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別有用心

出宮回百里文瀚府邸的路上,若棠看的出來,百里文瀚幾番想問起她在後宮中的遭遇,但若棠擺出一副累極的模樣,百里文瀚便生生的忍住了。

下了馬車,若棠疲憊的對等着她的百里文瀚說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早些休息吧。”

“阿棠。”百里文瀚卻叫住她,“你不想跟我談談嗎?”

若棠頓了一頓,方纔淡淡道:“我有些累,想先回屋了。”

她擡腳要走,百里文瀚卻飛快上前攔住了她的去路,秀美的眉頭微微蹙起,不可思議的問道:“你在生我的氣?爲什麼?”

“殿下想多了,我並沒有……”

“不要敷衍我!”百里文瀚被她冷淡的神色弄得有些煩躁,“告訴我,到底因爲什麼?”

若棠也因這一晚的刺激而心情不大好,籲出一口氣來,淡淡道:“那麼。殿下要我萬衆矚目的出現在人前的理由,能給我一個嗎?”

百里文瀚的眉頭揪起來,“你這話是何意?”

“罷了。”若棠忽然覺得沒勁透了,百里文瀚跟她,到底還是有許多不能坦誠的東西,事情都過去了。再來追究,也沒什麼意思。

但她不想追究,卻不代表百里文瀚願意放過,“到底什麼意思,你把話說清楚。”

若棠也被他弄得火冒三丈,原本並不願意跟他撕破臉,看在還住在一個屋檐下的情分上,誰知百里文瀚卻不領情,偏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若棠深吸一口氣,“連旁人都看得出來,我一個孤女穿着那樣一件價值連城的衣裳進宮面聖不合適,怎麼殿下就沒看出來?爲着今晚,殿下還準備了良久不是嗎?你這樣將我推到風口浪尖。是何居心?”

百里文瀚深深的看着她,半晌似才無力地說道:“在你眼裡,我這是別有用心是嗎?”

“恕我實在想不出你還有別的什麼用心。”若棠看一眼他彷彿被深深刺傷的模樣,轉身就走。

百里文瀚的笑聲在她身後幽幽響起:“我能有什麼用心?我不過是想給你最好的,讓他們都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這就是我的用心。我這樣的用心有錯嗎阿棠?”

若棠腳下一頓,隨即便又邁開步子繼續往前走,她並沒有回頭,但堅定的聲音卻隨着夜風緩緩吹送至百里文瀚的耳裡,“可你並沒有問過我,你的心意。是不是我想要的。”

冷風蕭蕭的夜色裡,百里文瀚孤單的身影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

……

一輛算不得華麗的馬車一大早就從宮牆中駛了出來。上長帥才。

“娘娘,可要用些點心?”老嬤嬤跪在斜依在大軟枕上的淑貴妃的腳邊,一邊爲她烹茶一邊詢問道。

淑貴妃在嫋嫋茶香中睜開眼睛,“本宮不餓——正陽宮那邊可有消息傳過來?”

“已經有人來回稟了,王后昨日的確說了那樣的話,後頭王后道頭疼要進殿裡休息,沈姑娘想是爲了感激王后替她解圍的恩情,便進去伺候她推拿了一陣子。雖然隔得遠,但可以看出,王后與沈姑娘並沒有說多少話。且後來沈姑娘離開,王后也是淡淡的,只讓個宮女送到門口就回去了。”老嬤嬤仔細回稟道,“其實依老奴說。在您的眼皮子底下,王后如今哪還能掀得起什麼浪來,那沈姑娘的命,都還在您手心裡攥着呢。”

“沒牙的老虎那也是老虎。”淑貴妃淡淡說道:“本宮用了那麼長時間纔將她踩在腳底下,可萬萬大意不得。”

“您如此忌憚她,爲何不乾脆將她……”老嬤嬤停下話頭。

“本宮若能殺了她,又豈能容許她活到現在?”淑貴妃眉心微蹙,“本宮心知肚明,即便除掉了那個女人,陛下還是不會立我爲後,與其殺死上官氏,陛下再立一個女人爲後,本宮還得再與她爭鬥一番,還不如就留着上官氏這沒牙的老虎。本宮已經浪費了太多時間在後宮那羣女人身上——”

她已經不再年輕,她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老嬤嬤一副不太明白的模樣,“陛下如此寵愛您,可說這後宮中,陛下眼中獨只有您一人,若沒有上官氏,自然就該扶您上位纔對,如何會……”

“還不是因爲本宮在大楚的那幾年!”淑貴妃語氣裡難得的有了幾分煩躁,“所有反對本宮的朝臣將昔年的事挖出來,本宮這貴妃只怕也要做到頭了。”

老嬤嬤不敢再多問,奉上晾的正合適的茶水後,見她神色恢復如常,這纔敢再開口,“娘娘,如水那賤蹄子該如何處罰?”

淑貴妃的聲音陰冷的彷彿吐着信子的毒蛇,“既然她那麼想要爬男人的牀,就把她送到最低賤的窯子裡去吧。”

“是,回宮後老奴親自處理。”老嬤嬤恭敬的說道。

……

馬車停在一座並不起眼的宅子前,這宅子位於街角的盡頭,門外光禿禿的連塊門牌都沒掛,冷冷清清的彷彿並沒有住着人。

隨行的身手了得的宮女恭敬的稟道,“沒人跟蹤。”

老嬤嬤這才先下車來,上前叩響了門環後,才折回身扶淑貴妃下車。

頗有些老舊的大門吱吱呀呀的打開了,從裡頭走出一個身形瘦削容貌略有些蒼白的中年男子來。

“阿蓉。”那人近乎癡迷的盯着面前的淑貴妃。

淑貴妃衝他溫柔又明豔的勾脣一笑,“阿鍾,進去再說吧。”

皇甫鍾這纔回過神來,忙忙讓開身子,側身迎她進門,“你快進來。”

面對着淑貴妃,明顯已過而立之年的皇甫鍾卻像個毛手毛腳的小青年一般,“你臉色不大好,最近可是太操勞了?一會我給你診個脈,前頭給你的方子可還有用?我最近又琢磨出個極好的方子,一會讓人抄一份帶走?”

他如此興致勃勃又小心翼翼,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放的模樣,就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人一般。

淑貴妃感激的對他柔柔一笑,宛若春風裡最柔軟的一根枝條搔撓着皇甫鐘的心。

“阿鍾,辛苦你了。”

“不,不辛苦。”皇甫鍾連連擺手,“阿蓉,你知道的,我常常覺得自己爲你做的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