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花島,無花宮。
這名美男子雖然看起來容貌年輕秀美,但其實年紀並不算小,也並非是無花宮主曲玉珏的金屋藏嬌,而是名正言順的夫君、無花宮少宮主曲姍姍的父親。
之所以看起來年輕,也許是因終年不見陽光的在室內養病,加之每日食用各種名貴珍稀的藥材,他名爲非煙,卻是與曲玉珏在一起後的化名。
他見到曲玉珏眼底的恨意,自然知道她在恨什麼,“珏兒,讓你擔心了。”微微笑開,他的笑容極美,如陽光融化積雪一般。
曲玉珏的眼中滿是心疼,“煙,你是這麼好的人,爲什麼那羣狼心狗肺的人還要加害於你?將你傷成這樣,還要如此破壞你名聲。”
“珏兒別說了,”非煙突然笑容斂了些,“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再說,事情過去這麼久,哥哥他也已經去了,就讓事情過去吧。”
曲玉珏如同小女子般狠狠一跺腳,怒其不爭,“你呀,真氣死我了,你就一直如此忍讓,所以才讓人如此迫害,你就不能爲自己的名聲和將來爭取?”
非煙笑意加深,“珏兒,多行不義必自斃,好人終將有好報,不是嗎?”
曲玉珏不贊同,又對自己心愛的人無可奈何,“話雖這麼說,你那個狼心狗肺的哥哥雖然死了,但他的孽子還在,再說你總說好人有好報,那好報在何處?好報就是讓你久臥病牀,終年不見天日?”她的聲音越來越大。
非煙擡起眼,對她對視,笑容愈發真誠,“我的好報就是遇到了你啊,有你在身側,便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福。”
曲玉珏一愣,而後尷尬的笑笑,面容上爬過一絲緋色,“又取笑我,都一把年紀了,還總拿我開心做什麼?”
非煙緩緩伸手搭在曲的身上,後者順着他的意思,坐在牀沿,輕輕伏在他瘦弱的胸膛,小心翼翼生怕傷了他。
“無論歲月如何流逝,珏兒在我心中永遠是那個活潑嬌俏的珏兒。”他的聲音帶着磁性卻又清朗,如同催眠曲一般。
曲玉珏的心頭暖洋洋甜蜜蜜,她愛他,她的心中只有她的夫君而沒其他,非煙和姍姍,一夫一女,就是曲玉珏的全部。外人永遠不會想到這威風凜凜的無花宮主,其實也僅僅是個小女子。
“姍姍呢?”非煙問。
“去內陸了,好像是找端木流觴,那孩子……”曲玉珏一提她的女兒就鬧心,屢教不聽,那般驕縱,“姍姍就是被你慣壞了。”
非煙笑而不語。
突然,曲玉珏離開非煙的懷抱,“見你沒事就好,我手上還有些事,你一會乖乖小憩一下,等我回來用晚膳。”
非煙點頭,嘴角微笑一直掛着。“是什麼事如此焦急?”視線柔和帶着關切。
曲玉珏想到手上正處理之事,剛剛那溫婉模樣頓時全無,冷哼一聲,“是與晉國的通信文件,哼,那個作惡多端又狼心狗肺的畜生死了,那個爲了畜生奪了武林盟主的賤人死了,但他們的孽子還在,如今又吸了龍鳳雙珠,我就不信弄不死她,那珠子本應就是你的。”
“咳咳咳咳……”非煙彷彿想說什麼,也許是急了,突然瘋狂咳嗽起來,喝了曲玉珏急忙遞來的茶水,方纔緩和下來,“珏兒,事情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你爲什麼還放不開呢?這就是我的命,呵呵,也許是我上輩子犯過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吧。”
“不,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安心養病,我一定要殺了那小賤人奪回珠子,珠子是你的,本應就是你的,我先走了,晚些時候再來。”提起這件事曲玉珏便生氣,交代了話後,轉身離去。
