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了一夜,郝晴天也守着李吉和戈登兩個人的屍體在李恩琪的房子裡坐了一夜。幾天前四個人還在這裡有說有笑,可現在唯一還掛着笑容的就只有已經死去的李吉。
一早的太陽衝散了烏雲,人們試探着打開門,在確認沒有危險後便繼續上山工作,似乎並沒有人在意狼人鎮長到底哪裡去了。再用不上兩天,人們就會選出一名新鎮長,畢竟鎮上還需要一個把收成送到哈夏克都換錢的人,至於這個人是誰,或許並不那麼重要。
人們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照常生活,一夜的雨水也沖洗掉了濺在牆壁和地上的血,唯有彈孔和個別破爛的房子還記得昨夜曾經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戰鬥,而且在這場戰鬥中有許多無辜的人喪了命。
郝晴天和李恩琪在鎮子後山的半山腰選了個風景優美的地方,給李吉和戈登作墓地。雖然墳墓簡陋了一些,但相比在荒野上被沙蟲消化掉,兩人在這裡的喪禮已算隆重。
李恩琪在山上採來兩束不知名的花放在李吉和戈登兩個人簡易的墓碑前。
“你愛她嗎?”李恩琪望着李吉的墓碑,輕聲問郝晴天道。
郝晴天沉默了良久,卻輕輕搖了搖頭,“應該不是吧,不過卻比那種感情來的強烈得多,或許是家人的感覺吧,我也說不出來。”他的語速緩慢而平靜,似乎一夜時間讓他想通了許多事情。
“但是她愛你,這我能看得出來。”李恩琪一邊說着,一邊轉身躺在了山坡厚實的草甸上,望着雨後蔚藍的天空,這樣的姿勢更有助於恢復她莫名失落的心情。戈登和李吉對她來說也只是比陌生人略熟一些的人而已,甚至連朋友的稱不上,但不知道爲什麼當她看到郝晴天因爲這兩個人的死而黯然神傷時,她的心情卻怎麼也好不起來。
在李恩琪身邊發出沙沙的草動聲,郝晴天也躺了下來,一起朝天上望着。
“我知道。所以你問我報仇之後要怎麼樣的時候,我纔回答不出你的問題……”郝晴天沒有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停頓了一下問起了昨晚的事情。“我記得肩膀中了一刀,等我再清醒過來的時候,李吉已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殺手他叫多米尼克唐,是哈夏克的傭兵……”
李恩琪將昨天晚上發生的所有事情詳詳細細地說給了郝晴天聽,沒有漏過她看到的任何一個細節。
郝晴天聽完後再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過了好久,他終於動了一下,然後把雙手伸開擋住了太陽。“我的手變回來了,還有腳,全都不是黑色的了。”
這句話倒真得提醒了李恩琪,她忽地坐了起來,然後抓過郝晴天的左手。在雪山上先祖祭壇裡,還有在哈夏克都的豪宅中,郝晴天的左手和雙腳都是碳黑色的,而經過了昨晚的變化,他的手腳已全部恢復了正常皮膚的顏色,不僅如此,她這時才發現,郝晴天的頭髮、眉毛、鬍子都開始重新生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李恩琪疑惑不解,“對了,你在變成黑巨人之後還記得是什麼感覺嗎?”
郝晴天搖了搖頭,“完全沒有印象,只模模糊糊地記得有一種很暖和的感覺,然後讓人很平靜,再後來我就醒過來了。”郝晴天知道,那種讓人心靜的溫暖感就是他在李吉身邊時經常會出現的感覺,不過他並不打算把這些說給李恩琪聽。
“哎,太複雜了!”李恩琪扶着地面站了起來,然後一邊拍打掉身上的土,一邊問道:“接下來呢,打算去哪?”
郝晴天也站起身來,語氣堅定地說道:“去哈夏克都!”
雖然目的地依然與他之前計劃的一樣,但這次,郝晴天的神態和語氣都不像是一個復仇者該有的。
李恩琪似乎感覺郝晴天在說出這句話時,嘴角帶着笑。“我怎麼感覺你剛纔笑了?恢復得倒挺快的嘛。”
“你以爲我會消沉幾個月嗎?”郝晴天故意衝着李恩琪擠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說出來你可能都不會信吧,我現在一丁點報仇的想法都沒有了。但是有些事情必須要弄清楚,關於那個地圖碎片,還有靈魂獵手,我不想讓李吉死得不明不白。”
“恩,很好!看來不需要姐姐我擔心你嘛,我再陪你去一趟哈夏克都吧,不過得等我的傷養好的,我可沒你的不死身。”李恩琪拍着郝晴天的肩膀微笑的道。“對了,你還是別笑了,太難看了!我知道你現在心情還沒恢復到可以自然笑出來的程度呢。”
郝晴天聽話的收起了笑,然後衝着李吉和戈登的墓碑深鞠了一躬,便和李恩琪一起回到了小鎮。
隨後的幾天裡,郝晴天依舊住在鎮東的宿舍裡,而李恩琪則在她的房子養傷。
小鎮選出了新鎮長,被破壞的房屋也修葺一新,工作之餘,人們說說笑笑,恢復了熱鬧,生活似乎又都回到了它原有的軌道上。但看似完美的發展卻無論如何掩飾不了鎮中人們在遇到困境時互相之間的冷漠。
兩週後,李恩琪的傷徹底好了。不過要進哈夏克都卻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在李恩琪養傷的這段時間,他們兩個一直在研究到底如何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到那裡,但能想出的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郝晴天再變成黑巨人,然後硬衝進去。
但這的確是個餿主意!
又一天太陽落山了,人們收工回家,各自準備晚餐。李恩琪照舊從鎮民那裡買來了晚飯和郝晴天一起邊吃邊繼續討論如何潛入哈夏克都。
突然,鎮外傳來了一陣螺旋槳的聲音,緊接着新任鎮長向全鎮發出迴避通知。
郝晴天立刻警惕地走到窗邊朝小鎮廣場上看去,發現並沒有飛機落下,似乎只是在小鎮上空盤旋而已。過了一會,一個人從天而降,那人郝晴天雖然只見過一次,而且是在精神狀態並不穩定時見到的,但他卻清楚地記得那人的長相以及他的名字——多米尼克?唐!
他又來這裡幹什麼?!
不過,郝晴天並不打算在這裡猜測這些東西,有些事情是必須要擊敗對手後才能問清楚的。想到這,他推開的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