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帶隊的警察是陶立發，也算是療養院的老熟人吶。前幾天剛剛打過交道，時隔沒有幾天又見上了面。
因爲老虎風波的事情，新上任的餘局長到職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把他直接從警察隊伍之中除名。
這件事情，把陶立發給嚇得不輕。到了最後，還是得益於政法委書記冷越秀的竭力堅持，才被貶到了新壩派出所來當普通警察。
想到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陶立發心中的苦水，那是說也說不完，倒也倒不盡。原來在車站派出所那兒當個普通警察，雖說是職務不高，收益還是很豐富的。
到了上班時光，只要順着大街走上一圈，不管是香菸，還是老酒，都能落個滿載而歸。逢年過節的時候，更是活得比許多當官的都要滋潤。
一個商店送上一條煙、兩瓶酒，也就是上千元的收入。在他管理的那一片區域裡，少說也有上百家的企業和商店。毛算一下，總會有十幾萬的進賬。
出了車站風波之後，雖說是被免除了職務，卻也讓他發現了新天地。在治安支隊那塊領地上，陶立發才發現自己白當了這麼幾年的警察。
在這塊領地上，隨便一溜達，香菸是幾條几條的往回拿，好酒是成箱成箱的往家搬。
至於宴請的酒宴，那是從月頭排到月底。吃完了，玩好了，還得把他連人帶禮品一起給送回家。
陶立發的要求，也不算很高。就在這治安支隊鬧個分隊長乾乾，哪怕一直幹到退休，也是不錯的選擇。
爲了這個想法，陶立發繼續當上了杜家的忠實走狗。在檢查療養院老虎和藥草的事情上，充當了一回馬前卒。
本以爲，自己只要繼續巴結杜家弟兄和冷書記，還會有官復原職的那一天。沒有想得到，會是樂極生悲。在現場上站錯了隊，被新上任的餘局長給盯上了。
接到通知時，陶立發也去找杜家兄弟訴過苦。得到的答覆，很是簡單。要麼就被打碎飯碗，回家養老去。要麼就到新壩派出所去當警察，充當對付療養院的尖兵。
對於這樣的答覆，陶立發是欲哭無淚，欲訴無門。悔不該當初上了賊船，如今想下也是無路可走吶。
到這郊區派出所來，能有什麼油水呢？除了少數幾家企業之外，就是大片的田地。想要從農民頭上刮油，那可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
這也就罷吶，頂多捱上幾年，混個平安退休吧。沒有想得到，早晨剛一上班，就被韓所長給派了出來。
說是分管治安的賈局長有指示，要對療養院的暫住人員進行徹底檢查。這樣的事情，韓所長這樣的人，哪能不知道賈局長的心意。
上次幫助杜家查老虎，結果是連一根毛也沒有查得到。或者說查到了兩根毛，卻又不翼而飛，杳如黃鶴。
這一次，又變了主意來找療養院的麻煩。市區裡那麼多的流動人口不管，卻要去那些有頭有臉的療養人員，這不是在扯蛋嘛！
看到陶立發來報到上班，韓所長眼睛珠子一轉，就把任務交給了陶立發。沒辦法，誰讓你是杜家的走狗哩。
心知韓所長在使壞，陶立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要是鬧出事來，第一個不高興的人，準會是冷越秀。
“唷，是陶所長吶。歡迎，歡迎。”一臉陽光的李守一，就象是看到老朋友一般，熱情的迎了出來。
在他的身後，是雙手抱臂的呂慶明，就象是一個保鏢一般，巍然聳立在背後。
到了這時，陶立發也不會示弱，一臉嚴肅的說：“李保安，我們是來清查暫住人口，希望你們主動配合我們的工作。”
“沒說的，沒說的。只要你陶所長有需要，哪怕就是清查地下的老鼠，我們也會給你們拿一根棍子的。”李守一的回答可圈可點，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奈何陶立發是想挑事的人，哪會接受李守一這樣的嬉皮笑臉。他把臉往下一沉道：“李保安，我倒是想要查查療養院的老鼠。說！你準備怎麼配合？”
這話一說，在場的保安可不答應了。明明說的是一句笑話，哪能這麼較真吶。沒等大家說話，李守一搶先作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
