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子出動,所有野貓幻體畏縮着退了回去,只有野貓真身依然面露兇狠之色。它朝着身後的野貓幻體叫了幾聲,可是得不到任何迴應,顯然那些野貓幻體是被突然而來的雲豹給嚇着了。
貓魂站在遠處感應到這裡的窘況後,當即集中意念把所有野貓幻體收回附在野貓真身裡面。
天合道人撫摸着雲豹,氣定神閒。他不急着出手,就是想看看傳說中的圖騰精有什麼厲害之處?雲豹很乖巧,伏在天合道人身邊一動不動任由他撫摸自己的毛髮,可一雙銳利的眼睛還是有意無意地瞟向野貓。
野貓一點也不退縮,對着天合道人和雲豹呲牙咧嘴作勢欲撲上去,但卻遲遲未出擊。不過它折騰了一會兒便暈倒在地一動不動了。
因爲貓魂感應到形勢逆轉不想野貓冒然跑去迎敵,所以暫時把它的身體控制住。
貓魂慢慢睜開眼睛,眉目微微皺起。本來他和野貓合力對付天合道人還有幾分勝算的,但此刻突然多了一隻雲豹,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關於體寵的說法貓魂很早就聽教內的人說過了,深知其中利害,故不敢輕敵。而野貓剛從圖騰成型到圖騰精不久,俗話說初生牛犢不怕虎,自然不知道雲豹是勁敵。但貓魂知道,所以他不能讓它冒險,只好暫時控制住野貓的行動,然後想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野貓的身體伏在半空中,已經是不能動彈的狀態。如果這時候雲豹出擊,那它必死無疑。只是貓魂心裡篤定天合道人不會這麼做的。
天合道人作爲修真大派的副掌門,又以知識淵博著稱於世,怎麼可能不知道圖騰精對其修煉之人意味着什麼?圖騰精是靠吸收主人精血成型的,其生死與修煉之人性命相關。故精在人在,精死人亡。雖說貓魂是魔教中人,但天合道人從未想過要取他性命,與貓魂鬥法是因爲氣惱他意圖拐帶自己女兒私奔之事,所以只是想教訓一番讓他死了這條心罷了。
說到正派與魔教的關係,其實這幾十年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如果不是哪個有意冒犯的話,估計誰也不想主動去挑起事端。儘管魔教野心大到想要一統天下,但以他們現在的實力來說還遠遠不夠;然而實力弱並不代表沒想法,魔教其實已經在暗中蓄力了,就等着爆發的那一天。這爆發的日子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但絕對不是現在。而作爲正派的類似於空倫山,風雲山這類修真道觀更是講究清淨,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魔教不搞什麼小動作禍害蒼生,那他們也懶得管那麼多了。
貓魂慢慢飄到野貓旁邊,從眼睛裡射出兩道綠光在它身上後野貓突然又動起來了。只不過這一次它不是迎敵,而是飛到主人左額上,重新變回之前的圖騰。回是回去了,可野貓的樣子還是兇猛無比,眼睛死死盯着天合道人和雲豹。
既然野貓回去了,那雲豹也沒有呆着的必要了。
“豹兒,你先回去吧!”天合道人對雲豹露出溫和的笑臉,眼睛裡流淌的滿是愛憐之色。
雲豹本來在主人體內睡覺睡得很香,沒想卻突然被主人召喚出來,本以爲可以衝着野貓發泄發泄,可搞了半天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這讓它如何不氣惱?但主人就是主人,雲豹即使心裡有小小的不滿也不會對天合道人發火的。所以當他讓它回去時,它乖巧地擺了擺爪子表示同意,可見一人一獸感情之深。
天合道人張開嘴巴,雲豹化身爲一團白氣倏地飛進他口中。
雲霧散盡,風也變小了,皎潔的月亮重新掛回天際,銀白的月光灑滿大地,此時半空中還凌立着兩道身影,一藏青道袍,背有拂塵;另一身着銀白色鎧甲,清秀俊朗。
“前輩,我輸了。”貓魂輕輕說道,臉上表情淡然,眼神中卻又夾雜着一絲無奈。
天合道人斜睨着他,“那依你的意思是?”對於魔教中人他一向很鄙視,貓魂雖說長得清秀俊朗沒有其他魔教人那般樣貌醜陋卻也不能例外,特別是他拐帶清鈴私奔這件事讓天合道人憎意更甚。
貓魂站在半空中往身下看去,那裡有一個粉紅的身影躺在地上,似乎哭暈了過去。在她面前橫着一道透明光牆。
他慢慢擡起頭,看着天上一彎皎潔的明月深深嘆出一口氣,隨即轉身,“前輩,以後就請您好好照顧清鈴了。”
天合道人微眯着眼睛,頷首道:“這個自然不用你操心。清鈴是我的女兒,我還會虧待了她不成?”
