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澤暗暗舒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阿孃臨去時,的確將聞澤廬的一切事情,都交託給了他,可過了不多久,我便將這塊片地從他的手中奪了過來。”
青尋將一把青菜放入筐中,順勢蹲在了她的身旁:“爲什麼?”
午澤已不再幹活,伸指擺弄起了泥土裡的一棵小草:“這哪有什麼爲什麼,我就是想按照我自己的想法來種唄。聞澤廬中根本就什麼都不缺,我阿爹會讓綠靈每隔幾日便派人送好多的東西來,這塊地的作用並不是很大。我之所以要專注的每年只種一種東西,除了是爲了觀賞,更重要的是想將這些東西,找個合理的理由,贈送給蒼梧四村兒的所有村民。”
青尋停了下來,神色有些動容的向午澤的臉上打量去:“那你爲什麼不將實話告訴鴉公公和嫦兒?”
午澤調皮嘻嘻一笑:“你這人可真是的,哪裡來的這麼多爲什麼。歲月漫漫,我是想讓平靜的日子,過的有趣一些。你是不知道,這都幾百年了,鴉公公帶着嫦兒、黑丫兒,想盡了各種法子跟我鬥法,實在是太有趣兒了!哈哈哈……”
看着午澤那開心的樣子,青尋無奈苦笑,若是鴉公公知道了她的真實想法兒,一定會氣的一頭扎進湘澤裡去。
午澤笑着,瞥到了青尋的神色,馬上警覺,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的威脅道:“我告訴你啊,這件事可不許外傳,你若是敢泄露出去半個字,我……我讓你在那株老槐樹的樹頂上,曬上三年的大太陽!”午澤自己都覺得有些奇怪,她不知道她是怎麼了,怎會將心裡最大的秘密,在這個還不熟的仙人面前說了出來。
青尋忍俊不禁,腳下一滑,險些仰倒,午澤情急之下,趕忙伸手去拉他。
就在那一刻,空氣似是凝固了,兩人抓着彼此的手對視凝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八百多年了,青尋的心,還是第一次跳的如此快。之前在雪海時,他一直都刻意與午澤保持着距離,像今天這樣的牽手,還是頭一次……
今早的情形,讓他想起了當年,午澤在拜他爲師前,去天一閣捉蟲時的樣子。她將那條雪蟲甩到了他的臉上,然後便湊到了他的面前,在他面前純純、傻傻的笑……
他不敢開口,手也不敢動,怕會嚇跑這一刻的甜蜜。
午澤再一次陷入到了迷茫之中,不管是青尋的眼睛,還是青尋的下巴,都給了她一種即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她不敢深想,因爲一深想,她便會覺得頭隱隱的疼,心也會莫名的酸楚……
“你……”午澤癡癡的盯着青尋的雙眼,吶聲開口。
“嗯……”青尋不敢大聲,聲音幾近不聞。
“你是不是……認識我……或是……我認識你……”午澤皺眉,越看那張臉,她的頭痛感越強烈。
青尋擡眸,看着她額間那若有似無的光芒閃過,不禁大急,反手抓緊了她的手。
可是,還不等他開口呢,一個有些幽幽的聲音便飄了過來:“小姑……”
午澤一驚,慌亂抽手,起身向地頭那邊看去。
青尋心頭有些失落。他蹲在那裡,朝站在地頭的那抹紫色的衣衫看去,紫棠的到來竟然無聲無息,他一點兒都沒有察覺到,她的身影在那裡似是有種飄忽感、陰森感……
“紫棠,你怎麼這麼早便起來了?”午澤笑着衝她招手。
以前,她從未將紫棠真正當成過晚輩,可是,自從這次見面後,她便覺得紫棠真的成了她的侄孫女兒,需要她這個長輩的照顧、心疼。
青尋默默幹着活兒,不打算再多言。今早上獨處的時間實在是太短暫了,紫棠的出現,讓他心裡很不好受。
紫棠輕飄飄的向午澤身前走來,眼睛卻是盯在那抹白色的身影上:“昨晚聽聞你與青尋上仙要來拔菜,我便特意早起過來幫忙,沒想到,還是晚了一些。”
青尋沒有擡頭,也沒有言語,似是沒聽到紫棠的話一般。他已經想的很清楚,不會再跟紫棠與嫦兒多交流,算是用這種方式拒絕了她們。
“我們也剛剛來,連一個籮筐的筐底還沒填上呢。”午澤瞥了一眼籮筐,順便瞥了一眼青尋,而後,便拉着紫棠的手,向那邊走去,“你起都起了,便一起幹吧,一會兒我們一起去趕集。”
紫棠微笑着點了點頭,蹲下身子,向青尋看去:“青尋上仙,早。”
青尋側頭,快速的衝她點了點頭,還不等她看清他的臉呢,便又繼續幹活兒。
紫棠的眼中飄過受傷之色,微微皺眉後,又向青尋那邊靠近了一些。
午澤識趣的勾了勾手指,地頭上的一個空筐飛了過來,她拿着到了另一個田埂上,與兩人分開來。青尋擡眸看了她一眼,低頭繼續幹活兒。
氣氛有些尷尬,午澤低頭思忖了一會兒,邊幹活兒邊向紫棠笑道:“紫棠,你可得時刻做好心理準備,雖說鴉公公已叮囑過鄉民了,但人多嘴雜的,說不準哪天,你阿爹就能得到消息,來這裡抓你回去!”
紫棠利落的幹着活兒,擡頭看了午澤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便向身旁的青尋看去:“不知青尋上仙要在這裡住多少時日?”
午澤自討沒趣,訕訕笑了笑,甩了甩手上的泥水,鬱悶的繼續幹活兒。
青尋直起身子,一步邁到了對面的田埂上,與午澤站在了一起,淡然道:“我不會走了。”
紫棠一怔,死死的盯着對面的兩人,眼中滿是陰霾之色。
“啥……啥?!”午澤被驚,手裡的菜掉了一地,“你說什麼呢?你是天壹宮的長老,又不是我們聞澤廬的長老……”
青尋側頭一笑:“不是你昨晚讓我留下來的嗎?不會是現在想賴賬吧,我可是還留有證據的。”
午澤一臉的呆傻,自己什麼時候說過留他的話?還證據,什麼證據?
“什麼證據?你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