“哦，原來是陶所長的耳朵不好。那我再說一遍，給你提供一根木棍嘛。怎麼樣，這一次可把耳朵給豎起來聽好嘍。”李守一的話中帶着骨頭。你是杜家的狗，那就好好當狗吧。
陶立發一時沒有聽出小保安把自己比成一條狗，還在挑刺說：“一根木棍就能抓到老鼠嗎？你倒是來給我抓抓看？”
“抓不到嗎？嗯，這倒也是一個問題。這樣吧，我給你出個主意。”李守一煞有介事的想了一下說。
隨着他的咧嘴一笑，嘴角上頓時露出了壞壞一笑的紋路，還有一口雪白的牙齒。
“賤笑！”呂慶明立即評論了一句。
不管是李守一的表情，還是呂慶明的評論，都是李守一想要損人的前兆。奈何，陶立發看不出來，更是聽不懂話中的意思。
他依然如故的追問道：“李保安，你說！”不過，他的聲音之中增加了一點威勢。
“讓你自己變成一顆爛桃子，丟在地上之後，也許會有老鼠過來啃吶。”李守一輕輕的說出了自己的主意。
“混賬！”陶立發怒不可遏的吼了一聲。
李守一的聲音也不小，同樣吼了一聲：“陶立發！”這麼聽起來，兩個人的聲音連到了一處，好象就成了‘混賬陶立發’。
呂慶明大吼一聲：“好，罵得好，罵得痛快。”其他的保安，也都跟着聒噪起來。
隨同陶立發而來的警察和輔警，則是發出了笑聲。他們這一笑，不說陶立發惱怒。就連李守一這邊的人，也被笑得有點莫名其妙，稀裡糊塗。
想不明白這些同來找麻煩的警察和輔警，爲什麼不幫着陶立發說話，反而擺出了這麼一種看笑話的架勢來。
原來，陶立發到了公安機關以後，由於爲人手長。不管到哪兒，都會象麪糰一樣粘在人家身上，拿不到好處絕對不肯走人。
爲了這事，有商戶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爛桃子’。意思是說這個人，已經腐爛得不可收拾。
沒有想得到，這樣一個綽號會被李守一給誤打誤中的說了出來。
“好啦，好啦。”陶立發大吼一聲。明白自己的隊友不給力之後，他就不準備再繼續糾纏下去。
沒等到他再往下說，李守一悠悠的來了一句說：“唷，還蠻利害的嘛。”“傻逼！”站在他身後的呂慶明立即補上了一句。
陶立發一聽就火啦。今天是上門找麻煩的人，怎麼反而會被對方給嘲笑啦。他用手一指對方，就想說話。
“看你的個子倒不矮。”李守一又來了一句。呂慶明立即補上一句道：“蠢貨！”
這時，不管是自家的保安，還是那些跟隨而來的警察、輔警，都圍上來看熱鬧。
這麼多人的圍觀下，陶立發哪能塌得下這個臺。氣得身子打抖，嘴巴直顫，就是說不出話來。
“姓陶的，你別對老子瞪眼。”李守一主動挑釁說。呂慶明立即進行威脅：“拍死你。”
“要是真的長了卵子的男人，那就站出來單挑。”李守一又在刺激對方。呂慶明來了一句說：“慫人！”
李守一和呂慶明這對搭檔，從出門旅遊開始，已經配合得如魚得水，珠聯璧合。
現在開口戲弄陶立發，一時之間哪能停得下來。就象是在說對口詞一般，吸引了不少觀衆。
到了最後，還是一個老成一點的警察，實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上前招呼道：“李保安。”
一看有人說話，李守一立即停止攻擊。跟在後面的呂慶明，也立即關上了嘴巴。
“這位警察叔叔，不知你有何吩咐？”李守一很客氣的說話。說話的同時，還給對方遞了一支‘華夏’香菸過去。
這樣的語氣，這樣的做法，與剛纔對待陶立發的態度，簡直形成了天壤之別。陶立發的臉，漲得通紅，卻又說不出話來。
總不能衝上前去，質問這個李守一，爲什麼要對老警察如此客氣吧。那樣的話，也就真的是成了傻逼嘞。
上前說話的警察，出發時就得到了韓所長的關照，知道今天的事有着很黑的內幕。
再說，圍繞療養院發生的事，已經不算少了。行業內的人，也都多少知道其中的一些曲直。
他們不會出來做什麼伸張正義的事，但也不會把自己給捲入其中。其他的不說，明哲保身總可以了吧。
看到李守一對自己說話很友善，老警察也就很隨和的說出來意。他把自己的工作內容，還有相關要求介紹了一遍。
對這樣的要求，李守一不會拒絕。療養院在這一方面的工作，做得相當仔細，用不着擔心會有什麼把柄給人抓住。
這倒不是爲了協助公安機關抓捕罪犯。真正流竄在外的罪犯，恐怕會想着來療養的人，實在是微乎其微。真要有的話，此人的神經系統也算得上是極爲大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