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炎怔怔地看着手中燃燒地只剩下焦黑一半的道符,倒吸一口涼氣,眼前整個塔層被毀壞了大半,地面之上也是被雷電生生洞穿,露出通往辟邪塔底層的通道。
“影子這傢伙,給我的道符也忒厲害了吧。”
這時,卻聽一旁的阿悲傳來一聲驚呼。
只見突如其來的閃電砸穿的窟窿讓阿悲猝不及防,腳下一滑,竟是向着那窟窿跌落了下去。
葉炎眼疾手快,抓住了阿悲纖細的手臂,可惜立足不穩,身體前傾,兩人雙雙向着深處下落。
葉炎暗罵不妙,誰知道下面還暗藏着什麼危險的東西。
很快,兩人便落到了底,卻詫異地發現,辟邪塔二層竟然是別有洞天,身下是一望無際的黃沙,偶爾陰風吹過,帶起飄渺黃煙,若不是身臨其境,葉炎還真不會以爲自己身處辟邪塔內。
葉炎不禁感嘆,這辟邪塔內,彷彿裝載了一個小世界,一片廣闊的荒漠。
然而這裡的溫度依然冰涼,阿悲在一旁也是驚歎道:
“當真是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想不到辟邪塔內別有洞天!”
葉炎一怔,不解道:
“這不是佛教的理論麼?”
阿悲捋了捋脖頸上的長髮,笑着道:
“其實佛教和道教大相徑庭,同爲修仙,講究的都是一個法鏡。你看,這小小的辟邪塔之內竟有如此天地,豈不是和佛教所言的‘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一般?”
葉炎依舊一頭霧水,尷尬地撓了撓頭,卻聽阿悲繼續說道。
“不過辟邪塔共分爲三層,第一層只是懲罰門內弟子之地,第三層則是封印着妖皇,而如今我們身處的應該就是第二層了。”
葉炎剛想問這第二層裡有些什麼。
“梭梭。”詭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葉炎背後的黃沙猛地凸起,黃沙之下,一條手臂粗細的藤蔓突兀地伸向葉炎。
條件反射地側身躲開,葉炎瞥見那藤蔓之上長滿了鋒利的荊棘,被刮到一點,也怕是要皮開肉綻。
那藤蔓並未得手,迅速地縮回了黃沙之中,消失地無影無蹤。
“跑!”
阿悲突然花容失色,驚呼一聲,拉着還在發愣的葉炎就跑。
葉炎第一次見阿悲如此失態,想必那黃沙之下定是埋着什麼巨大的威脅。
生死急速,兩人在如同荒漠的黃沙之上奔跑着,然而,腳下,卻一直傳來“梭梭”的鑽地聲,似乎剛纔的藤蔓,一直緊緊跟隨,無處不在,而這些黃沙底下的藤蔓似乎不緊不慢,並沒有再次發次進攻,就好像在戲弄着兩人。
葉炎看着望不到盡頭的黃沙,心中頓時升起一種無力感,看向阿悲。
“那究竟是什麼?”
阿悲的面色慘白,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樣,沉聲道:
“辟邪塔的第二層,封印着百年之前,與妖皇一同被擊敗在齊白山頂的三位妖族霸主,分別是魔樹,金鵬,和赤蛇。想不到我們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葉炎暗驚阿悲怎會知道的如此之多,不過想到阿悲本就是妖獸一族,葉炎也便釋然了,當下可不是糾結這些的時候,怎麼逃生,纔是當務之急。
下一刻,前方的黃沙之上,葉炎看到一棵孤零零的大樹,突兀地生長在一片空地之上,粗壯的樹幹和樹枝之上瘋狂地扭動着無數藤蔓,插入黃沙之下,摸索着,舞動着。
兩人終於明白了腳下怪異聲響的來源。
黑暗中,幾乎張成人形的大樹的樹幹之上突然張開兩道血紅色的裂口,一對血瞳冒着幽幽的綠光望向兩人,兩條最爲粗壯的藤蔓向上扭曲,像是伸了一個漫長的懶腰,一張血噴大口,從那樹幹之上緩緩張開,帶着陣陣腥臭。
“桀桀,我在這裡百年,還是第一次聞到活人的氣息!”
