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南宇做了一個決定,一個讓他痛不欲生卻不得不做的決定。
汪彭越面色凝重,再三問道:“你真的答應了嗎?做這種犧牲,真的值得嗎?你怎麼就不學學林光熙,人家比你勇敢多了!”
杭南宇捂着身上穿着的睡衣,久久沒有言語。既然已經確定那些人將樑芷安也作爲了目標,他真的沒有勇氣去賭。
“阿宇,他們本來的目的就是爲了讓林光熙接近芷安。就算林光熙是真心的,但是這其中變數太多了,萬一最後芷安還是受到傷害了呢?”汪彭越擔心地問道。
杭南宇沉聲說道:“這正是我目前最擔心的。他們應該很快就會有行動,一定要儘快查出來幕後之人到底是誰。”
“你爲什麼肯定不是林光熙?他們林家就只有他一個子嗣。”
“他還有一個哥哥。我試探過林光熙,他應該對當年的事情不是全部瞭解,要不然他不會放縱自己去愛上芷安。”杭南宇說道。
“我想,應該是私生子。當年林羨叔叔在跟林光熙的母親結婚之前,在學生時代有過一位女朋友。可能是那個人的孩子。林家沒承認過那個孩子。”
“你怎麼知道的?”汪彭越真心覺得自己這徵信公司不用開了,竟然這樣的事情都查不出來。
“我去拜訪過樑伯父詢問當年的事情。爺爺那邊我暫時還不想驚動,如今對當年的事情清楚的就只有樑伯父了。”杭南宇自己的父母當年並沒有直接參與那個合作案,所以並不是很瞭解。對於當年的慘案,也只有樑和通稍微清楚一些,雖然樑和通也不能確定那個人就是那個私生子。
“不過他也不是很瞭解。我跟他說林光熙就是林耀,他也很震驚。他告訴我他說自己有一個哥哥,我想幕後之人是不是他。當時林耀跟他母親突然消失,確實存在很多疑問。”他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彭越,我想起來一些當時的情況。我見到,林耀的母親,被……被人侮辱了。”
“什麼?”汪彭越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說他們這樣死咬着我們不放要報仇,是不是就因爲這件事情?”
杭南宇想了想,搖頭道:“現在還不能確定,也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行,我趕緊叫人去查。這件事情怎麼越來越複雜了。阿宇,我給你提個醒,老爺子那邊你最好提前打招呼,要不然到時候一下子捅出去,他……”
“我知道。”杭南宇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憊。
汪彭越見狀,也沒有繼續呆着,說了幾句就走了。
杭南宇看着關上的病房門,靠在牀頭,發起了呆。這兩天,他躺在病牀上想了許多,如今杭氏已經內憂外患,情況很嚴峻。但是一想到那些人的目的,他忽然什麼都不想做了。
起碼,在確定樑芷安安全之前,他不能不顧一切地反撲。他們將他的心裡把握地很準,落日傳媒的人苦心經營那麼久,不就是想要用樑芷安牽制住他嗎?
若是以往,他沒把握爺爺會支持他的決定,但是之前老爺子已經明確勸過讓他放下這些東西。他想爺爺一定猜到了什麼。
可是杭氏不僅僅是凝聚着杭家老一輩人的心血,還凝聚着樑芷安爺爺樑市長的心血。當年杭氏集團因爲那個工程問題出了事情,樑市長爲了保他們花了很多心血。但多年後卻被有心
人利用,害得他被誣陷入獄,含恨而終。
這個仇,他一直記着。 щшш▲ ttκan▲ C〇
“芷安,你一定很恨我吧?那就繼續恨着吧。”杭南宇擡頭看着天花板,喃喃說着,心裡已經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正在開車回MiZi的樑芷安,不然感到一陣心悸。她趕緊將車靠邊停下,捂着心口難受地臉色發白。
“這是怎麼了?”她皺着眉,不知道這突然一下子是怎麼回事。難道是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
這幾天她心情雖然一直很平靜,但鬱結早就積壓在心裡,越平靜反而越是壓抑地厲害。她隱隱是有感覺身體哪裡有點不舒服,但仔細感覺又沒覺得哪裡不對。
心悸來得快去的也快,沒過幾秒就恢復了正常。但樑芷安還是感覺心頭髮慌,總有種要出事的感覺。
坐了好一會,她才重新啓動車子。在開到MiZi的時候,習慣性地往路邊看了一下,沒有見到林光熙的車子。
他放棄了嗎?
