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芹的心裡忽然涌起一種想哭的衝動,她的眼睛仍然閉着,不動,也不說話。
凌傲川撫摸着柳小芹細膩的面孔,指腹輕輕撥着她的櫻脣,他的心裡顫慄不已。
這張臉是如此熟悉,但每一次看着這張臉,他又總是覺得她很陌生。
他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她的紅脣開始誘惑他,他不能忍受想親吻她的願望,他上牀擁住她,吻了下去。
這熟悉的吻立刻挑起了柳小芹的熱情,但此刻她的心裡卻不想別的,只想哭,只想在他的懷裡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但她的腦海裡馬上就浮現出林美娜被他擁在懷裡哭的樣子。
他對林美娜那麼溫情綿綿,那麼體貼入微,而自己和他結婚快兩年了,他何曾對她那樣溫柔過?
呵呵!柳小芹,這不能怪他啊,怪只怪你不是他想要的愛人,怪只怪你嫁錯了人!
他不是不懂溫柔,曾經,他對陸雨嬌溫柔過,現在,他對林美娜也百般溫柔,唯獨對你這個名正言順的妻子沒有一點點溫柔!
柳小芹,別做夢了,就算你想哭,他的懷抱也不適合你!
就算他的懷裡能夠擁住一個哭泣的女人,那個有幸能在他懷裡哭的女人,也絕不可能是你!
死心吧!
這樣一想,柳小芹的心真的如死了一般,沒有了想流淚的衝動。
凌傲川擁抱了她,吻了她,最後順理成章要了她,她都沒有一絲熱情。
凌傲川知道她已經醒了,或者說,他早就知道她沒有睡着。
將她摟在懷裡,他在她耳邊輕喚:“小芹!”
柳小芹沒有應,也沒有睜開眼來,雖然這輕柔的喊聲令她的心一陣悸動。
“小芹,跟我說說話。”凌傲川說。
凌傲川從來沒有像這幾天這樣,想跟人交流,想和人談談他的心裡話,想訴說他的苦惱和鬱悶!
他並不想找別人,他就是想跟柳小芹講,他希望她能夠理解他的難處,和林美娜好好相處,不要讓他太爲難。
一個男人在鬧矛盾的妹妹和妻子之間總是難相處。
柳小芹聽見他的聲音似乎很無助,她想起了他被江少飛和陸雨嬌欺騙的那些日子,想起當他知道真相後,他也是這樣的無助和無奈!
柳小芹的心軟了,她睜開眼睛看着他,眼裡有一點淡淡的柔情,說:“說什麼?”
凌傲川說:“我跟你講講我和美娜的事情吧。”
柳小芹的眼睛閉上了,她想說她不要聽那個林美娜的事情。
她對他們之間的事情沒有興趣,他們有什麼樣的故事也與她無關!
凌傲川說:“小芹,你看着我,聽我說好嗎?”
他的聲音裡有着難得的溫柔,這樣的溫柔讓柳小芹想哭。
因爲她知道,如果不是爲了林美娜,他不會對她如此溫柔。
過了一會兒,柳小芹睜開了眼睛,但並不看他,而是看着前方的燈。
凌傲川講了起來。
在凌傲川的敘述裡,林美娜是一個非常聰明、非常乖巧、從小就很招人喜歡的女孩子,整個大院裡的人都喜歡她,寵她,但她最依賴的是凌傲川。
她總是跟在他的屁股後面跑跑跳跳,喊着傲川哥哥,唱着兒歌,有時故意無理取鬧,說她的腳走痛了,要他揹她。
他說:“小時候的美娜很任性,每天買這樣買那樣,不愛護東西,不懂得節約,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是典型的小公主,只會享受,不愛勞動。
“後來她親生父親過世了,她媽媽帶她改嫁,出了國。
“我七年沒有看見她,不知道這七年中發生過什麼事,這次回來她的變化很大,竟然連我碗裡的剩飯都要吃,這在七年前是無法想像的。”
柳小芹一直睜着眼睛,靜靜地聽他講述。
不能不承認,凌傲川的講述很動人,很能打動人心。
如果柳小芹在沒有見到林美娜之前聽了凌傲川的這番話,一定會打心眼裡喜歡她。
可惜,現在的柳小芹,對林美娜早已經有了先入爲主的陳見。
不管凌傲川把她誇得有多麼好,她的心裡也無法對林美娜產生好的印象了。
而且,凌傲川把林美娜說得越完美,柳小芹越認爲,這個只比她大兩歲的女人,城府深得無法想象。
不知道她給凌傲川灌輸了多少迷魂藥,凌傲川才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了!
凌傲川說完了,柳小芹仍然不發一言。
凌傲川吻了吻她:“小芹,你聽明白了嗎?我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和美娜成爲好朋友,但你和她能不能平平靜靜地相處?她對你那麼友善,你爲什麼不能同樣友善地對她?”
