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聖地文以載道之外,漫天禮樂交織成章,浩然正氣衝破蒼穹,空氣中隱約瀰漫着來自遠古的誦讀。就在正前方矗立着一尊氣勢恢宏的聖者雕像,手持儒家御典,下刻律法銘文,象徵着德澤廣佈。
而在文以載道之內還有一處神秘的歲月古鏡,其中漂浮着點點綠色熒光,四周散落着許多殘破的石碑,上面刻的都是儒家典籍,看其字跡應是非常古老了,這就是儒門的不滅薪火—聖蕪。
聖蕪中最重要的是一顆神聖莊重的古樹,繁茂的枝葉上燃着一團團生命的薪火,中間的空處坐着一位慈眉老者,正在閉目沉思。忽而一道傳音飄了進來,溫和且充滿敬意,“啓稟大賢者,絕詣六韜送來一封書信,您要不要看一下。”
“嗯?這事不是該交由雲衣處理嗎,爲何要告知與我?”大賢者看似年邁枯朽,但聲音卻有着十足的底氣,曾經也是名動九州的高手。
“掌教先前往墨家天機閣赴會,一直都沒回來。”聖蕪外的人回答道。
“怎麼會去這麼久?讓文墨和丹青去墨家看看,至於這封信先送進來吧。”
“是。”話剛說完,只見一封信慢慢悠悠飄到了大賢者手中,睜眼瞬間深邃的慧光似能洞徹一切。
“儒法合流,天下明心。嗯……這麼多年終於肯接受這個理念了嗎?也好,那就走一趟吧。”其實這個理念當初就是大賢者提出的,可法脈一直認爲沒有這個必要,如今終於改變想法倒是讓他有幾分期待。
交代完諸事後,大賢者走出文以載道向法脈絕詣六韜而去,正到中途眼前忽然出現一名劍者,冷眼無神卻飽含殺意。
“爲了引出我,你們也是煞費苦心啊。”大賢者淡然一笑,縱然殺機來臨也絲毫沒有壓力,雙手負背靜待對方行動。
“死!”沒有多餘的話語,冷然一眼爆發最極端的烽火衝突,瀆命三尋魔鋒在手劍出如魅,漆黑的劍影在地上游走,轉瞬又從大賢者的影子中顯現鋒芒。
卻見大賢者慈眉舒緩雙掌化元,身形沉穩如鍾,一手儒威浩蕩,一手聖氣沖霄,兩極交匯化作平地驚濤,浩瀚氣海讓魔鋒難入分毫。
一息未過,瀆命三尋身如流星疾馳而來,冷冽劍芒劃過晴空留下一道灼燒的痕跡。“逆亂三決。”剛到大賢者面前,身形瞬化三道殘影攻向一處,這是劍意快到極致的表現,一式化三招。驟然間,空中劍光繚亂魔氣縱橫,在與空氣的極速摩擦中發出刺耳的尖嘯。
“儒風清流!”這一陣攻勢讓大賢者也不得不認真起來,眉間緊鎖浩掌飽提納天地儒氣於一身,猛地將雙掌往外推開。乍見其周身氣流旋動轉而化風,綿綿儒氣似有無窮柔力,寸寸化解魔劍的剛猛之威。
趁此時機大賢者快速展開反擊,掌中風雲激盪似有天傾之力,瀆命三尋雖奮力抵擋,卻因剛柔相剋而使劍招越來越慢。就在這時魔鋒忽而發出劇烈的顫動,似在抗拒,似在勸阻,但此舉更加刺激了持劍者的決心。
“楚蘅,我不會就此任命!”瀆命三尋眼中狠芒一閃,用手握住了顫動的劍身接着緩緩抹過,霎時濃厚的血腥氣味完全釋放出劍中魔性,引得四野昏暗無光,如臨滅世之災。
“逆亂魔劫。”來自天外的魔性影響着思維,瀆命三尋已經完全陷入癲狂,生死勝敗盡在這一招。驚世一劍引動天哭地泣,恐怖的異魔之影籠罩四野,令人顫慄的魔威勢可誅神滅佛。
“誒,你的執念太深了……德澤天下。”大賢者低聲一嘆,指凝墨韻在空中虛劃,倏然一個“德”字出現在身前,瀰漫的魔威受儒氣衝擊頃刻消散。緊接着魔鋒肆虐穿過浩然聖印,然而威能只剩下不到三成,大賢者就這麼徒手接劍,身形依舊屹立不搖。
隨之“德”字聖印碎裂成輝,空中降下金色甘霖沖刷大地,洗盡了周圍的魔氛也喚醒了迷失的心。此時瀆命三尋雖然冷靜下來,但手中的劍依舊堅定無比,只爲了心中那一點冀望。
“看來你心中還有一絲光明存在,不如就此放下吧。”大賢者慈眉一舒,悉心勸導迷途中的劍者,卻不料身後殺機突現。乍然天地失色血月騰空,一支鬼氣繚繞的箭矢破空而來,猝不及防下無情的穿過大賢者胸口,瞬間鬼氣入體不斷吞噬着靈魂與神魄。
“放下……”錯愕的瞬間已是神魂消散,大賢者漸漸感到力不從心,最後一眼是終不能實現“天下明心”的遺憾。這一生只爲弘揚儒風廣德於世,卻在死前經歷了亂世淒涼,希望來生可享太平盛世。
瀆命三尋只是冷冷看着,縱然心中十分複雜也改變不了最初的決定,此時一旁劍鋒不禁發出陣陣悲鳴,流下一行刺目的血淚。
這一刻,天地肅靜,山林止息,似在爲逝者默哀。昔時年少意疏狂,今朝只爲儒風揚,留得一身清絕在,縱使命隕又何妨。
忽而兩道赤色身影從天而降,正是偷襲成功的戮天雙首,此時血首開口道:“還好有魂主賜予的滅魂矢,否則就算加上我們也不一定能勝的了他。”
瀆命三尋冷哼一聲並未理會,如今第一件事已經完成,他自然更急於想知道第二件事。回到妖月禁窟後直接對魂主道:“現在可以說第二件事了。”
“這第二件事與你有關。”
“嗯?”
魂主轉過身來,繼續道:“這劍中之魂離體已久,由於長期沒有肉身滋養,故而會非常脆弱,若是直接引魂入體將會因承受不住而魂飛魄散。在這之前需要一種名爲蘊靈晶的東西來幫他養魂,而這蘊靈晶在一個少年身上,你必須將他活着帶回來。”
說着一張畫像在身前展開,瀆命三尋看完後冷然轉身離開,落寞的背影昭示着身不由己的心,縱使背後劍鋒悲鳴也喚不回沉淪中的人。
此時魂主又對魔飛絮道:“先將大賢者的屍首送去絕詣六韜,再讓千首摩羅製造儒法之間的嫌隙,其他人就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