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荒山上難得找着了一個破屋,這屋子看樣子原先應該是山中獵人歇腳的地,只是荒廢了許久,現在這副模樣怕是既擋不住風,也遮不了雨。
林昊內力一運起,便將身上的雨水都蒸發了,渾身都透着溼意,白茫茫的霧氣從身上散發出來。那兩人也是一般模樣。不一會兒,三人都尋了乾淨處,坐了下來。
這屋子原本不大,又兼有漏水,不免的,這三人都擠到了一塊。天色已經黑了,林昊打了個火,三人聚在一起。外面山風呼嘯,電閃雷鳴,荒山野嶺的,氣氛詭異的緊。
“這天氣,這情形,倒是很適合講鬼故事啊。”林昊自語說着,那兩年輕人,似乎聽到了林昊嘴裡的話,看看外面這詭異的氣氛,兩人縮了縮手,又靠近坐了一點。。
看這外面大雨瓢潑的情形,怕是今天整晚都得在這裡待下去了。林昊看這兩人年輕,不過十七八歲的模樣,怕是剛出來行走江湖,沒什麼江湖經驗,只是仗着自己武功高強,否則也不會走這種羊腸小道。林昊自己是因爲怕惹麻煩,所以故意挑了小道,躲開情人劍的追蹤。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上了另一波人,還恰巧,又是來尋他的。看樣子真是天意弄人啊。
“林前輩,我們師傅請林前輩有空去萬花谷一趟。至於如今這些江湖上的事,師傅說,以林前輩的性子,在黑木崖上吃了大虧以後,怕是不會多管的。正好,在下和師妹也想出來走走,於是師傅就給我們派了這麼個任務。我們知道林前輩前些時日上了少林,所以在少室山腳下等候多日。沒想到前輩卻被師叔堵住了,我們得了吩咐,不能和師叔碰面,所以當時沒敢露面。還好,我們知道尊夫人如今已經到了苗疆,想必林前輩也會盡快趕過去的,怕耽延了時日,所以我們才抄近道……後來就巧合的遇到了林前輩。”那男子將過程一一講來,林昊卻是聽得更模糊了。
情人劍居然有師門?不過他有師門我不奇怪,這一身本事又不能生來就帶着,只是沒想到他居然還有個師兄。原本這些都和我沒關係,只是他那個師兄如今找我做什麼?聽這兩個人說,他們不想撞上情人劍,顯然是不想情人劍知曉這事。可這就有問題了,我身上沒什麼秘密,他們找我,似乎也沒什麼理由。難道找自己做打手?別開玩笑了,就前面這兩個小的,內功都能練那麼高,情人劍那老小子劍法如此神奇,他師兄本事能差哪裡去?眼前這種級別的,只要三個,自己就絕對討不了好。幸好,現在只出來兩個。等等,爲什麼只出來兩個呢?難道是對方算準了的嗎,怕人多了讓自己誤會?
林昊捉摸不定,也不敢胡亂猜測“你們別叫我前輩,我今年不過二十二,兒子都沒生呢。叫前輩無端叫老了。不嫌棄的話,叫一聲林大哥。”
那兩人也不客氣,本來叫前輩也不是他們願意的,只是師傅臨行前再三提醒,需要對眼前這人保持尊敬,他們沒法子才稱呼林昊前輩。就算那人武功再高,誰又願意叫一個二十出頭的傢伙前輩呢?
