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筆要命的高利貸(2)

我和癲子對視了一眼,走上前去。然後,我們就呆在了那裡,因爲我們看見了她們此刻正在做什麼。

在湘西,先人過世之後,每逢頭七忌辰、七月孟蘭、清明年關之類的日子,後人都要給他們燒一種用稻草碾碎製成的紙。這種紙叫做寶貝紙,剛成形時一般有一平方米左右大小,所以講究的人家在燒之前,通常都會把它剪裁成巴掌寬、尺來長的紙條。當時,這三個女人就在剪寶貝紙。

癲子猛地扯了我一下。

我知道他害怕,我也同樣害怕,但是那一刻我真的不願意就這樣轉頭走掉。一整個晚上的血腥暴力、詭異恐懼之後,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能夠見到人,那種欣喜與希望交織的感覺是絕對強烈的,強烈到足夠讓我剋制住自己的疑惑與恐懼,儘量不去懷疑“她們”究竟是不是“人”。我只是本能地問一下:“呵呵,大姐,這麼晚噠怎麼還在剪紙錢啊?”

這次,終於有人回答了。離我最近的那個女人稍稍側了一下頭,說了五個至今都在我腦海中不斷響起的字:“就要出事噠。”

這五個字,無論語氣還是音調都很普通,但那時的我真的感覺很不對勁。我不敢再作任何的停留,轉身拉起癲子就小跑着離開了那戶人家。

那天,我們把車子停在了路邊。我們再也沒有勇氣繼續往前走了,我們寧願被熊“市長”的人砍死或者被警察抓走,也不願繼續這個夜晚的行程了。

我們每個人手上都拿着從後備箱裡找出來的一些修理工具,不斷地叨唸着“手拿二兩鐵,鬼離三尺身”的古老訓言,躲在車上,直到天亮。

天亮之後,我們往回開了幾十公里,一直沒有看到三岔路口,只在一處地方看到一個分岔口,左邊那條路是通往貴州的,右邊那條路是通往我市的,而正對着的是萬丈懸崖。再後來開始出現了人煙,在一家小小的修車鋪,師傅告訴我們,這山路在古代是趕屍匠專門走的,沿途基本沒有人家,也從來沒有兩邊長着芭茅的三岔路口。

烈陽當頭下,昨晚一切都遙遠得像是夢境,似乎從來就不曾發生,只有車廂裡癲子腳下那根芭茅清晰地提醒着我們,幾個小時之前我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的。從那天開始,只要看到廟我就會去拜,後來甚至還捐過一筆不大不小的款子給神人山上的菩薩鍍了一層金身。但是,我想我終歸還是不信鬼神的,假如我真的信,那麼我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了。

可是,我又真的不信嗎?我不知道。

很多年之後,我經常會想,是不是那天老天爺在冥冥中給了我們四個人一個啓示,他告訴我們,如果我們繼續往前走,就是萬丈苦海、無邊深淵?也許老天爺真的就是這個意思,只可惜他老人家太喜歡玩那種叫做天機的智力遊戲,給的提示太隱晦,而我們又太愚笨,參破不了天機。等到有些明白過來的那天,我卻早已是身在苦海,回頭無岸;永墮深淵,不可自拔。

陳皮匠

家門前,兩個看着眼熟卻又不知道是誰的人圍坐在一個倒滿了白色糯米和金黃茶油的石臼旁,拿着棒槌一下一下地打着餈粑。

我看着他們,向前疾行,卻又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裡去,也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急,只是心底隱約能感到有某種致命的危險一直尾隨着我。

我走得越來越快,步子越來越大,整個人輕飄飄的,前一步還沒站穩,後一步已經踏出,我甚至體驗到了失重的感覺。

眼前的景色開始變得模糊,意識清醒的瞬間,我發現自己居然來到了那個恐怖的三岔路口,舉目望去,除我之外沒有別人,周圍死一般地靜謐,只有一叢芭茅在輕輕地飄搖。

突然,芭茅的深處走出了兩個人,他們低着頭對我走來。我想要跑,片刻前輕盈的身體卻已變得重若千斤。我張着嘴,想要呵斥,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那兩個人終於走到了我的面前,竟是鮮血淋漓的熊“市長”和闖波兒。不知何時,一雙手從後頭將我死死抱住,我掙扎着回過頭,看見的是一臉詭笑的唐五。

大駭之下,兩把刀已經高高舉起,迎面砍來……

“咯!”

