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氏雖然這些日子在鄉下修身養性,不過眼睛還是與以前一樣毒辣。
林府雖然是年前纔算是正式駐紮在瑤溪城,但是起地位穩固,一點兒也不像是個剛剛來此的家族,潘氏不知道林家爲何要從餘杭來到此處,也不知道爲什麼林府的老太爺要在這裡定居。
不過,她卻很清楚,林老爺子在大年初一,邀請瑤溪城那麼多人來認孫女,其背後的用意,定然是極其深遠的。
潘氏知曉自己兒子那性子太過實誠,且老爺去的又早,雖然說現在看着寧大老爺算是待他們極其和善,不過楊氏的性子,卻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多得半分好處的。
潘氏雖然不稀罕,卻也不代表她就不願意爲兒子去爭取那些東西。
今日,她特意將安苒請來,爲的就是瞧瞧,這姑娘究竟是個什麼樣子。且林府待她,究竟到了什麼程度。
事實證明,安苒是很受林家的喜愛,單隻看那衣裳,就知道這孩子是多麼受寵。潘氏一面這樣想着,一面回憶安苒今日的舉止,雖然是個半路小姐,可該守得禮儀,該懂得規矩,一樣都沒有少。
這樣的一個姑娘,若是能心繫自己的兒子,那豈不是就等於獲得了林府的支持?
潘氏覺得自己這樣做沒錯,畢竟,寧二少弘文已經將自己的名下的田地分出了一塊送給那個女孩。
這一切似乎都在預示着什麼。
潘氏認爲,讓寧弘英與安苒多多接觸,還是很有必要的。
安苒不會想到自己已經被人家給計算上了,並且,還是個琢磨着用自己兒子來勾引她的看起來十分規矩正經的太太。
“小姐,你那日讓我們搬來的器具,今兒已經搬來了,而且,咱們也擦洗過了。”一回到小田莊,就有丫鬟前來通報,雖然丫鬟們心裡都覺得這個小姐真是很奇怪,那些那些個器具,上面還散發着一股酒味。
安苒考慮到自己可以在這裡無憂無慮的做着提取玉蘭花精油的試驗,所以就叫人將安家的那個自己很久以前買的蒸餾器給搬了過來。
“知道,有沒有搬到那個空房間裡?”安苒問道。
丫鬟點頭說是,就退下了。
鈴兒並不知道安苒是要做什麼,好奇的看着她,希望能夠尋求答案。
“鈴兒,你去帶人從摘幾籃子玉蘭花,放到那個房間裡,我先去換身衣裳,就過去。哦,對了,記得摘已經盛開的,還沒有開花的就不要摘下了,知道了沒有?”
“是,奴婢知道了。”
鈴兒去摘花,安苒回到房間將這件昂貴的裙子脫掉,換成自己的棉布裙衫,這才覺得舒服些。
收拾妥帖,安苒就去了那個特意空出來的房間。
“小姐,需要我來幫忙嗎?”鈴兒將袖子挽了起來,詢問道。
安苒搖頭,“恩,你在這兒幫我就可以了,其他人就讓她各忙各的吧,不用在這兒幫忙。”
安苒將那一籃一籃的玉蘭花收羅在一塊,與鈴兒一起摘花瓣。
這些活不算很累,不過這一下下的,卻極其枯燥。
安苒琢磨着,下次可以多讓幾個丫鬟來摘花瓣,然後直接送過來。
等當花瓣準備好後,安苒就稱了二兩的花瓣放入容器裡,然後又倒了四兩的蒸餾水,撒了一些食鹽開始攪拌,等攪勻了之後就將蓋子蓋上,將一早準備的管子插入蓋子上面的空。然後又將另一頭放在一個小瓷壺。
“鈴兒,我上次讓你準備的藥酒在哪裡?”這個世界沒有酒精,不過藥酒這個東西還是有的。
鈴兒從一邊尋來一個瓶子,遞給安苒。說道:“小姐,這是您要的藥酒。”
安苒將藥酒拿過來,倒在一個平坦的盤子裡,將一早準備好的鐵架子放穩,把放滿鮮花和水的器皿放在鐵架子上固定好。
安苒四處尋覓,將打火石找出來,點燃那盤藥酒,就給推到了鐵架子的地下。
“好了,今兒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就好,等到吃飯的時候,你記得過來叫我就行。”安苒笑眯眯的說道,覺得自己老是讓人家在這兒辛苦也不好,還不如早早的去休息呢。
“小姐,奴婢還是留在這兒幫你吧。”
“沒事的,我這兒沒什麼要幫忙的。”安苒說道。
等待的時間雖然不長,可在安苒心裡,卻是極其短暫。此時還沒有大型的玻璃器皿,用來蒸餾的瓶子是個陶罐,表面上什麼都看不見,也不知裡面是什麼樣子。
不過安苒記着時間,大約半柱香就可以了。
水沸騰後,下面的藥酒也燒的差不多了,房間裡漸漸瀰漫出一種淡淡的酒味。
估摸着此時的精油正在一滴滴的導入那小瓶子裡。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製作,所以還算有些經驗。
“小姐,回去吃飯吧。”鈴兒進來的時候,見安苒還在搗騰花。
“知道了。”安苒將火焰熄滅,就走了出來,與鈴兒一塊去吃飯。
這會子紫娘正在和蕊兒玩遊戲,母女倆嘻嘻哈哈的,感情一看就知道極好。“娘,我要吃那個”
“不行,你姐姐還沒來呢。”
“姑姑,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安苒歉意的對着兩人說道。
紫娘擺擺手,“不礙事的,小孩子不懂事,不知道你是在忙碌。”
“咱們現在就吃飯吧,省的蕊兒說我不讓她吃飯欺負她。”安苒玩笑着說道,三人一同坐上飯桌。
“苒姐姐瞎說,我纔不會因爲這種小事情和你生氣呢,除非你真的讓我餓肚子。”
“蕊兒~”紫娘無語,自己這孩子怎麼這性格呢?