出了門,剛剛的溫和不再,恢復了往日的暴戾。
人走了,滿是藥香的室內又恢復了平靜。
牀上的男子伸手,優雅地將被子撩開,露出一雙修長筆直的雙腿,雖然穿着中褲,但那褲子卻柔滑絲帛,在兩條腿內側屹然立着兩根銀針。
伸手將銀針拔下,在手中把玩,非煙的面色逐漸恢復了紅潤。一雙眼哪還有剛剛的謙遜隨和?滿是狠戾及玩味。
白皙修長的手指繼續把玩着銀針,淡粉色的脣瓣輕啓,露出晶瑩貝齒。“上官楓、夜雲青,你們手段真是高明,竟然能將鳳珠和那孽子藏得如此深,不過藏得了一時卻藏不了一世,雙珠終將是我上官鬆的,我要讓你們在九泉之下,眼真正地看着自己女兒被如何悲慘致死,等着瞧吧。”
金碧輝煌的房間,那祥和之氣如同一去不復返般,帶着濃厚揮之不去的陰謀詭異。
……
三天後,鎮國公主李清瑟的馬隊浩浩蕩蕩入了京城,直奔皇宮。
此時正是午後,皇上早朝後在御書房處理公務,清瑟入了京城,連衣服都未換,帶着如影直奔御書房而去。
“給父皇請安,父皇吉祥。”單身入了御書房,清瑟跪地請安。
御書房有特殊的取暖設施,溫暖如春,在裡側燃着龍涎香,絲絲白煙嫋嫋。冬日的午後,陽光透過厚重窗棱紙射入內,肉眼可見一條條光線。
皇上安穩地坐在龍椅上,手上翻閱着奏摺,一派平靜,但眼底卻帶着疲倦,彷彿老了幾歲一般,可見這幾日因這突然變故,夜不能寐。
“瑟兒,起來吧,坐。”皇上一伸手,福公公已搬來把椅子放在御書案對面,示意讓清瑟坐在其上,可見皇上想與她深談。
福公公搬完椅子,又從宮女手中接過兩盞香茗,小心放在御書案,而後恭敬退下。
偌大的御書房內只有這名義上的父女二人。
“父皇,您最近身體可好?”清瑟出聲詢問。
皇上緩緩點了點頭,“瑟兒,晉國之事,你怎麼看?”
清瑟微微眯眼,“是江湖勢力和朝廷勢力相勾結,晉國對大鵬向來虎視眈眈,而那無花宮卻突然插足,雖然無花宮與熠教早有矛盾,但兒臣卻總有預感,他們的目的絕對不單純!”但除了領土和利益,還有什麼事呢?她怎麼也想不明白。
皇上也贊同,“此次挑起事端的是無花宮而非晉國,晉國也只是想借無花宮的勢力得一些好處罷了,如今天下局勢已定,若沒有什麼大風波,又如何擴展領土及勢力。”
聽了皇上這句話,清瑟突然想到了穆天寒,心中感慨,那廝是怎麼平風起浪,不撕破臉還佔盡無花宮和鎏仙閣的便宜?穆天寒也是一代梟雄啊,可惜卻死了。
沒辦法,如果他不死,估計就是她死。她對他的死,也僅僅只能惋惜而已。
“父皇切勿擔心,我們大鵬也不是人人揉捏的,他們做初一,我們做十五,到底誰趁亂得了利益,此時還未定呢。”清瑟的笑容詭異。
皇上略帶驚訝,“瑟兒的意思是,我們大鵬也趁勢擴張領土?”
李清瑟哭笑不得——父皇啊父皇,都是自家人,你還裝什麼裝?不想擴張領土的皇帝絕對不是好皇帝,何況這父皇從來都懶得用僞善的面具。“是啊,若是我們大鵬氣勢上弱了,便輸了一半。”
皇上也不裝了,微笑開來,“瑟兒不愧是朕的女兒,和朕一條心。”
清瑟很想吐槽——呸,誰是你女兒?敢去驗DNA嗎?“從前的熠教如何,我不管,現在的熠教與大鵬共進退,一損俱損,一榮俱榮。他們既然敢挑起事端,我們便敢趁火打劫,只不過,這白蓮花,我們還得裝。”
“裝白蓮花?何意?”皇上不懂。
清瑟一笑,“就是僞善的意思,對外,我們要以正義一方而居,只有這樣才能佔據輿論。唱戲,自然要有紅臉和黑臉,我們當好人紅臉便好,這黑臉自然有人做。”
皇上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雖然瑟兒不是他親生,但這性子還真像。呵呵一笑,“誰來唱黑臉?”