雙腿一蹬,我從痛苦的夢魘中解脫出來,耳邊清晰地傳來自己喉嚨裡面發出的一聲如同野獸瀕死的悶哼。

冷汗佈滿了的身體,後背與墊單接觸的地方一片溼熱,手腳卻麻木冰涼。腦袋裡面昏昏沉沉,猶自驚魂未定的我側着身子,離開那片溼熱,將雙腿蜷起,雙手插入了相對溫暖的大腿內側,半晌之後,才弄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如果沒有方纔的噩夢,這應該是個不錯的上午。我躺在牀上,發現窗外那兩棵松樹上居然已經積上了一層潔白的雪,在陽光的照耀下,通透晶瑩。房門外,傳來了母親正在操持家務、準備午飯的響動,以及大嫂興致盎然地逗弄着牙牙學語的侄女的歡笑聲。

我一把掀開被子,想要起牀,卻又猛然想起,昨天唐五有事去了市區,我們幾個抓住機會提前關門,喝完酒後又打了半個通宵的牌。我給夏冬說今天和他換班,不用去了。

苦笑一下,依舊捨不得被窩裡面誘人的餘溫,我又躺了下來。

這幾個月,我過得非常清閒。牯牛還是每天一大清早就幫着師父一起殺狗宰羊;雷震子的父母準備修房子,他回到了鄉下家裡幫忙;癲子去了廣西一個戰友那裡玩一段時間;我則整天整天地與何勇他們一起在唐五的收購站裡面坐吃等死、閒散度日。

將軍命大,沒有死。他出院之後給我打過一次電話,還派二條來了九鎮一趟,送了兩萬塊錢。我一分都沒有留,全部分給了牯牛、癲子和雷震子。因爲在這個世界上,真正可以讓朋友覺得值得的東西不是友情,而是共同的利益,友情只能讓人溫暖。他們三個爲我賣了命,我沒有辦法用命還他們,但至少我要讓他們感到值得。

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我和將軍都沒有再聯繫。直到四五天前,他又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告訴我說,他的飯店已經裝修完畢了,下個月開張,將會是他們市最有特色的一家飯店,請我到時候一起去喝酒。

關於熊“市長”,我們基本上沒有再談,其實也不用再談。因爲,上帝用七天時間來創造的這個世界本來就很無情。那麼多的家國天下、名將佳人、愛恨情仇也都只是過眼雲煙,風吹天涯,無人記得,又何況偏遠小市一個已經失敗的黑道大哥,將軍飯店的開業就已經證明了一切。一代新人勝舊人,人們記住的只是現在那個成功的人。

當然,將軍的成功並不是沒有付出代價。首先,他後腦袋上很大一片地方不再長頭髮,只留下了一條彎曲狹長的猩紅刀疤。從此,他就剃了日後那個標誌性的大光頭。然後他開始吸毒,他不能不吸毒,那一刀已經傷到了骨頭,每到陰雨天氣,腦袋裡面那種反反覆覆、摸不到揉不着卻像一條又溼又冷的蠕蟲不斷往骨髓裡面鑽的痛楚,已經超過了人類意志可以忍受的極限,他選擇了用毒品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這期間,市裡人有幾次試圖奪回水果收購的生意。因爲熊“市長”的事情,我感覺虧欠了唐五,所以,我和兄弟們幾乎都以死相拼,順利成長爲九鎮黑道的風雲人物。

尤其是何勇,獨身一人北上山東,奇蹟般地從當地地頭蛇手上爲唐五討回了一筆爲數不少的貨款,帶着頭頂上的一道刀痕回來後更是威風八面。收購站的生意正式上了軌道,唐五早已經不再像以前一般天天守在店裡,一林說他準備和市裡的朋友做一筆大生意。