友善?
柳小芹的心裡忍不住冷笑,在凌傲川的眼裡,林美娜對她很友善,而自己對林美娜則很惡劣。
他認爲林美娜纔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而她柳小芹,卻成了壞女人!
過了好一會兒,柳小芹閉上眼睛,淡淡地說了一句:“我高攀不上!”
凌傲川又想發火了,他說了這麼多,好象完全是對牛彈琴,柳小芹根本就當他是在放屁!
凌傲川長這麼大,很難一口氣對一個人講這麼多的話,他肯跟她講,是因爲他把她當自己人,當他的家人。
說白了,他的心裡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她當成了他生命裡最重要的人。
從凌傲川的講述裡,柳小芹聽出他對林美娜有多麼信任。
她相信,她就算說了林美娜對她的那些過份的事情,凌傲川也不會相信她,因爲他只相信林美娜!
是啊,人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她柳小芹算什麼?
她是送到他家裡,卻不被他承認的妻子。
他會相信他的青梅竹馬,還是會相信她這個認識還不到三年時間的所謂的妻子?
既然他不相信,她又何必說?
凌傲川擡起身子,定定地看着柳小芹的臉,柳小芹的眼睛一直閉着,明知道他在看她,她也不睜開眼睛。
凌傲川用了很大的勁才壓下心裡的怒火,起身離開了柳小芹的房間。
腳步聲遠去了,柳小芹睜開了眼睛,心裡再次冷笑:“你既然相信她,又何必來跟我講這些?你相信她是你的事情,不代表我就要和你一起相信她!”
後來的幾天裡,凌傲川面對柳小芹的時候,總是陰沉着臉。
而他一到了樓上,柳小芹就能聽見林美娜的笑聲,她猜想凌傲川看着林美娜的時候一定是滿臉笑容的。
幾天後,凌傲川要出門了,他告訴林美娜:“美娜,你在家裡一個人玩,柳小芹脾氣不好,你不要去招惹她,如果覺得悶,你就上街去走一走。”
林美娜說:“柳小芹脾氣不好嗎?我覺得她很好啊,她都要幫我洗衣服呢,傲川哥哥,你是不是冤枉她了?”
凌傲川點點頭,說:“美娜,你纔來不久,還不瞭解她,柳小芹其實……她其實很好,她以前從來不這樣,以前的她很隨和,很可愛……”
說着,他停了下來,有點失神。
以前的柳小芹雖然不會討他歡心,但起碼沒有這麼倔強,不會故意激怒他,這幾天她的變化讓他心煩得厲害。
凌傲川沒有看見,林美娜的臉色難看了,她討厭她的傲川哥哥在她面前誇別的女人,尤其不能容忍他誇那個鄉下醜丫頭!
看見凌傲川沒有繼續說下去,林美娜叫了一聲:“傲川哥哥!”
凌傲川擡頭看她一眼,不再說什麼,說:“那我走了。”
林美娜問:“傲川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三、五天吧!”
“三天還是五天?傲川哥哥,你能不能給我說個準確的日期啊?”
“四天吧,我儘量四天辦完事趕回來。”
“是第四天回來嗎?”
“嗯,第四天!”
“那好,傲川哥哥,我一定等你回來!”
“嗯,你看電視吧,不用下來。”
“傲川哥哥,那我不下來送你了,我害怕看到你的背影會哭。”
林美娜這話讓凌傲川的心裡酸酸的,他揉揉她的頭:“美娜乖,我很快就回來!”
凌傲川下去找柳小芹:“小芹,我走了!”
“嗯。”柳小芹在拖地,頭也不擡。
凌傲川的心裡很難過,她總是這樣,你要走就走,回來了又回來了,你出門她不留戀,你回來了她也不興奮,
唉!小芹啊小芹,我在你的心裡到底算什麼?
他站着,默默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走過來,拿走了她手裡的拖把。
柳小芹擡起頭,看着他。
凌傲川的手扶在她肩上,深深地凝視着她的眼睛,輕輕喚了一聲:“小芹!”
他想說:“小芹,我捨不得你!”
他想說:“小芹,我每次出門都很想你!”
他想說:“小芹,爲什麼我一看見你心裡就很痛?”
但喊了“小芹”兩個字後,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柳小芹看着他眼裡濃濃的柔情,心裡一顫,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襲上了她的心頭。
凌傲川一把抱起她,深深吻了下去!
柳小芹又有了想哭的衝動,他的這個狂猛的吻裡,隱藏了多少無法說出口的心聲?
吻了很久,凌傲川放開她,手指在她的臉龐上輕輕划動,然後說:“小芹,對美娜好一點,不要……欺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