樑芷安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這些天林光熙天天守着他,但是這會沒見到,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失落的。
她不知道的是,林光熙這會正在驅車趕往鄰省。他的面色很凝重,車速飛快,在兩個小時之後來到鄰省郊區的一片別墅羣。
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但每次來的記憶都不是很愉快。
“少爺。”管家已經等在門口,見到林光熙恭敬地打招呼。
林光熙停下車,走下來,淡淡地點了下頭,就徑直往別墅裡走去。
“少爺!”管家忽然叫住他,欲言又止,“你……別跟他吵。”
林光熙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誰,他扯了扯嘴角,臉上已經沒有了外人面前的玩世不恭,轉身走進去。
別墅裡很寬敞,但所有裝飾和傢俱一應全是黑色的。走進去,就像是來到了地獄一樣。林光熙對這一切早就習慣,如果說他是光熙,是和煦的陽光,那麼這裡,就是黑夜,只有黑暗。
他徑直來到書房,推開門走進去。
書房裡拉着厚厚的窗簾,沒開燈,一進去視線就徹底陷入黑暗當中。
只聽一聲不帶感情起伏的聲音響起:“跪下!”
林光熙毫不猶豫,雙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蓋磕在僵硬的地板上,刺痛,麻木,但他已經習慣。
緊接着,耳旁傳來一道風聲,下一刻就聽啪地一聲。林光熙悶哼了一聲,只感覺到背後火辣辣地疼。
“啪啪啪!”接連三聲,皮鞭抽打在他的後背,用足了力氣,一下就將他的背抽打地鮮血淋漓。
那個不帶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嗎?”
林光熙死死咬着牙,一聲不吭。
“啪!”又是重重的一鞭子。
“鬼迷心竅!看來,你是全然將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了。”這聲音很淡,但卻像冰冷的冰鑽刺入人的骨髓。
林光熙這身硬骨頭,還是習慣性地哆嗦了一樣。從小到大,他身上舊傷添新傷,本以爲已經麻木,但那種刻入骨子裡的恐懼,還是出賣了他。
隱在暗處的男人笑起來,聲音裡多了一絲嘲諷:“還知道害怕,不錯,你還有救。既然如此,那就按照我說的去做。”
“哥。”林光熙吸了口氣
,咬着牙說道,“這一次,我辦不到。”
“啪!”鞭子無情地湊到在林光熙的背上,男人的聲音凜冽無比:“你是不是覺得我太仁慈了?”
林光熙挺直脊背,固執地說道:“長久以來,我一直都聽你們的話,也贊同你們的做法。但是你們不能動樑芷安,不能動樑家的人!”
男人笑起來:“不動樑家的人?小熙,你是不是忘記了,樑家的人是我們第一個動的!你真的覺得,你跟那個女人會有未來嗎?”
林光熙神情一滯,但還是倔強地說道:“事在人爲,我不會放棄她,有沒有未來,我說了算!”
“好一個你說了算!你真的以爲我不知道你背地裡做的事情?敢破壞我的計劃,你好大的膽子!”男人說着又是啪地一鞭子。
林光熙身子抖了抖,但脊背依舊伸得很直:“我說過,我不會放棄她!當年的事情跟她有什麼關係?我允許你們採用手段去對付杭家的人,但是你們不能傷害無辜!”
“無辜?你現在要來跟我講道德?”男人哈哈笑起來,“他們害我們林家的時候……”
男人突然停住,深深地吸了口氣,像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麼。過了好幾秒,他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緩緩說道:“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別怪我沒提醒你,在報仇之前,你沒有選擇所愛的權利!”
林光熙死死地咬着牙,他從來都是不服輸的性子,只要認爲對的事情,向來不會妥協。他垂着頭,心裡在想着要怎麼辦。
現在樑芷安對他有誤會,但是他也不能做對不起自己大哥的事情,一直都處在矛盾當中。
他捱了幾鞭子就被趕出了書房。管家正守在外面,一看到他血淋淋的後背,眼眶驀地就紅了,哽咽道:“少爺……”
林光熙勾着嘴角,像小時候那樣沒心沒肺地笑着:“林伯,藥膏呢,快給我上藥,疼死了。”
管家重重地嘆了口氣,伸出握在手裡的藥膏,說道:“去客廳,林伯給你上藥。”
從小到大,這孩子就是這樣。來的時候面色凝重,每次被捱打之後,就滿面笑容。不管被打得多重,他都是無所謂的樣子。
“少爺,聽林伯一句,不要跟先生作對了。”林管家看見林光熙背後的新傷舊傷,心疼不已。
林光熙齜牙咧嘴的:“林伯,你輕點,疼啊!”
“哎。”林管家只剩下嘆息。林光熙每一次都這樣,明明心裡清楚地很,卻只知道裝傻。
林光熙休息了一會,等傷口的血凝注了就立即趕了回去。
別墅二樓書房,林光熙同父異母的大哥拉開窗簾一角,看着他的車子離開,過了許久,撥了兩通電話出去。
第一通,是給傅陽。另外一通,是給遠在風晚小鎮的孔梅靈。
“你的兒子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希望你好好管教。”他的聲音冷漠無力,不知那邊回答了什麼,他掛掉後神情有些煩躁。
這對於林光熙來說,只是習以爲常的一個插曲而已,出了那個別墅,他依舊是時而邪氣陽光時而深沉危險的林光熙。
林耀,早就在多年前死了。
當務之急,還是想怎麼將對樑家的損失降到最低。林光熙一想到樑芷安,心裡就悶悶地難受。他第一次發現,哄女人竟然這麼困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