在當時的九鎮來說,我們的收入絕對是一般百姓可望而不可即的。在共同利益牢不可分的情況下,我們度過了一段情意綿綿、兄謹弟恭的美好時光。

可是,我時時刻刻都做着心理準備,因爲我清楚自己正在走的這條路、曾經做過的那些事,已經註定了安穩生活與我無關。每當感到生活開始平穩、日子開始順心的時候,總會有一些事情突然冒出來,對我當頭一棒,將我打回流子的原形。

想到這裡,我再也無法入眠,穿上衣服,給家人打了個招呼,走出了家門。

兩個月前,收購站的對面,九鎮糧站大門的另一邊新開了一家粉館。老闆是糧站一個職工的兒子,和我同歲,高中畢業後,在家人的幫幫助下開了這麼一家粉館。

粉館纔開張沒多久,生意不算太好,不過老闆勤快精明、禮貌能幹。無論顧客吃五毛錢一碗的牛肉粉還是吃一毛錢兩個的茶葉蛋,他都笑臉相迎。

那段時間爲了圖方便,我每天都在這裡吃早飯。那天,來到那裡之後,我像往常一樣點了一碗粉,便開始打量老闆渾身油煙地在竈臺邊忙碌的身影。說老實話,當時我有些看不起他,我覺得這不是一個真正男人應該做的事情。

二十年之後,被我看不起的他還在賣牛肉粉,人們交口稱讚的真漢子唐五、一林兩兄弟早已經死了多年,而我依然還在打流。不同的是我成了一個有些小錢卻失去一切的黑道大哥,而他是一個有兒有女、幸福平安、壟斷了九鎮牛肉粉生意的富人。

粉吃到一半的時候,一個人走了進來。我微笑着看他,他也微笑着看我。

在我記憶中,九鎮打流界的大事有很多,但是至今爲止堪稱羣雄逐鹿的狀況只有兩次。因爲,只有這兩次席捲了當時九鎮黑道上所有的人,真正導致了兩次大範圍的洗牌,無數老勢力坍塌衰落,無數新大哥風光起來。一次發生在2001年到2004年間,另外一次發生在1990年至1995年。

這兩次事件我都親身參與其中。關於這兩次事件的起源,在不同人的口中有很多不同的說法。

只是此刻寫下這些文字的我突然發現,原來第一次事件的真正起源就是在那天,在那家粉館裡面,在我與那個人的微笑中。微笑中,命數裡,一個歷經艱難的全新時代無聲無息地揭開了序幕。

我與何勇、鴨子、一林、北條是兄弟,但是我們沒有結拜;剛出道時,我與將軍是生死相依的堅固聯盟,但是我們沒有結拜;這些年,我與皮鐵明差不多算作一個人,可我們也沒有結拜;而王坤是我結拜過的兄弟。

至今我都還記得,在我們彼此生命旅途重合的那段歲月裡,每當他喝醉之後,都會摟着我的肩,湊到我面前,操着一口口音極重的東北普通話給我說:“兄弟,記着啊,我家住在吉林省吉林市豐滿區吉林大道一百七十三號。不管什麼時候,你要是來東北,你得找我!必須的!”

我還記得每次我調侃他瘦的時候,他故作惱怒地對我說:“其實,我不瘦,我只是胖得不明顯。”直到今天,我也沒有去過東北,沒有去那個曾經給我帶來無限遐想的吉林省吉林市豐滿區吉林大道一百七十三號。因爲,雖然這些話還回蕩在腦海,那個胖得不明顯的人卻早已不在。

我認識王坤,和認識雷震子、牯牛是在同一天。因爲,他就是那晚在九鎮老電影院旁邊那家小舞廳裡面和雷震子吵架的三個北方人當中爲首的那個瘦子。

另外兩人一個叫做彪子、一個叫做小虎,是王坤從家裡帶出來的兄弟。他們三個人和八寶一樣,都是悟空的手下,只不過八寶是在九鎮跟的悟空,他們是在廣東。

王坤告訴我說,1987年,他們三個年少輕狂,在家裡犯了些事,就跑路到了廣東,然後經人介紹認識了悟空。悟空在他們最潦倒的時候幫了他們,所以他們都投在了悟空的門下。一年多之後,王坤已經成了悟空身邊最爲得力的人,就像秦三之於唐五。

半年前,悟空回九鎮辦點事情,他們也就一起跟着來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南方小鎮。

那天早上,走進粉館對着我微笑的人也正是他。

“哎呀,義色,你也在啊!老闆,來一碗牛肉粉,快點兒。辣椒別放太多了,謝了啊!”

