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行李箱跑了好遠依舊心有餘悸,彷彿那暴發富的肥手還在背後向我伸過來,一想到他肥到流油的手和一臉的橫肉,我便有一種背脊發涼的錯覺。
跑出好長一段,我才停了下來,不停的喘着粗氣。
這麼一折騰,時間竟然已經不早了,路過一個門店的時候,我特意的扭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鐘。竟然已經六點半了,天也已經黑了。
既然她不在這裡,那我便只能去她住的地方找她了。
爲了節約時間,咬咬牙又叫了一輛出租車,吸取了之前的教訓,這一次一上車我便鑽進了後排。
到這個城市幾個小時,我便連續碰上兩個變態,讓我對這個城市的印象頓時差到不行。
坐在後排,我半點不敢掉以輕心,不過事實上她住的地方離天麗的地方並不遠,五分鐘左右,車便停在一處有些老舊的社區門口,告訴我已經到了。
我潛意識的扭頭看車窗外社區的名字,果然是這裡,是一處年代比較久的居民小區,看樣子應該有些年份了。
付了錢下車,按照地址上的位置,找到她住的樓棟。
雖然是有些老舊的小區,但這個地方比起當初小左的出租屋,卻好了許多。
然而,上樓的時候我便推翻了自己剛纔下的結論,破舊的樓道里貼滿了各樣的廣告,開鎖、疏通管道、辦證……
沿着樓梯上樓,偶爾遇到有人下來,我不得不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側着身子才能走過。
一路上了四樓,停在資料上4-2的門口,鏽跡斑斑的鐵架門內,有些破舊的木門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一隻塑料的盒子掛在門上,被塞滿了廣告單。
我躊躇了半響,她看到我,會怎麼想?她還記得有我這樣一個人的存在嗎?
而我見到她,又該說些什麼?
告訴她,我是她的女兒?
可是她又憑什麼相信我?
或者直接質問她,爲什麼當年要拋棄我了,然後轉身離開?
我一心想着自己不能夠留下來成爲宋瑾言的累贅,卻沒有認真想過來到L市,找到她之後,自己又該何去何從。
勸她改邪歸正?從此和她一起生活?
我不知道,因爲從最初一開始便沒有去想過。
亂七八糟的念頭塞滿我的腦子,面前的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拉開,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出現在門口,敞開的黑色羽絨服內,一件低胸的豹紋連衣裙緊緊的裹在她的身上,雖有幾分妖豔性感,卻和我之前第一次看到娟姐的那種驚豔感覺不一樣。
或許是眼前的人,多了幾分豔俗。
我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上,一愣一愣的看着站在門口一臉詫異的女人。
是她嗎?
和照片上的不太一樣,太過濃厚的妝容讓我看不清她本來的面貌,是她嗎?
“你誰呀,幹什麼的?”
對方開口,有些尖的嗓音讓人不由自主便有些侷促,我木訥的看着她,因爲腦子裡翻騰的思緒,我愣在原處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我是誰?
還未開口,門又被拉開了些,另一名同樣濃妝豔抹的女人出現在
門口,推了方纔的女人一把,嘴裡罵罵咧咧的道,“要死啊,堵在門口乾嘛!”
她不是一個人住?
我微微皺眉,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已經開了大半的門,目光越過兩人,隱約可看到屋內的情況,竟然是一片髒亂……
她,就住在這樣的地方?還是跟人合住?
意外之餘,心裡爬上說不出的滋味兒。
她過的,都是什麼樣的日子?
“林姐,誰呀?!”門內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林姐……
原來不是她。
“我……我想請問,方孟媛是不是住在這個地方?”我小心翼翼的開口,說完卻發現自己的心似乎漏跳了好幾拍。
對於要見她,我還是有萬千的思緒,還是會緊張……
“方孟媛?”被稱作林姐的女人皺着眉頭重複了一聲,“你找她幹嘛?你跟她什麼關係?”
狐疑的詢問,一邊用眼神毫不避諱的打量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卻不知該如何說。
我找她幹嘛?
這個問題我自己好像也回答不上來,因爲到現在我也沒明白自己爲什麼一定要來找她,或許在選擇離開江城的時候,潛意識的便做了這樣的決定。
也或者,是因爲離開江城,離開宋瑾言,離開那個我生活了18年的城市之後,這個世界上唯一還和我有關係的人,便是她了。
所以我來了。
“你不會,是她女兒吧?”
我還未開口,對方卻忽然驚聲問道,她的話更是引來了其他人,門頓時被吱呀拉開,門口處瞬間多了三個人出來。
我驚愕的看着擠在門口的人。
他們怎麼知道?
