很,平日裡也做不出什麼事來,唯一出格的也就是上次水榭的事了,我知道你兆家與我弟弟向來較好,這一次莫不成是早前便與他說好了的?來搞破壞的?”
兆煜正欲開口,兆紫萱便猝然逼道:“這女兒家的名節何等重要?即便是我哥哥與小世子再如何交好,也斷斷不能拿我的名節來這裡大做文章啊,我兆家家門雖說不得有多麼高門府第,可我也是被我奶奶一手帶大,三從四德四書五經那是早早得便已學了個透徹,這一次也並非是我自己揣着往門上送去,而是世子他……他自己來的,我雖知此舉不妥,可我與世子這也是情不自禁,說句出格的話,若不是心尖上的人,我又怎敢這般大膽不知禮儀呢?再者我與世子相識在前,互許在前,如今怎得反過來說搞破壞了呢?難不成我這肚子的孩子還能有假嗎?”
“那可不一定” 瑧懷應哼笑:“你與無音的事,也不過只是你們的片面之詞,若是無音早便與你們串通好,黑得也能變成白的,更何況,若要依着時日來算,你這肚子會不會未免過大了些?”
“懷應!”瑧懷應話纔剛落,文王妃便擰起了眉:“說話注意分寸!無音的爲人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這麼有違道義的事!”這樣的欺上瞞下,不止不孝,還不道義,如此做法等同是在毀了一個姑娘家的名聲。
瑧懷應皺眉:“母妃,無音說她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瑧家的,難道你信嗎?無音直來到炎朝之後,便與兆煜相交匪淺,如若他早前便與兆煜串通好了,並說服了他的妹妹合謀欺騙大家,你們是不是也信呢?”
“你說我與兆煜他們合謀,那大哥你就不是與楊傅羌他們合謀了嗎?”
瑧懷應扭頭看他,眉宇擰成一團:“無音,你矇騙別人還行,但若想糊弄你大哥我還欠了些,你大小便是跟我最親,我在瞭解不過了,每一次你說謊話騙人的時候,眼神總會顯得比其他時候更來的格外堅定,甚至爲了達到讓別人信你的地步,你總會目不轉睛的盯着他們的眼珠,就爲了表現出你所說的可信度,而現在你就爲了達到讓別人信你,你可不止一次的目不轉睛盯着黃爺爺他們的眼睛!”
這是什麼邏輯?
瑧懷應這話說來有些無理取鬧的意思,可卻是結結實實的戳在臻無音的心裡,因爲這話所說當真是分毫不差。
瑧胤坐在一旁,淡淡擰起了眉:“大哥此言差矣,言語交談之時,大家眼神相交是再正常不過,豈可這般兒戲污衊無音說謊呢?大哥你也說了,無音自小與你最親,你也最該明白無音的性子是從不說謊的,今日這話,未免重了些”
瑧懷應哼哼,沒有答話。
陳氏聽着他們爭執,臉色越發的沉了:“你們都說孩子是無音的,那你們有何憑證?如懷應所言,總不能依着你們的片面之詞就在這魚目混珠吧?”話是這麼說,可陳氏的目光卻是盯着兆紫萱看,兆紫萱自然知道陳氏這話是在說自己魚目混珠,可她卻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當做不知道,也未給出什麼迴應。
楊傅羌父女坐在一旁,擰緊了眉,半響才起身道:“老王妃,今次之事是我管教不嚴,如今我楊家與這玄武街上已再無面目見人,我自知,我楊家家門貧寒比不得王府高貴,但我楊某也是個讀書人,最基本的連義廉恥還是知道一二,如今家門出了這等之事,我楊某也不敢奢求什麼,只是希望能帶着小女離開這京都,再另謀出路”楊傅羌還是一如最初都不說臻無音的半句不是。
瑧懷應一聽這話當下就發急了:“不可!楊先生一家子自太爺爺那一輩開始,便落居在玄武街上,算是祖祖輩輩都在這裡了,如今豈可爲了此事而背井離鄉遠走他方?更何況,此事本就是無音之過,豈可讓這楊先生一家全背了罪過?”瑧懷應說着起身,慎重的朝兩位老人抱拳,面上的神色顯得有些憤憤然:“皇爺爺,皇奶奶,東夏雖說沒了,可我瑧家如今還在,瑧家祖制規矩也都還在,推卸責任,這不是我瑧家人所該有的作爲,一私己過,卻累旁人受罪代罰更不是我瑧家所爲!若得此事渲染而出,這大炎百姓還不知將如何看待我們東夏降臣!”
東夏降臣,這四個字很重,重得可以瞬間就扎的瑧騁禹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