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謙虛問道：“您打算怎辦？”
“派出飛禽偵察。”鬼王早已想好，“先滅援軍，積石村就是我囊中之物！”
不多時，軍隊編整完畢，共兩千人。
這裡頭不僅有毗夏人，還有原先投降的高浦國人。
石都尉就下令高浦人全部出列，與鬼王簽定契約，允許玄盧鬼王在“必要之時”徵用他們的皮囊作戰。
高浦人當然不願意，誰喜歡把生死完全交到別人手中？但廣場上衆目睽睽，身前尖刀長槍指着，石都尉說不服從當場處決，高浦人最後也只能無奈妥協。
這廣場上還有幾盞顯影燈未滅，毗夏軍隊就見到青光映出一個又一個幻影，都是青面獠牙的惡鬼，看人的眼神都帶着貪婪和不懷好意。
它們雖無實體，但靠近它們的人都會覺得陰瘮瘮地，手腳冰涼。
所以活人和鬼軍自然分開站堆，不願靠近。
鬼軍當中還有奇形怪狀的屍傀，那就是有實體的了。誰敢多看它們兩眼，它們就會轉頭朝你笑一笑，絕對像是噩夢裡頭纔會出現的生物。
石都尉見過他放出去的偵察兵，都是黃鼠狼、鼬、鼯等小動物傀儡，除了眼冒紅光、皮毛乾枯之外，就和活物同樣靈活。
毫無疑問，玄盧鬼王可以借用它們的視線，把整個棉村看得通透。
“原來如此。”不愧是鬼王，連這種秘密都知道。是了，鬼王生前好像就出身這一帶，石都尉笑道，“他們進洞，那是自找堵路。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繞遠去村後，先堵住那個暗洞再說；另一路殺進村中，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毗夏人的禽妖往返報訊，這支人鬼混合的大軍得以避過司徒家的巡衛，悄悄接近棉村。
“村裡有人！”
月過中天，夜深人靜。
倘若傅留山在這裡，就能看出這些屍傀的身體當中其實都藏着一個，甚至兩三個惡鬼。它們駕馭着屍傀行動，就好像賀靈川操控金甲銅將一樣。
禽妖已經去偵察兩圈了，沒報告活人的跡象，玄盧鬼王卻很確定：
它又道：“這些人知道，本地距離滾石谷太近，軍隊一定不能曝露在外，否則就有被察覺的危險。所以如果棉村裡有駐軍，這幾個山洞裡也很可能有人。”
所以，這裡確實是司徒藏軍的不二選擇。有樹林擋着，村裡的人影和燈光都不易被外界察覺。
那就是被打掉了。
……
石都尉奇道：“您怎麼知道？”
不得不說，石都尉的整合速度不慢，兩千毗夏人只用了兩個時辰就做好準備，在夜色掩護下摸向滾石谷。
“我放出去的屍傀，感受到結界的存在，那是爲了掩蓋人氣的。太拙劣了，八成出自哪個不入流的天師之手。”玄盧鬼王淡淡道，“它們已經進村了。雖然村裡沒點燈，但每戶人家的門都關上了。還有兩頭屍傀從窗戶鑽進去後，跟我就失去了聯繫。”
“棉村後方有個很大的地窟，入口開在山壁上。”玄盧鬼王眼中紅光一閃，“從前，住在這裡的活人特地拓寬了山洞，以作臨時避難之用。裡頭大小三個洞窟相連，至少又能容下一千多人。你們上次襲擊棉村動作很快，他們都來不及躲去後山洞窟。”
棉村多面環山，呈“冂”字形，地勢又低。從主路去往棉村，有長而曲折的大下坡。
“這裡才幾十棟房子，連倉庫在內，能藏下一千人就了不得了。”石都尉想的卻是，對方明明引誘鬼王前來，卻只派一點兒人手，說不過去吧？
玄盧鬼王點頭：“第一輪，宜火攻。”
當下兩邊分兵行事，石都尉繞去後山圍堵石洞，玄盧鬼王準備進攻棉村。
在鬼王分身指引下，石都尉很快發現，村子後方的雜木林異常茂密，樹距小到人都快擠不進去，就算進去了也要被刮破頭臉，但其中就有一條小路直通後山，雖然地面的草已經高過腳脖子，但樹可沒那麼快長出來。 順着這條路往裡走，果然很快就遇見厚實的山壁。大山的堅巖在夜裡黑黢黢地，渲染出層層疊疊的陰影。
從這裡開始，毗夏人就要小心了。
如果洞裡有人，外頭一定會有陣法或者守衛。
石都尉向禽妖比個手勢，兩頭夜鴞就撲扇着翅膀飛過去，繞石壁一圈仔細檢查。
它們剛靠近，石壁上的陰影裡就好像有東西動了一下，往裡一縮。
兩頭夜鴞盤旋過後，換了個角度繼續湊近。
但這一回，它們沒發現異常，山縫裡面什麼也沒有。
或許只是夜行的小動物。
鬼王分身往前一指，示意洞口就在前方，同時放出好幾頭屍傀探子。
這些小東西一下地，就哧溜溜鑽進樹影了。
僅僅十幾息後，鬼王分身即睜目道：“裡面不少人影，處理掉了我的屍傀。”
石都尉即向後方一招手：“前進！”
都到洞口了，沒必要再扭扭捏捏。
毗夏人大步往前，果然樹林後方藏着一個洞口，被人爲地夯土縮小了，只能容四五人並肩而入。大概從前的人們要把這裡造成易守難攻的模樣。
洞前排着裡外三層硬樁，尖刺朝外，誰來攻打都要先過這一關。
樁尖很新，像是剛削出來的。
樁後本有三四十名守衛，見毗夏人然衝出，立刻大叫出聲、舉弩射擊。
奇怪的是，他們的裝備都不像司徒家的軍隊，石都尉就沒見過那個款式。
但他來不及細想，來都來了，當然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洞口。
“殺！”
毗夏軍隊得令，頂着箭雨前衝。
玄盧鬼王的分身卻停下腳步，側頭看着前方：“不對！”
石都尉原本都要衝出去，這時一步轉回來：“怎麼？”
“這些都不是活人！”
“……？”除了玄盧鬼王，對方也能馭使鬼怪嗎？“現在怎辦？”
他們這是進了對方圈套？要退嗎？
玄盧鬼王分身當機立斷：“不退，繼續進攻。你派些人去來路上看看。”
石都尉立刻指出四五人，讓他們退出雜木林打探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