安苒淺笑搖頭,輕輕的揉着蕊兒的頭髮,對着紫娘說去她想讓蕊兒去上女子私塾的事情。“小姑姑,蕊兒年紀雖小,可天天在家裡這樣玩耍也是不好的,依着我看,要麼送她去女子私塾,白日裡在那兒唸書識字,也能認識些同齡的孩子。要麼,咱們就自己請幾個先生,在家裡教她。”
“蕊兒一個姑娘,識字有什麼用?依着我看,還不如學個唱曲刺繡什麼的,以後也好有個出路。阿苒,我琢磨着蕊兒也六歲了,你說要不要給她裹個小腳?”紫娘覺得讀書什麼的是最沒用處了,女兒雖然還小,可五官模樣那都是週週正正,等再張開一些,學個彈琴唱曲繡花的,不怕沒人要。
“裹小腳?”安苒一口湯沒嚥下,險些要噴出了。“小姑姑,難道你想讓蕊兒也坐他人的妾?”她不理解,紫娘不是很寵愛蕊兒的嗎?怎麼在這種事情上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紫娘卻並不認爲這樣有什麼不對,“哎,我這也是爲蕊兒好啊,你瞧她這好吃懶做的樣子,又是從小享福的,一點兒苦都沒受過,與其嫁個農夫商賈爲妻,還不如當大戶人家的妾。若是命好肚子爭氣一舉得男,那可就是一輩子都享福啊。”
安苒努努嘴,心想紫娘不也是妾嗎?最後混的連親生的閨女都被她爹個扔掉了,怎麼還想着讓蕊兒做妾?
“小姑姑你也莫要這麼悲觀,蕊兒年紀還小,而且,人這一生,什麼可能性沒有?說不定明兒就有戶好人家上門來求親呢。”安苒笑呵呵的說道,順帶領着紫娘暢遊一下美好的未來生活。“我雖然自己沒裹小腳,可我也是知道裹小腳走路是多痛苦的,難不成,你忍心讓蕊兒遭那份罪?”
紫娘是疼女兒的,想着讓蕊兒裹小腳,也是覺得爲她好,而如今安苒這樣一說,又有些猶豫。命好的小妾雖然有,可若是蕊兒和自己一般苦命怎麼辦?
“娘,蕊兒纔不要小腳呢,那樣都沒法子跑步了。”蕊兒聽着兩人的對話,心裡很是不樂意,“而且,那樣就不能踢毽子了。”
“撲哧~傻丫頭,你母親就是隨便說說的,哪個做孃的忍心讓小孩子受那份罪?”安苒溫柔的對着蕊兒說道。
紫娘聽着心裡很不是滋味,哀嘆自己的命爲何那麼苦,若是蕊兒是個男孩,或者自己又生了個兒子,那該有多好啊?
只可惜,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現在的她,只不過是個被拋棄的小妾,等蕊兒到嫁人的年紀時,說不定連一份像樣的嫁妝都沒有。雖然是安苒現在還能照應他們兩人,可再過個兩年,安苒結婚了,那她與蕊兒又何去何從?
“小姑姑,你也別擔心那些事情了,此時有我在,那定然是會要蕊兒好好的。”安苒說道,紫娘臉色的彷徨與不安,她哪裡看不出來?“我也是將蕊兒當做親妹妹看的,所以你放心,我是絕對不會害她的。”
“苒兒,我知你是好意,只不過那女子私塾,哪裡是我家蕊兒能上得起的?”私塾的錢雖然不多,可對於紫娘來說,那就是個天文數字。私塾都上不起,又哪裡有閒錢去請先生?
“小姑姑你若是擔心錢的事情,那就沒必要了,我會待蕊兒似親妹妹一般,所以,那些個費用,你就不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