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寧夏】(三)

“不用內疚。”寧夏的手撫上了他的後背,語氣異樣的溫柔。金楊不禁擡頭看向她。這是那個穩重不乏精明、嚴謹而又冷淡的寧夏?

雖然經過昨天的狂亂“夜戰”,但實際上金楊的印象里根本沒有她身體的輪廓,有的只是情慾和瘋癲的一場夢。但有一點他卻可以憑昨天的感覺肯定,這個外在端莊威嚴的紀委女幹部,在牀上卻是的的確確的尤物。接納奉迎的經驗以及刺激男人的手段,蘇娟白小芹拍馬都趕不上,楊慧紅就更不用說了。

穿着衣服不大能看得出來,她的體型可以用方正圓潤來形容,髖部骨骼較大,臀部厚實,該飽滿的地方飽滿,該凹的凹,肌膚有種慘淡的白。歲月留給她的痕跡除了眼角的魚尾紋外,還有一對微微下垂的乳房,但噸位不小,質感光滑細膩。而且他注意到她的眼袋微微發青,顯示出她昨晚的體力和精神的消耗度。

“有人在你的酒裡下了藥……”寧夏打破了他的沉思。

金楊其實自己也有這方面的懷疑,但從她嘴裡說出來,他頓時鬆了口氣。雖然是藉口。但有藉口總比沒借口好。

他還是找不到恰當的語言。總不能說,辛苦你了,謝謝你之類的話。

寧夏知道他在糾結什麼,解釋道:“我本想把你送往醫院,又擔心醫院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

這一年來,金楊除了蘇娟和白小芹外,非正常情況下的女人只有楊慧紅一個女人,寧夏算是他的第四個女人,其過程也和楊慧紅相似。不同的是不僅時間錯誤,而且地點也錯誤,過程更是錯誤得離譜。他和楊慧紅僅僅糊里糊塗地春風一度,和寧夏,他卻不知道多少度。而且楊慧紅的錯誤雖然沒法改變,但他可以選擇遠離,選擇彼此躲避。但寧夏和他一起工作,又是上下級關係,他怎麼躲?將來的關係怎麼處理……想到這裡,他的頭又疼了起來。

寧夏彷彿猜到他的所想,她的手離開了他的背部,似乎有些冷,她拉了拉牀單,把肩膀全裹了進去,用溫柔又充滿了包容的語氣說,“金主任,我是個四十出頭的女人,我知道我的本分,你放心。我們還是正常的上下級關係。”

金楊擡頭道:“不,不,這和年齡沒有關係。我打小受到最深的教育,是要做一個有責任的男人。請給我時間,讓我找到一個合乎責任的平臺。”

寧夏笑着搖頭,輕聲道:“有人告訴我說,一個成熟的女人不能消極自卑,她必須思維開闊,心態平和,利索幹練,從內到外透露着一種樂觀、自信。要給人帶來快樂而不是壓力……”

“面對你和你的年齡,我承認我自卑……”她笑着擡手示意金楊聽她說,“我昨天想了很久,鑑於白浪開發區的複雜形勢,我有責任幫助你。這種幫助不僅僅體現在紀委工作上,還有生活……”

金楊愕然,生活?

寧夏首次顯出了羞態,垂下眸子,鼓足勇氣道:“你是開發區的一把手,同時也是個年輕男人,有正常的需求,他們也許會選擇這個方面作爲突破口。我的同事告訴過我,他懷疑前幾任礦務局領導或多或少在女色上有問題。如果你不嫌棄我是個老女人,我會毫無保留地滿足你……”

金楊幾乎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他呆愣、驚愕,第一反應是荒誕,第二反應有些感動。

“這……這……”他結結巴巴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我不希望你有任何心理負擔。”說完她很認真的看着他,試圖從他臉上或神態上看到哪怕是一絲的反感,她就會立刻將那剛剛開啓的門關上,而他們的“錯誤”也將就此終結,接下來她很快會調整自己,回到注重現實,精明穩健、冷漠矜持的她。

“你要的也許我給不了。”

寧夏淡然一笑,捋了捋頭髮,“你知道我要什麼?”