樹妖扭動着身軀,如同一個惡魔,發出歡愉的尖笑。
葉炎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無數倍的樹妖,心沉到了谷底,這樹妖想必便是阿悲所說的三大妖獸之一的魔樹了,葉炎的心頭,泛起一絲恐懼。
若說有斬月鏽劍在手,面對血靈淵的那些妖獸自己還有一些底氣,而現在,沒有仙器,不能運功的前提下,面對一隻修煉千年的樹妖,自己毫無勝算。
然而,葉炎並沒有放棄生的希望,因爲,自己的身邊,還有阿悲,葉炎可不想眼睜睜看着阿悲因自己而死。
對面的樹妖瘋狂地舞動着周身的藤蔓,葉炎悄悄將手伸進懷中,隨時準備掏出王影子給自己的道符。
忽然,葉炎腳腕一痛,腳踝處一根藤蔓不知何時纏了上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將葉炎猛地舉起到半空之中,情急之下,葉炎手一滑,幾張道符竟是散落到了地上。
葉炎暗呼晦氣,想要伸手去抓,不料自己被藤蔓擰在空中,動彈不得,而藤蔓也是一點點將葉炎向着樹妖的血盆大口拉去,腥臭也是越來越濃重。
“死吧!凡人!”
陰冷的笑聲從巨口之中傳來,還能隱約看到血口之中一條佈滿青苔的肉舌,佈滿了倒刺,葉炎額頭冒冷汗,只怕這次是要屍骨無存了。
而反觀阿悲,也同樣是被另一條藤蔓拉起,纏在空中。
生死存亡之際,葉炎眼前阿悲就要同自己陪葬,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奮不顧身的拉住纏住自己腳踝的藤蔓,將黃元琪的忠告拋在了腦後。
十指結印,氣沉丹田,葉炎毫不猶豫的開始運轉功法。
“致虛極,守靜篤!”
“喝!焚訣!”
一小團火焰從葉炎的手掌延伸,沿着藤蔓一路燒了過去。
“吼!”
樹妖沒想到葉炎會突然運功,眼中閃過詫異,烈火的劇痛讓其發出一聲驚天巨吼,受傷的藤蔓也是吃痛一鬆,葉炎和阿悲就此被鬆開,跌落在地。
然而,下一刻,葉炎卻感覺自己的體內氣血倒流,經脈膨脹,一股無形的力量涌入自己的體內,劇痛無比,丹田之內也是如同萬火焚燒,這種痛苦,比之鬼火纏身,痛上了百倍,千倍。
葉炎倒吸一口涼氣,終於明白在辟邪塔不能運功的原因,剛剛只是施展了焚訣,葉炎就感覺這辟邪塔的某處,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瞬間壓迫着自己,將自己的體內的靈力強行壓了下去。若不是葉炎趕緊收回內力,只怕已經是走火入魔。
“啊啊啊!”
身前的樹妖發出憤怒的吼叫,瘋狂的藤蔓不斷生長,扭動。
“可惡的凡人!我要讓你們死無葬屍之地!”
一條更加粗壯的藤蔓從黃沙之下竄出,附帶着綠色光芒,藤蔓盡頭,一隻綠毛叢生的爪子當頭打下,想必是帶着劇毒。
葉炎感受着體內的那股折磨人的能量,突然想到,既然辟邪塔內有抑制內力的能量,那這樹妖也同樣不能運功,只是依靠着地形的體型的優勢興風作浪罷了。
想到這裡,葉炎頓時明朗,毫不畏懼,連滾帶爬,翻身撿起之前的道符,對準巨爪迎了上去。
眼見天雷咒符就要開啓,天空之上突然傳來一聲鳴叫。
葉炎和阿悲,包括樹妖都是同時一怔。
一隻巨大的身影從天而降,落在樹妖粗壯的樹枝之上,肉翅撲騰,一隻巨大的金鵬,雙眼冒着青光,看向葉炎二人。
鳥嘴竟是吐出人話:
“魔樹,住手吧,皇說了,留這兩人一條性命。”
說着,一聲尖嘯,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