“自然是那桑了。”清瑟眨了眨眼。“如今那桑被推到風口浪尖,由它來做最合適。”
皇上一挑眉,“爲什麼朕突然覺得,瑟兒對晉國和無花宮有莫名的敵意?”
清瑟根本無視面前是九五之尊地白了一眼,“人都是有耐性的,從我記事開始就不停碰到各種人對我各種莫名其妙的刁難和迫害,以前沒能力反抗,如今有了能力,豈會輕易放過他們?我李清瑟必須要讓他們看看,得罪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皇上聽後,笑着點頭,“瑟兒的這份潑辣,倒是與雲兒如出一轍。”說着,眼神彷彿神遊,好像又能看見那名敢愛敢恨的女子。
清瑟一愣,如果不是皇上提雲妃,她幾乎都忘了這號人的存在了。之前在宮中,不知何故,曾經有過前身的記憶。記憶中,她知道雲妃的相貌。
那名女子濃眉大眼,和溫婉一詞絲毫不沾邊,白日裡教授李清澤武功,而晚間則是抱着李清瑟本尊那名傻姑娘不厭其煩地將各種故事,有些是上官家的瑣事,有些則是武功心訣。
在沒得到龍鳳雙珠前,她的武功便全依賴於這份記憶。
突然,一個問題涌上清瑟大腦,這問題沒頭沒腦,就連李清瑟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想到這個,“父皇,兒臣當時將鳳珠吸入體內時,也是在這御書房,您爲兒臣講過上官家的事,兒臣有個問題想問。”
皇上點頭,“瑟兒,你問。”
“當時您說背叛家族,將兒臣親生父親上官楓活活氣死的是二叔上官鬆,不知這上官鬆,現在下落如何,是死是活?”
皇上突然擰緊了眉,“瑟兒的意思是,這件事,與那上官鬆有關?”
“哦,不是,父皇誤會了,瑟兒只是突發奇想罷了。”這問題確實沒什麼根據,清瑟自己汗顏。
但 李清瑟的這一突發奇想,卻提醒了皇上,如今這局勢的氣氛竟然似曾相識,“上官鬆的武功也是奇高,生性狡猾,與你父一戰發現自己實力不敵後,便立刻隱匿不 出,後想迫害你,便去暗殺你母親,因這上官鬆身上已帶傷,所以雲兒險勝,即便是勝了,也是身負重傷。雲兒從那以後便一直身子孱弱,最終在五年前病逝。”
“那就是說,上官鬆死了?”清瑟追問。
皇上頓了一下,仔細搜索記憶。這上官鬆僞善狡猾,當時局勢十分緊張紛亂,沒人注意到他的下落。最終,皇上搖了搖頭,“朕不敢確定,但唯一可確定的是,當時他性命垂危,除非有逆天醫術,否則救他不活。”
清瑟緩緩點點頭,“如今,也只能祈禱這上官鬆是死的了,若是他死了,這事件,也許就能簡單一些了。”
可惜,世事總是那麼事與願違。
又與皇上交談了好一陣,兩人就未來的戰略達成了共識後,清瑟便告退,欲出宮回公主府。
剛出御書房大門,竟在院外看見有官員等候,福公公在一旁陪着。
清瑟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當初的同桌——趙靈脩!
一番風雨過後,清瑟偶遇故人竟覺得感慨萬千。“靈脩,好久不見。”一邊說着,一邊快步向對方走去。
趙靈脩一身藏藍絲綢官袍,黑色蟒帶束腰,將身材顯得挺拔修長。他早聽福公公說,公主歸來,他一直等候皇上召見不肯離開,也不知是手上的公事太重要,還是想看一眼她。
“公主殿下,好久不見。”
清瑟聽出他話中的疏離,心中苦笑,“剛剛本宮與父皇談了好一會,父皇應該是需要休息一下,靈脩要不一會再來?”