這時候,兩人身下方傳來一聲叫喊,“貓魂,你不能丟下我。”
“清鈴。”
“鈴兒。”
他們同時往下看去,不由得心中一驚。清鈴什麼時候醒過來的?還聽到了他們之間的談話。
天合道人首先收起身形往下飛落來到清鈴面前。後邊,貓魂出人意料地沒有跟上來,而是呆呆站着不發一言。
“鈴兒,別胡鬧,快跟爹回去。”天合道人一落地就朝女兒走去。
清鈴擦身跑過父親身旁,仰頭對着半空中的貓魂喊道:“你不要我了麼?那你以前說的那些海誓山盟又算什麼?”
貓魂連頭都不轉,就跟雕像一樣站着。月光照在他銀色的鎧甲上,看着就像一名正氣的戰士,哪裡還有半分魔教中人的感覺?
“鈴兒,你還要胡鬧到什麼時候?”
天合道人面有怒色,快步走過來作勢欲拉女兒的手,怎知清鈴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爹,我求求您了,讓我和貓魂在一起吧!”
“你。。。。。。。。天啊!我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麼孽,生出你這麼任性妄爲的女兒。”天合道人怒火攻心,就差沒老淚縱橫了。養女如此,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啊!他連嘆了幾聲後乾脆轉過身不再理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一點用都沒有,對這個女兒他徹底無語了。
三人就這麼默然站着,半晌後天合道人回過頭來瞥了女兒一眼,“鈴兒啊!爹是爲你好,你怎麼就不明白呢?如果你執意要跟他走的話,那你我父女關係就緣盡於此吧!”天合道人表情有不容違逆的堅決。
“啊!爹您說什麼?”清鈴以爲自己聽錯了,一把跌坐在地上。不僅是她,連貓魂和趙軒都嚇到了,不約而同往這邊看來。
“那我就再說一次,你可聽清楚了”,天合道人頓了頓繼續說:“如果你執意要跟那個魔教的人走,那我們的父女關係就緣盡於此。”
“爹爹要跟鈴兒斷絕關係。。。。。。。。”清鈴喃喃唸叨着這句話,神情有些恍惚。從小到大,爹爹連罵她一句都捨不得,現在卻如此決然說要斷絕關係。她是想跟貓魂走,但這十八年的父女情分如何割捨得?
“你選擇吧!”天合道人冷冷說道。
眼淚悄無聲息落了下來,清鈴提起膝蓋跪下,朝天合道人磕了三個響頭,“爹,女兒謝謝您的養育之恩,來世有機會女兒就是做牛做馬也要報答爹爹的恩情。”要她放棄貓魂那是不可能的,可讓她割捨與爹爹十八年的父女情分也是萬萬做不到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死。
“來世?”天合道人猛然轉過身,“你說什麼?什麼來世?”
貓魂一聽這個馬上飛身落下,來到父女倆人身後。
趙軒聽到這話也是驚訝萬分,想不到這小美女能倔強到這個程度?非要跟那個叫貓魂的走,他就看不出那貓魂有什麼好的。可趙軒轉念一想後又拍拍自個的大腿,“這關我什麼事啊?搞不懂我咋這麼愛湊熱鬧涅?”
從剛纔天合道人追蹤貓魂清鈴兩人的時候他就跟過來了,接着是打鬥,雙方都叫了雲豹野貓之類的出來,然後是什麼情情愛愛的真情大放送,到現在又說要去死。這場戲從頭到尾他是唯一的觀衆。
清鈴擡頭迎上父親驚愕的眸子,一字一頓地說:“爹,女兒心意已決,您老不必難過。”說罷轉身往斷崖邊上走去。
她這個樣子徹底惹惱了天合道人,他厲喝出口:“既然你執迷不悟,那我這個做爹的還有什麼好難過的?權當沒生過你這女兒好了。”
清鈴聽到這話時肩膀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
天合道人看着前方那倔強的背影緩緩閉上眼睛,眼皮閃爍的一瞬間,有晶瑩的淚珠沿着臉頰滑落。這就是自己十八年春風化雨般教育出來的女兒?
眼看清鈴越來越靠近斷崖,貓魂趕緊跑過去一把拉住她,“鈴兒,你別這樣,聽你的爹的話回去吧!”
“回去?對我海誓山盟的人是你,拐我私奔的人也是你,你現在讓我回去?”她看他的眼神有些陌生。
貓魂一時語塞,半晌纔開口說:“我知道是我不好,或許相遇本來就是一種錯,只能說今生我們有緣無分了。鈴兒,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清鈴心裡咯噔跳了一下,眼前還是她以前深愛的那個男人嗎?爲何如何陌生?她甩開他的手,恨恨地說:“你說得對,相遇本身就是一種錯。在你身上,我看到一個男人不應該有的懦弱。”
還來不及等貓魂迴應,清鈴已經快速跑向斷崖,然後縱身一躍。
風,徹底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