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可憐可恨之人……真氣八重啊,嘿嘿……又是楊家……丹丹若真有事……哼……”
凌銳壓制了心中的思緒,自始至終,都沒有停過對歐陽丹的狀況的探查,而且那靈魂之力的涌入都沒有停止,此時沒了令狐俠的掣肘,登時閃身到了歐陽丹的身旁,攔腰將其抱了起來。
歐陽丹臉色蒼白,閉上了眼睛,呼吸微弱。
凌銳微一感應,便覺得歐陽丹生機在快地流逝,而且整個身體都充斥着一種強大的力量,使得她此刻狀態極爲特殊,似乎輕輕一碰,整個身體就會化爲塵埃,四處消散。
凌銳覺得,歐陽丹成這個樣子,完全是因爲剛纔救自己,恐怕是就是因爲操縱定風珠受到了強大的反噬之類。
下一刻,他終於感應到了歐陽丹的靈魂體,感應到了對方的靈魂波動,於是凌銳立即改變自己靈魂的波動,開始共振起來。
歐陽丹固然是救他,才使他剛纔躲過一劫,也正因爲他從一開始,就爲救治歐陽丹做着最大的努力,此刻纔在她身上聚集到了足夠強的靈魂之力,將其靈魂體直接溫養起來,也終於探查到了對方的靈魂波動,能形成靈魂共振。
溫養,共振,這兩個條件一具備,凌銳就知道,歐陽丹的靈魂體是暫時可以救治過來了。
尤其是這靈魂共振,曾使劉詩詩驚歎,並已屢建奇功,林銳對其在靈魂一道的神奇效用,已頗具自信。
當然,若非不久前在戰鬥中他的靈魂之火獲得突破,使其靈魂之力大增,換了靈魂意志昇華之前要做到這一點是不可能的。
凌仙兒洛凝等人都從震驚中趕了過來,都不明白,凌銳和令狐俠對撼,怎麼歐陽丹傷成了這個樣子。
凌仙兒洛凝和歐陽丹交好,見狀都哭了起來。
“丹丹(姐)怎麼會這樣……”
只是這個時候,歐陽丹的意識似乎已經顧不上他們,只是躺在凌銳懷中,盯着凌銳看。
洛凝在歐陽丹和凌銳臉上看了看,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心中莫名一酸:“她捨命救了他……”蹲下身來,拉了歐陽丹的手,另一隻手便撫面而泣。
凌仙兒的手也伸了過來,和洛凝、歐陽丹三隻手緊緊握在一起,眼中也是珠淚盈盈,卻並未說什麼,因爲他們覺得似乎歐陽丹有一些話要對凌銳。
“何必這麼做……這如何是好……”
凌銳抱着歐陽丹,淚水就滴了下來,滴在她的臉上。
他已經準備好了靈魂之力,並且兩人的靈魂已經開始共振。
歐陽丹弱小的靈魂已經能感應到,那種愉悅和美妙,使得她面對死亡,內心依然充滿了安樂祥和。
但是他的內心似乎有個清晰判斷,像歐陽丹這種普通淬體境的武者,靈魂之力比普通人也強不了太多,也就是說,只有在斷氣之後的那一剎那,靈魂與身體分離的時候,才能拉過去。若是提前拉扯,不但會導致她靈魂受損,乃至無法救治,而且是意味着加她的死亡。
他那精純的內氣修爲,使其能將內氣中的金系屬性全部化掉,變成了沒有任何屬性的內力,透着抱着她的手掌,輕輕地從其手臂,將內力輸送了過去。
只是歐陽丹此時的經脈就像一個到處破損漏氣的氣球,再多的內氣送進去,都幾乎立馬會消散在天地之中。
歐陽丹輕微地掙扎着,低聲道:“不要再浪費你的修爲了,知道嗎,這個珠子是我爹送給我的,不但可以出對先天極限武者的致命一擊,但出之後,自身會受到反噬,就會身體羽化爲光點,魂飛魄散……而且……爲了保證我死了之後身子不會受辱,出那次攻擊之後,還可以最後動念,加羽化光點的過程……或者有人若是……若是強自和我那個……只要一碰我,也會使我身體直接消散……你說,我的爹爹……對我是不是太好了……處處爲我着想,連保持我女兒家的清白之身,都爲我考慮到了……可惜,我不能再陪他老人家了……”
洛凝聞言心道:“我要是有個這樣的爹,哪裡還會因爲得罪了別人而如此煩惱,若是能有個這樣的爹,我哪怕立馬死了,我也願意,但現在我卻還要自己想辦法面對一切……”想到這裡,就嚶嚶啜泣,哭得險些失控起來。
歐陽丹生機快地流逝,本來應該是極爲難受,但在那種靈魂共振的狀態下,竟然沒有了痛苦感覺,只是目光炯炯地盯着凌銳,輕聲道:“不要哭……我不後悔……我知道……這定風珠以我的實力,還承受不了攻擊的反噬之力……對我來說,那只是防身的最後一招,若是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可以和敵人同歸於盡,但用它來救你……我願意,我很開心……好好活下去……如果可能……幫我照顧一下我爹……我怕我死了之後,他一個人太過孤苦……”說着淚水就忽地從她眼角滑落。
一個妙齡少女,捨命相救,然後對他這麼說,要說不感動,那絕對是假的,況且對這個俏皮又溫婉美麗的女孩,凌銳一直以來,都是頗有好感。
想到哪怕將其靈魂保護起來,也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令其甦醒,凌銳就哽咽着,將嘴湊到了她的耳畔,流着淚,輕聲道:“丹丹……我告訴你件事,你相信我嗎?”
