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兩人都沒好好吃飯，早上又起晚了，起來時簡直是飢腸轆轆，幸好呂昊莉昨晚煲了湯，土雞板栗湯，雖然是用電飯煲做的，但燉了這麼長時間，香氣濃郁不輸砂鍋文火燉出來的，兩人一碗接一碗，吃的一乾二淨。
海秀吃撐了，抱着肚子趴在窗前看雪，道：“昨晚好像又下了點。”
峰非也有點撐，他點點頭，道：“過來做作業？”
海秀突然想起什麼來，忙道：“我去拿作業，你……你等下。”
海秀起身上樓，峰非看也不看就知道——又去偷着吃鈣片兒了。
峰非最近又找到一種膠原蛋白片，和海秀吃的藥外觀上幾乎相同，峰非準備找個時間用這個把鈣片再換了……也不能光補鈣啊，雖然海秀還在長身體，但峰非諮詢了醫生，鈣片多吃了也不太好，峰非乾脆都買了，讓海秀換着吃，順便讓他補點膠原蛋白。
峰非搖頭嘆息，看看，自己考慮的多周到。
那邊，吃了鈣片的海秀信心百倍的拿着作業下樓了，勸道：“今天……全做完了吧，別再拖了。”
峰非的作業，特別是語文作業，每次都是拖到週一早晨才肯做，峰非一想要寫作文就頭疼，偏偏這個還沒法抄海秀的，峰非皺着眉接過來道：“行吧……”
海秀坐在峰非對面，找將作業整整齊齊的擺好，自己拿了一張數學試卷來做，對面的峰非，對着作文本一臉煩躁。
海秀做題認真，不跳題不選題，從第一題開始，一道道的往下做，遇見自己知識點模糊的關鍵點時還會標註出來，以便做好題後去整理，不很確定的題也會標註，免得出現不很理解但因答對了題而忽略過去的情況出現，海秀字跡好看整齊，草稿紙上的驗算步驟都簡潔清晰，沒有一絲潦草的痕跡。
反觀對面，峰非一會兒轉筆，一會兒翻翻詞典，一會兒又掏出手機來看，幾乎坐不住了。
海秀剛想勸他認真時峰非的手機響了。
峰非如蒙大赦，拿起手機去一邊打電話了。
不多時峰非回來了，面色古怪，道：“一會兒……何浩過來。”
海秀啞然：“他……他來做什麼？”
峰非失笑：“他媽讓他來的，還不是因爲你。”
海秀徹底不明白了：“因爲……我？”
峰非頭疼，道：“昨天我媽不是看你在這兒了嗎，剛纔她遇見何浩他媽了，我媽跟何浩他媽媽有點……不那什麼，估計是多說了幾句，把他媽媽氣着了，剛給何浩打電話讓他滾過來一起學習。”
海秀聽得雲裡霧裡，峰非又細說了幾句。
呂昊莉和何浩的媽媽粱詩靈兩人從年輕就認識，說起來還是師姐妹的關係，但這兩人從第一次見面關係就處的非常一般，偏偏機緣巧合，總遇見要合作的案子，今天你是我的甲方，明天我是你的乙方，表面上相處的非常和睦，“師姐師妹”不離口，但私底下因爲一些無傷大雅的細節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比比皆是。兩人當時年輕氣盛，彼此不服，除了公事沒有半分私交。
如今年歲漸長，兩人都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相互看不順眼之後是女人間的惺惺相惜，近幾年又有了些合作的機會，再見面時不會再針鋒相對，偶爾還會體貼對方几句，後來峰非和何浩分到一個班，兩家關係就更近了些。
雖然關係是緩和了，但偶爾，偶爾的時候，兩個人還是會小掐幾下，當做生活調劑。
比如剛纔。
“我媽剛遇見何浩他媽媽，故意跟她說……”峰非噗嗤一身笑出來，“說，我兒子現在正跟年紀第一的同學在一塊兒看書呢，然後問何浩他媽，何浩最近成績怎麼樣了。”
海秀臉紅了，輕聲反駁道：“沒有……沒有第一。”
“也差不多了。”峰非笑了下，“你知道何浩的成績吧？唉……那慘的，我媽就一直誇你，說你跟我關係有多好，對我幫助有多大，我最近成績進步的有多快……唉，把何浩他媽媽氣着了，何浩今天早上四點到的家，剛睡的好好的，讓他媽媽一頓電話叫起來了，讓他帶着書滾到這兒來跟着一起看書。”
海秀也忍不住想笑，道：“他一會兒過來？”
峰非點頭：“你要是煩他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別來了。”
“不好吧。”海秀最近頻頻出現在人多的場合，已經有點底氣，不很牴觸了，“來就……來吧。”
峰非“嗯”了聲，又不放心道：“不用怎麼理他，他也就是來抄作業的，抄完就讓他滾蛋。”
不到一個小時，何浩果然來了。
他也果然是來抄作業的。
“你不知道我媽剛怎麼罵我的，操了……我這耳朵現在還疼呢。”何浩困的眼睛都睜不利索，滿腹牢騷，“你也是……你是從良了，你樂意學習你學啊，你跟你媽媽臭顯擺什麼呢！給我媽氣的，先罵我，罵完我接着罵我爸，把我爸罵毛了，他把氣也撒我身上，兩人一起罵我，我招誰惹誰了……”