看來她住在這裡沒錯了!
只是他們怎麼就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她竟然將我的存在告訴了其他人?
“你真是方孟媛女兒?”
一個穿着黑色蕾絲裙的女人從門口擠了出來,上下打量着我問道,其餘的幾人目光也都在我臉上身上來回打量着。
被人點破和她的關係,心裡還是起了一陣說不上來的情緒,彷彿藏在心底的小秘密被人揭穿,一時間難堪又緊張,更是夾雜着無法述說的難過。
“還用問嘛,看她這張臉就知道了,眼睛鼻子嘴,哪一點不是長的一模一樣的!”
不知是誰道了一句,立刻得到了衆人的應和。
我怔怔的後退兩步,我和她,有那麼像嗎?
“你不是找她嗎?先進來再說。”
方纔被喚作林姐的人忽然朝我伸出手來,倒並沒有拉我,而是直接將我放在身邊的行李箱給提了進去。
我潛意識的就伸手去拿,人也跟着跨進了屋子,剛跨進來,身後的門便砰一聲被關上了。
離開江城,這隻行李箱是我最重要的東西,那裡面裝載了我太多的回憶,所以被她提走,潛意思的就要伸手去拿過來。
一進屋子,便是映入眼簾的各種髒亂差,還有撲鼻而來的奇怪味道,混合着食物、香水、化妝品,還有一股子屋子裡本來就有的黴味。
我不
由自主的便皺起眉頭,伸手將自己的箱子拿了回來。
我的這個舉動被其他人看在眼裡,個個都一臉嗤之以鼻的樣子看着我。
快速的環顧了房子,是三居室的佈局,屋子裡好像沒有其他人,至少我搜羅的人沒有出現,而是被幾個人擠着在滿是雜物的沙發上坐下,茶几上好幾個吃剩下的泡麪盒子堆在一起,報紙雜誌上沾染了不少的油污,看樣子也不是剛沾上去的。
四處環顧,卻沒有看到人影,屋子裡就之前看到的四個人。
“別看了,沒在這裡。”
林姐瞅了我一眼說道,語氣有些不善。
沒在這裡?
我錯愕的看着幾個人,沒在這裡他們把我拉進來做什麼?我以爲他讓我進屋再說,至少是因爲她在這裡。
有了之前的經歷,讓我潛意識的覺得這個城市都充滿了惡意,見幾個人的樣子,不由自主的就想跟身邊離我很近的那位拉開距離,“那、那她去哪裡了?”
“想知道她在哪裡?先把她欠我們的錢還了,就告訴你人在哪裡。”
林姐忽然變臉,看着我臉上露出幾分兇狠。
欠錢?
我一時間有些蒙圈,但下一秒便在心裡豎起了一道防備。
難怪這些人要將我推進屋子,原來是爲了錢。這幾個人看樣子也是和她一樣,在那種地方工作的人,先且不說她是不是真的欠錢,就算欠錢,我連人都沒有見過,我爲什麼要相信她們說的?這幾個人看樣子也不是什麼好人。
更何況,就算她真的欠債,以我現在的情況,也沒有能力替她還錢。
這地方不宜久留,幾個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她是不是真的認識她們都還有待確定,雖然資料上說她住在這裡,但是我根本就沒見到人。
“她、她沒在的話,我就先走了。”
我站起身來,拉了箱子就要走,卻被身邊的女人一把拉住,使勁兒一帶,就又坐下了。
“慌什麼慌!”拉住我的女人語氣兇狠的開口,“看你這身行頭,包裡錢肯定不少!方孟媛……不對,應該是你媽,在我這兒借了五千塊……”
“我這裡還有三千八……”
“我這裡也有,六千五!”
“還有我這裡的,八千塊!”
腦子裡嗡嗡作響,幾個女人面上都凶神惡煞的看着我,等着我掏錢還債,一副我今天若不還錢這事兒就沒完的架勢。兩個人一左一右拽住我的手臂,另外一個人擋在前面,“你是她女兒,你就該替她還錢!”
“對,你媽借的錢,你不給她還,誰給她還?”
“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我怒視着兩個架着我的人,一邊用力的掙扎,心裡有些慌,但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這幾個人一看也不是那麼好商量的人,而我現在還在人家的家中,怎麼看都討不了便宜。
看這幾個人的樣子,如果不是搶劫的慣犯,那估計就是真的借了錢給她,更何況她們還一下子就猜中我和她的關係,只是欠的金額是否有那麼多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她不是一直也在工作嗎?爲什麼會四處欠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