歐陽丹嫣然一笑,輕聲道:“我相信,你說……雖然我經常叫你吹牛大王,但是我願意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知道嗎,我曾經想過我的各種死法,甚至有一種是被你一掌殺死的,然後我死的你懷裡,你不是給我講過蕭峰和阿朱的故事嗎?阿朱那種死法,其實是我羨慕的一種,但是今天,我覺得我的死法,比她要好……”
不知道怎麼地,歐陽丹此刻忽然想對他說好多的話,有些是以前就想對他說的,有些是此刻的感受。
若非凌銳知道歐陽丹還有復活的一線生機,實在不知道自己會痛苦愧疚到什麼程度,饒是如此,這個女孩的幾乎每個字,都戳中了他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前世今生遇到的女孩子,只有凌仙兒和歐陽丹纔會這麼對他。
凌仙兒是在他剛剛穿越過來之後,不惜自己的性命,給自己放血救了自己,而歐陽丹更是爲了自己幾乎魂飛魄散。
凌銳穩定了一下心神,最後擦去了眼淚,把嘴湊到歐陽丹耳邊,把之前說的話都說了出來:“丹丹,相信我,你不會死,在將來的某一天,我會讓你再次活過來,活的比現在要好的多得多,到時候再也不會有人傷害到你,我保證……”
說完眼睛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中透露出堅定無比的心念,似乎不管上九天下黃泉,海枯石爛,都不會改其磐石之堅。
“我相信你!我會在遙遠的地方等你……”
凌銳含淚微笑道:“你等我的地方並不遙遠,而且用不了太久時間……”
歐陽丹的美目突然放出異樣的光彩,輕聲道:“我信你……爲什麼我會感受到靈魂的愉悅,一點都不痛苦,似乎即將去往一個非常舒服非常美妙地方,是嗎?”
“是……”
凌銳忽然現歐陽丹的美目光,接着這光點快蔓延,她的整個身體都開始光。
歐陽丹嘴脣動了動,似乎要給他說什麼,似乎想要他做什麼,但沒有說得出來。
凌銳急忙開始全神關注她的靈魂,接着低了頭,向歐陽丹脣吻了過去。
只是嘩地一聲,歐陽丹的身體忽然猛地大放光明,就像一團小太陽,隨即小太陽炸裂,化作光點,消散在空中。
凌銳的脣吻到了她的嘴的位置,但他僅僅吻到了幾絲光點,隨即這幾絲光點,也消散空中了。
不過他還是保持着這個姿勢,就將歐陽丹的靈魂拉入了自己的腦海星空的劫獄。
劫獄內的靈魂若非他願意,是看不到外界的情況的,也就是說,他的腦海星空也不會因此而暴露。
但即便會因此而暴露,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將歐陽丹的靈魂拉進來。
這個女孩的生命比他最大的秘密還要重要。
歐陽丹的靈魂本來就弱,受損之後,簡直就像空氣,似乎就直接要消散並融入劫獄之內,凌銳小心翼翼地輸入魂力,但她的靈魂既沒有消失多少,也沒有醒過來。
想了各種辦法,最後直接將靈魂之火移了過來,剝離出一絲絲最精純的靈魂之力,緩緩輸入,歐陽丹的魂魄這纔開始極爲緩慢地吸收。
凌銳大喜,繼續輸入,過了一陣,歐陽丹的靈魂體狀態才稍微穩定下來,再次輸入的時候,就開始顫動起來,凌銳連忙停了下來。
他這種抽離靈魂之火上面的魂力滋養別人靈魂體的做法,實在耗費心神至極,簡直就是動搖自身根本,就那麼瞬間,凌銳臉上似乎蒼老了一些,頭也變得有些花白,停下來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哇地噴出一口鮮血。
鮮血稠濃如獎,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血,噴完之後,他的神情更是微微委頓,內心隱隱浮起一絲明悟:“剛剛的做法,實在折我的壽元……不過不久的將來,我還能練回來更多……”
凌仙兒、洛凝低聲哭泣一陣,見凌銳呆呆地保持着輕吻的動作,以爲他過於心傷歐陽丹之死,也沒敢打擾他。
待見到他頭以肉眼可見的度由烏黑變得花白,神色變得蒼老,最後口吐精血,都是嚇了一跳,凌仙兒就拉了他的手,哭道:“哥哥你節哀……丹丹姐所做的也是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啊……”
洛凝也是凝望着他,久久不語,心道:“原來他對歐陽丹用情如此之深……”
林平見凌銳和歐陽丹的情狀,也有些唏噓,他倆這還沒開始啊,就已經要結束了,相比之下,他和戚薇薇還有過一段快樂的時光可供懷念。
想起之前凌銳說過的話,林平就拍了拍他肩膀,道:“若干年後,一起去魂界吧,成仙之後就去,修煉無日月,萬年彈指間,說不定時間很快也就到了……”
凌銳看了看他們,不由得面露苦笑,點了點頭。
劫獄收了歐陽丹的靈魂之事當然不能告訴他們,就讓他們按自己的方式去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