“今天怎麼就你一個人?”

“是啊,彪子他們昨晚打牌玩太晚了,都還沒起來。”王坤邊說邊走到了我的旁邊,拉開一把凳子坐了下來。

“對了,王坤,我剛準備去找你,有點事想要你幫下忙。”

“啥事?你說。”

剛出獄的那段時間,因爲北條和八寶的恩怨,我得罪了悟空。當時,悟空還在廣東,他託人帶話,回來要我一根手指頭。之後,我跟了唐五,唐五幫我擺平了這件事情。再然後,悟空回到了九鎮,我們之間井水不犯河水,從來沒有打過交道,只可惜九鎮太小,人也太少,人與人之間總是有着千絲萬縷的關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齟齬已久的北條和八寶之間再次爆發了衝突。

這就是我想找王坤的原因。他們的衝突源自一個苦難的平凡人。

在九鎮工商所門前有一個專門給人修鞋、補包、剪腰帶的皮匠攤子,攤主是一個姓陳的年輕人,老陳皮匠就是他的父親。過去的幾十年間,就在陳皮匠現在擺攤的這個地方,他的父親也以同樣的姿態出現在那裡,年輕、奮鬥、老去。

從兩年前開始,陳皮匠的父親不再出現在這個皮匠攤子上,因爲他得了肺癌。兩年是一段並不算漫長的時光,可對於一個重病在身的人來說,這是一種煎熬,油鍋裡面的煎熬。

父親剛得病的時候,陳皮匠將他送到了醫院,半年之後,他卻又親手將更加瘦削的父親接了回來。理由很簡單,陳皮匠實在拿不出那筆高昂的醫藥費。他們父子都已經做好了別離的準備,老天卻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他老人家沒有拿走陳皮匠父親的性命,卻也沒有消除他的病痛。

日復一日,老陳皮匠在破舊的家裡痛苦地呻吟。唯一可以讓他過得舒服點的只有杜冷丁。

杜冷丁是一種毒品,更是九鎮醫院販賣的一種極度昂貴的藥水。無論從哪一點來說,陳皮匠都是一個有孝心的人,他沒有放棄他的父親,就像父親曾經靠着這個皮匠攤子掙來飯菜,一口一口喂他,讓他長大一樣,他也靠着這個攤子掙來杜冷丁,一針一針注射,讓父親更舒服地走向死亡。

可是,杜冷丁太貴了,等到陳皮匠徹底沒錢的時候,他父親卻還在痛苦煎熬。他只能到處借錢,最後他找到了他們那條街上一個專門靠放貸過日子的人幫忙。

那個人的名字叫做八寶。

八寶是一個流子,也可以算是我的仇人。但是,我從來就沒有恨過他,因爲流子和仇人並不一定代表這個人就是一個壞人。至少對老街坊鄰居來說,八寶並不算是一個壞人。

陳皮匠找他的時候,八寶拒絕了。他很明確地給陳皮匠說,我的錢你借不起,也借不得,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想辦法,替你找別人借,只是時間要長一些。這並不是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回答,比起那些板着臉說“沒有沒有,我也快窮死了”的親戚們而言,八寶的話已經做到了仁至義盡。只可惜,陳皮匠不僅是一個孝子,還是一個貧困潦倒卻偏偏有一副硬骨頭的孝子。

在笑貧不笑娼的年代,貧困而硬氣,本來就足夠成爲一出悲劇的起源。陳皮匠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八寶的提議,生活已經讓他過早地嘗夠了冷暖辛酸,當往日那些笑臉相迎的親戚們都紛紛拋棄了他們父子之後,他怎麼可能還會相信一個無親無故的街坊去拜託另外一個也許根本不認識的人來救他於水火。

他不願意再去丟人,而且他也等不起。父親的痛苦不會等到錢借來的時候纔出現,每時每刻的呻吟,始終折磨着他的孝心。他擔心借到錢的那刻父親已經痛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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