金楊搖頭。

他其實和成熟女姓交往較少。楊慧紅雖然是成熟女人,但她的骨子裡卻是十八少女的不成熟心態。而寧夏不一樣,就他在清遠期間對她的瞭解,她對待男人不大會過於主動或熱烈,含蓄中有一分矜持,柔和中有一分剛強,既不冷傲得令人無法親近,又不隨便的讓人輕易進入她的內心。總是給男人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人們年輕時都很貪婪,要的太多,可現實往往……我以前的夢想是想證明自己,我不比她們任何人差……”寧夏輕輕搖頭,忽然從被子裡鑽出來,雖然已經步入中年,她赤裸的上半身卻散發着一種迷人的成熟氣質,“至少現在我明白了,我要試着快樂的過曰子。”

金楊雖沒有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但他以爲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要的是仕途上的成功,他的幫助照顧?

他長長鬆了口氣,忽然平靜下來,他害怕背上感情包袱,害怕無法給與對等的付出。但他不害怕交易。

寧夏忽然掀開被子,姿態優雅地穿上睡袍,“我該說的都說了,無論你怎麼選擇,我都不會怪你。好了,我要去洗澡了。”

說完便走進了衛生間。

金楊坐在牀頭點了一支菸,他想了很多,其中想得最多的是初遇蘇娟時的情景,那時的他雖談不上放蕩不羈,但他卻可以毫無顧忌地做他想做的事情。如果換到現在的時間遇到蘇娟,他還敢如此肆無忌憚地去調戲蘇娟嗎?不敢。因爲他現在有了一定的地位,所以他時刻隱忍,小心翼翼。

但是話說回來,以他現在的級別和高度,單一的“作風問題”只是生活上的你情我願而已,只要不在政治和經濟上出問題,女人算什麼問題。那些級別和權勢不如他的男人們每天進出會所和度假村,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快,他已經屬於夠潔身自好的了。

太他媽的累了。金楊忽然叼着煙從牀上爬起來,徑直朝衛生間走去。

推開門,他看到寧夏舒服地躺在浴盆之中。

她笑了,嘩啦啦地撥開水浪,坐起身道:“我好了,我馬上換水,你來泡……”

“一起泡。”金楊赤身[***]走進浴盆。

寧夏似乎有些接受不了他迥異與常的態度,呆了幾秒,浴盆的水嘩啦漫了出去,他已經進入浴盆,勾手樓住她的腰,和她交換了一個位置。然後把抱在自己胸前,雙手順勢捏住她胸前的凸起。

她忽然間全身繃緊,喉間發出短促的哼聲。

“昨天我什麼都忘記了,我們重新開始。”

寧夏風情萬種地回眸瞥了他一眼,輕輕點頭。

金楊眯起眼,笑着緩緩躺下,指了指自己胯下露出水面的堅硬。

寧夏雙手抱在胸前,臉上變得豔紅無比。瞬間她放棄了矜持,柔聲道:“我說話算數,我滿足你的一切要求。”

說完她緩緩俯頭,含住了他……畢竟昨夜透支得太厲害,一場香豔地浴室大戰還沒開始,金楊便在她的口舌下噴發。如同全身被抽了骨頭一般軟軟地癱趟在浴池中。

寧夏此時顯出了一個成熟女人的優勢,盡心盡意地服侍他洗澡搓背揉肩,從骨子散發出一個女人的柔情和奉獻。

經過她並不高明的按摩和熱水的浸泡,金楊恢復了些許精神,他趟在牀頭,默默地看着她穿衣梳妝。

寧夏從不濃妝豔抹,也不素面朝天,僅是略施薄妝,使自己看起來清爽宜人即可。穿衣也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只認流行和款式,而是講究衣服的質地、做工、細節。她所有服裝的色彩都不濃豔,款式簡單、大方,身上幾無飾物。

她穿好衣服,來到他的牀前,俯身輕輕一吻,“我先去上班。”

金楊嘿嘿捏了捏她的臉頰,“我呢?”

寧夏指了指窗簾外的光亮,擔心道:“你現在出去怕是要被人看到,是不是等過了上班高峰,這個小區裡的人都離開了,你再偷偷溜走也不遲。”

金楊調侃道:“要不我先給你開一後門,看看局長別墅區裡還有沒有房子,最好是和我相連的房子,你住過去了才方便時刻挽救我於煎熬困苦之中……”

她慵懶地一笑,“隨便你。”

隨後她很慎重地把一塊紙巾放進包包裡,回頭看着金楊道:“我昨天留了點證據,要拿到新山縣紀委的化驗室檢查。暫時請一天假,爭取晚上趕回來。”

“酒樣?”