何浩頂着黑眼圈，一邊抄作業一邊抱怨，峰非笑罵道：“少說幾句！海秀寫作業呢。”
何浩擡頭看看海秀抱歉道：“沒說你，我是說……我是說峰非，你快寫，我抄完還想快點回去補覺。”
峰非看着他，優越感油然而生，感嘆道：“這套數學卷子……我寫都比抄的快。”
何浩瞪眼，峰非嗤了一聲：“行了行了，快抄，抄完快滾。”
何浩一臉忿忿的接着抄，峰非對海秀挑挑眉，意思不言而喻：看看我，再看看他。
海秀忍笑，輕聲道：“你……你的作文還沒寫。”
呂昊莉向別人誇海秀的事讓峰非心情非常好，他終於提起了點兒興趣，開始編作文。
但峰非寫作文寫一段就要走會兒神，海秀一直擔心峰非這個壞習慣，考試時這樣是非常浪費時間的，何浩坐在一邊，海秀不好意思說話，寫了一張小紙條，傳給了峰非。
峰非看了一樂，看了何浩一眼，突然覺得海秀這種傳紙條的小習慣很可愛，他回了一句丟回去。
“考試時間一共兩個半小時，你寫作文的時間就快有兩個小時了。”
“沒心思寫，晚上想吃什麼？中午光喝湯了，不管飽。”
海秀沒再給峰非傳，笑了下低頭寫作業，峰非咳了聲，海秀依舊沒理他，桌下峰非輕輕踢了踢海秀的腳，海秀簌然將腳縮回去，峰非腿長，沒半點壓力，伸過去接着踢，海秀無奈，再往後躲，峰非不滿，繼續踢，海秀擡頭悄悄看了何浩一眼，莫可名狀的，有一點點不好意思了。
峰非知道海秀寫的差不多了，也不怕打擾他，一邊寫作業一邊時不時用腿蹭海秀幾下，自得其樂。
何浩抄的差不多了，也開始寫作文，他和峰非一樣的寫不下去，一篇議論文，一個論點讓他翻來覆去的重複闡述了好幾遍才湊夠了二百字，何浩瞄了峰非一眼，發現他也就寫了二三百字，心中好過一點。
何浩一走神將筆轉掉了，他低頭撿筆，正看見桌下的一幕。
何浩的來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做了一下午作業，晚上六點的時候峰非叫了外賣，出於同情，留了何浩一同吃。
等外賣的時候海秀峰非去廚房切水果，何浩終於抄完了作業，既困又餓，峰非家這邊外賣少，不知要等多久，他有點等不及，想先走了。
何浩去找峰非，走到廚房門口停住了腳步。
原本是海秀先來的廚房，他想準備些水果，峰非想起冬天水涼，洗水果又沒法用熱水，就跟進來搶着過來替他洗了，海秀則被趕到一邊。
海秀只得去切火龍果，峰非洗好草莓，拿了一個遞給海秀：“嚐嚐，特別甜。”
海秀伸手要接，峰非往邊上讓了下躲開他的手，自己遞到他嘴邊，海秀低頭吃了，峰非順手在海秀溫潤的嘴脣上撥弄了下，海秀一下子臉紅了，轉頭繼續切水果，峰非則繼續一個一個拿草莓喂他。
廚房外的何浩眉頭微皺，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哎？”峰非一回頭看見何浩在，問道，“怎麼了？”
何浩愣了下，道：“啊，我……我跟你說聲，我這還有事呢，先走了。”
峰非放下水果盤擦擦手走出來，失笑：“因爲你多訂了不少飯，你走了我們倆哪吃的了？外賣馬上就來了，等會兒吃了再走。”
“真不了。”何浩往外走，“剛接的電話，真有事，走了啊。”
何浩執意要走，峰非無法，只得道：“行吧，慢走。”
“你……”何浩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倆……”
峰非失笑：“你也結巴了？給你點藥吃不吃？不跟你開玩笑啊，我這真有治這病的藥。”
何浩皺眉：“誰跟你開玩笑了，就是……海秀，他不走？”
“他走什麼？”峰非更不懂了，“他住這。”
何浩心裡更沒底了，道：“他住這裡？你爸媽不是常年不在這邊嗎？”
“昨個我媽回來了一次。”峰非笑了下，“你到底想說什麼？”
何浩心中不安慢慢放大，他心裡說不出哪裡不對，但就是覺得彆扭，皺眉道：“你……你不覺得你倆太好了嗎？”
“嫉妒？”峰非失笑，“那你也找一個去。”
何浩一聽這話越發着急，道：“你……你是不是傻了，他一個男的，你對他那麼好……”
峰非心中一動，嗤笑：“你覺得我對他好？”
何浩傻愣愣的點頭，以爲峰非要解釋，不想峰非冷笑：“我還嫌自己對他不能更好呢，我自己樂意的事，你看不慣就別看，你不是要走麼，走走走……”
何浩跟峰非幾年的朋友了，峰非對他一直很好，以前也幫過他不少，何浩是真替他着急：“你這人怎麼好賴話聽不出來呢？我是怕你……”
“我樂意。”峰非知道何浩是爲他好，想了下一笑道，“我現在還不太確定他是不是……算了，等以後再跟你說吧。”
峰非又警告了何浩幾句，不許他跟別人亂說，得到保證後將何浩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