“你們兩個,肚子不餓嗎?”林昊不說還好,一說,對面這兩人突然想到自己似乎從下午開始都沒吃過什麼東西,這時候肚子不合時宜的一陣怪叫。那女子竟然直接就羞紅了臉。
那男子也記得自己出門時,師傅告誡自己的江湖生存法則,出門在外,一定要留有乾糧,只是他們在少室山下,看到情人劍後就急急跑開了,倒是沒準備那麼多。
林昊一看他們那窘樣,就知道這兩孩子沒吃的。那女子還死命瞪着那男子,眼神充滿想吃人的兇狠樣。大致意思是“都怪你,害的本小姐在外人面前既丟了臉,還要餓肚子。”那男子眼神躲閃,不敢直視,羞愧的腦袋就差縮進褲襠裡了,完全一隻鴕鳥樣子。
林昊笑了一下,還真是一對可愛的傢伙,沒那些世家大閥小姐公子的臭脾氣。於是他轉過身去,從包袱裡拿出一包乾牛肉。這些東西他原本是準備路上享受的零食,沒想到這回做了晚餐。他分了一半,遞給眼前這兩人,那女孩子羞答答的接過,稱了謝。林昊自己咬了一口,香辣可口,還特有嚼勁,打趣道:“這醬牛肉,別說,味道還真不賴。那少室山下,齋飯做的好的店鋪多了去,可惜啊,像我們這樣的俗人太多了,哪會自個兒去找不自在,下了少林誰還去受那份罪?所以唯獨這家牛肉鋪,生意出奇的好。”
那對男女,聽了稱是。不知道是餓的緣故,還是這牛肉真像林昊說的那般好吃,這一頓,那兩人就着水壺,吃的只打飽嗝。茶餘飯後,林昊還不時講幾個笑話逗逗對方。這種笑話,林昊當年爲了討好藍鳳凰,不知道講了多少個,如今只是撿幾個經典的講來聽。
那兩人原先生活在萬花谷中,那地方一聽就是個隱居的好地方,可卻不適合年輕人。所以這兩人立馬被林昊的笑話打動了,笑的咯咯響,那女子還捂着肚子叫道:“林大哥,你別講了,我笑的肚子都痛了。”
不錯,這笑話攻勢,還不是一般的強大。林昊只講了幾個笑話,那一對男女立馬放下了防備,林大哥長,林大哥短的叫着,讓他再講講江湖趣事。
林昊當然也不閒着,他也不時敲打着對方,盤剝一些萬花谷的消息。原來那萬花谷谷主是一個叫雪老的老頭。
從那對男女的話中可以看出,那老頭的武功深不可測,起碼也不是林昊現在可以抵擋的。那老頭想見林昊的主要原因是因爲情人劍推薦了他。
他們似乎是一個神秘的組織。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小夥兒團體,不服約束,不爲世俗所知道。顯然,那老頭就是其中一個。因爲情人劍見證了林昊在黑木崖上幹掉了東方不敗,所以才推薦了林昊。
至於爲什麼推薦林昊?或許因爲情人劍認爲林昊已經達到了他們所默認的某種條件。比如武功,比如人品。
這一點,林昊無從得知。只是知道,對方瞄上了自己,幸好,他們並沒有惡意。而且,林昊似乎最近在考慮着隱退的事情。江湖,對於現在的自己確實有些太無聊了。於是林昊倒是有些心動了。
有些東西,就像細菌一樣,雖然看不見,可是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並且對林昊的生活有了極大的影響。
他並不準備將任我行的事告訴任盈盈,在林昊看來,不說絕對是比說了要好。想必令狐沖和情人劍也能替他保守秘密。林昊纔不會像個白癡一樣,爲了所謂的心懷坦蕩蕩,就告訴任盈盈。難道說一句“丫頭,你老爹被我錯手殺了。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諒我吧。”這種鬼話,難道你能確定任盈盈會原諒自己?林昊覺得八成是不會,八成的可能性是任盈盈拿劍在自己身上戳一個大洞,然後喊一句,去死吧。
不說這些,起碼以後是不大可能會見面了。這種事太麻煩,本來林昊那時就是迷迷糊糊的,如今更好,就當是一場夢境吧。任我行死在奪命十三劍下,也算得上是高手的歸宿。總比死在嶽不羣或者左冷禪這些僞君子手下好。
任伯父,你也別怪我。到時候,大不了我陪着丫頭到你墳前磕頭謝罪。以後娶了你女兒,什麼事都任你女兒打罵,發脾氣,我都當祖宗供着,絕不還手。
若是這樣還不行,那我也實在沒辦法了。
林昊遙想之際,卻聽那女子道:“林大哥是不是考慮歸隱了嗎?不過我看着林大哥很年輕啊。”
“嗯?她知道些什麼嗎?”林昊試探性的問道:“怎麼?我這種年紀歸隱的很奇怪嗎?”