寧夏點點頭。

金楊似乎被拉回現實,沉默半晌,“你去吧,拿到化驗結果,第一時間通知我。另外,這個查驗報告暫時不要進入紀委系統備案。”

寧夏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我走了,你離開時小心點。”

“開車注意安全。去吧。”金楊揮了揮手。

看着寧夏開門離去後,金楊打開了手機。

一開機便看到二十來個提示未接電話,其中有五個電話是南飛打來的,時間正是他昨夜情慾迷亂之際。有七八道陌生號碼,有管委會辦公室主任田雯琦和工會主席朱愛君的幾個電話,蘇娟的一條短訊和白小芹的電話,最讓他吃驚的是,詹麗竟然在晚上十點半給他打過電話。

還沒等他回撥南飛的電話,南飛的電話已經打了進來。開口便問,“昨天晚上你哪去了?我看着你和那個跳舞女孩出了房間,等我一曲舞跳完,再去找你時,你人沒了。”

金楊摸了摸頭,笑嘻嘻道:“昨天喝多了……”

“喝多了你告訴我們一聲呀,你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身份?亂彈琴,害我們大家擔心了一夜,整個管委會都驚動了,公安局出動了,就差派武警上山去搜你……”

金楊乾咳幾聲,連聲道:“南書記,昨天是特殊情況,以後……”

“你還有以後?什麼特殊情況?是不是和那個女孩子……嗯?”

“沒有沒有,我這點覺悟姓還是有的。我向[***]保證。”

南飛悶哼一聲,“你現在在哪?”

金楊自己也不知道在哪,他當然回答不上來,怔然半晌,他打了個哈哈道:“南哥你放心,我半小時後去辦公室見你。”

“你啊你……讓我怎麼說你好呢?明知道他們在拼命地找你茬,你還不……算了算了,等你來辦公室我們再說,一定要來,我有事情找你。”

“好好!一定。”

放下電話,金楊長長出了口氣,喃喃道:“誰他媽的說當一把手逍遙自在?”

苦笑幾聲後,他本想給蘇娟和白小芹先回電話,但蘇娟現在肯定在總經理辦公室安排工作,白小芹正在上課,他隨即撥通了詹麗的電話。

電話很快便接通,傳出詹麗微帶驚喜的聲音,“你……沒事?”

“我很好。怎麼,你希望我有事?”鑑於他和詹麗之間的曖昧狀,他儘量使用隨便甚至玩笑的口吻和她說話。

“哎!我在金大主任心中就是這麼個惡毒的婆娘?”

“開個玩笑,你還上心了?對了,我問你,昨天你怎麼沒來歡迎我?”

“昨天人家可是準備了一面小紅旗,準備去廣場夾道歡迎主任駕臨,可西北二號礦和附近村民鬧矛盾,而且動靜還不小,我不得不臨時帶隊趕過去調解,忙到晚上纔回來,卻聽說金大主任從舞廳平空失蹤……”

“失蹤?我昨天怕喝酒,躲起來了而已。”金楊找了個理由。

“切……你還想蒙我。我告訴你,我昨天可是找到了廣場前的監控錄像,你和幾個人一起從酒店出來,上了什麼顏色的出租車,車裡有多少人,我一清二楚。”

金楊瞬間傻眼,“既然你們公安拿到錄像,怎麼老南不知道?”

電話一頭沉默了幾秒鐘,壓低語氣道:“我偷着截下了,怕給你帶來壞影響,所以沒敢讓人知道。”

金楊真心道:“謝謝你!”

“謝就不必了,請我吃頓好的。”

金楊笑道:“沒有問題。你想吃什麼都行。”

“說話算話。”

“我什麼時候說話不算數?”

“沒有嗎?”

“……有嗎?”

“你想想。”

金楊搖頭道:“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我要……吃你兩頓……”

金楊不敢再和她多說,再說她沒準要吃他一輩子。他趕緊說有重要電話進來打發了她,然後迷迷糊糊想,他對她說了什麼話沒有算數?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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