“奇怪倒不至於。不過師傅已經許久沒有請人來谷中做客了,最近的一次還是十年前。那時候我還小,倒是有幾人來做過客,那些人都和師傅約定了從此不過問江湖事的,一般人也找不到那幾位。”那女子道。
“他們年紀很大嗎?”林昊問道。
“嗯,起碼都有五十多了吧。和師傅差不多大。那些人的武功很高。其中有一個我記得很清楚,師傅說他劍法已經天下無敵了,說是把獨孤求敗的劍法學到家了。因爲那時候我正好也在學劍法,他還指點了我幾下,所以印象很深刻。”那女子說着,林昊心中卻是驚濤駭浪一般。他說的該不會是風清揚吧?
忙問道:“你知道那人叫什麼嗎?”
“記不清了,不過我聽師傅叫他風老弟。大概那人姓風吧。”
果然是他。這麼說來,風清揚早已經見過這所謂的雪老了,也入了這什麼神秘的組織了,怪不得。
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似乎這個組織都是一羣武功高的出奇的傢伙。組織成員應該也是那些不想過多涉入江湖,或者說已經厭倦了江湖生活的高人。
你想,江湖上若是知道風清揚在華山上住着養老,有幾個還有膽子敢上華山惹事的?風清揚這種級別的高手,簡直就像現在各國之間的核武器一樣。那是戰略武器啊,光憑威懾力就能嚇死你。
但是現在,我們需要考慮的是,這些作爲戰略武器的高手的心情是如何了。這些個高手,早就厭倦了這種打打殺殺的生活。老子都天下無敵,人生都到了寂寞如雪的境地了,可是生活幸福指數卻連個普通老頭都比不上。起碼人家兒孫滿堂,子肖妻賢。可咱們這羣人呢?年輕的時候混江湖,砍人不眨眼的。現在這麼大年紀了,好歹可以退休了吧。卻還得看着你們這羣小的,免得讓你們被人欺負。這樣的生活有意思嗎?沒意思。門派上下,對自己倒是尊敬的很,可是親近不足啊。
於是他們都紛紛感嘆:人生啊,真是喧鬧如冰,寂寞如雪啊。
所以,他們試着開始尋找一些志同道合,或者說是同一級別的朋友。很明顯,林昊現在成了他們的目標。因爲他幹掉了現在江湖上的大BOSS,東方不敗,武功得到認證,可以獲得我們這個組織的入場券。
只是,在那些老頭看來,這個小朋友,怕也是個喜歡惹事的主。沒瞧見,連黑木崖都敢上。連日月神教教主都敢殺了。他們這些個老傢伙,雖然是隱居了,可誰沒幾個子侄弟子的。自己隱居了,不想管事,可也決不允許其他人欺負他們的後人啊。況且林昊還是個小年輕。但凡年輕人,精力都旺盛的很。精力旺盛了,當然惹事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林昊現在也是戰略武器級別的。而且似乎現在明面上沒人能夠限制的了他。
於是,這個叫做雪老的神秘人代表着他們所謂的組織,想和林昊面對面的做一次友好交流。
只是,林昊在聽到那對男女說起這些的時候,第一個反應就是,恐怖組織找上自己了,還想讓自己入夥。
我只是無聊上黑木崖組團旅遊,一不小心幹掉了吉祥物,現在居然被維和部隊惦記上了。這他媽的夜太衰了吧。
不行,看樣子,還是信息太少,我還得努力套套近乎。於是轉過頭來對那對男女,說道:“兩位,這個,我該如何稱呼你們啊?小美女?小靚仔?”
那對男女臉紅了一下,男的道:“在下姓劉,這是在下師妹,呃,也姓劉。”
“哦,劉姓兄妹。記住了。你是大劉,她是小劉。不介意我這麼稱呼你們吧。”那兩人聽後,囧了一下,不過卻沒反對。
當林昊問道萬花谷在哪裡時,那兩師兄妹卻是怎麼也不肯說。每每一提到,就開始轉移話題。林昊也猜到了,想必他們出門時,肯定被交代了,這是絕對不能泄漏的。
林昊自己暗想,他們不告訴自己,怕也是不想讓自己破壞了那個叫什麼雪老的清淨。只是,這究竟是個什麼奇怪的組織呢?想必只有見了面才能知道了。該死的,那我還回不回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