趙靈脩點了點頭,“好。”見了她,那些公事就不重要了。
福公公對着李清瑟微笑着行禮,心中感謝公主對皇上的體諒。
而後,趙靈脩就跟着李清瑟向宮門外散步一般地走着。
清瑟是獨自入的皇宮,除非是小朱子這個宦官,不然其他人未得到允許都不能輕易入宮。
“聽說現在靈脩已經官升從三品了,恭喜恭喜,真是年少有爲。”清瑟說着客套話。
“崔大人與下官同齡,已經正二品了。”趙靈脩的話隱隱帶着酸味,這話脫了口就後悔了。好容易見到她一次,怎麼見面就說這些喪氣話?再說,他有什麼資格如此責備瑟兒?
清瑟自然是聽出了他話裡的酸,之前她便有預感這廝喜歡她,時隔這麼久,不知他放棄她沒,“那個……靈脩已有家室了吧?”小心翼翼的。
“沒有。”他答。
“……”清瑟無語,“哦。”
兩個人繼續走着。
“趙太傅可好?”清瑟問。
“爺爺身體硬朗。”
“哦。”清瑟又不知道說什麼了。
兩人繼續走。
長長一段路,兩人就說了這麼幾句話,實在是清瑟覺得尷尬,不知從何說起。總覺得面容平淡的趙靈脩苦哈哈的。清瑟很想問他——你還喜歡我不?
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如果真這麼問了,人家說不喜歡怎麼辦。就算是說喜歡,她又能怎樣?
門外有數輛馬車,其中有一輛便是公主府的。
趙靈脩將清瑟一直送到馬車旁,見下人放下了車凳,他伸手欲扶她上馬車。清瑟內心一囧——如影等人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就連這車伕也是京城的車伕,自然不知道她平日的習性,她是不用神馬車凳的。
先不說她武功多高強,實在是她裝不出那種溫婉。
趙靈脩的手入了李清瑟的視線,後者尷尬,沒法折了人家的面子,便伸手放在他的手上。
那大手骨瘦如柴,卻又冰涼。
清瑟一愣,“你冷嗎?”
趙靈脩看着她笑笑,搖了搖頭。在宮中行走自然不能穿太多,那種狐皮大裘太過高調不宜在宮中招搖,官員們爲了應對寒冷都儘量不在室外行走,而他剛剛是爲了見清瑟一面纔在御書房外等候,這一等就是整整兩個時辰,早已渾身冰冷。
李清瑟的小手溫熱,放在他手心裡,他瞬間便不想放手了,不知是貪戀這個人,還是貪戀這份熱。
清瑟十分尷尬。
這是一個女孩子的共病——總是對喜歡自己的人狠不下心,何況她對他還沒什麼反感,比普通朋友好像還多了一點曖昧。
清瑟長嘆口氣,罷了罷了,趙靈脩啊,不是我李清瑟不給你機會,實在是男人太多了,再給機會,別說後院起火,她家後院直接可以和火焰山相媲美了。
她的小手放在他的大手之上,就那麼個意思,以李清瑟的武功和身手,上一個馬車還不至於讓一個男人扶。
但她正欲裝模作樣地踩着車凳上馬車,只覺得那冰冷的大手一緊,將她小手緊緊握在手心,狠狠一拽,將踩着車凳的李清瑟毫不留情地拽了下來,拉入懷中。
“瑟兒……得……得罪了,和我去一個地方,求你了。”他的聲音很是慌亂,抓着她的手臂抖着,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
“大膽,放開公主。”馬上有人圍了上來,操了兵器直指趙靈脩。
趙靈脩哪見過這種架勢?他就是一文弱書生,雖然才高八斗,卻真真是沒舞刀弄槍過,“誤……誤會了,本官不是欲加害公主。”
“你們都下去,沒事沒事,本宮和趙大人鬧着玩呢。”還好清瑟反應的快,趕緊將一圈人吼了回去。
再看看一張俊臉紅一陣青一陣的趙靈脩,清瑟哭笑不得,“想帶我去什麼地方直說就是,不用這麼拽着去。”而後,她突然惡作劇,小手突然反握他的大手,輕輕一用力,之間趙靈脩的臉色瞬間慘白,一雙好看的眉皺得很緊,因爲手上疼的厲害,彷彿骨頭都要碎了。
清瑟嚇一跳,趕忙鬆了手。她身邊都是武藝高強的人,就算是平日裡柔柔弱弱和小姑娘似的凌尼,內力也是十分渾厚的,她都忘了一個毫無武功的人是多麼軟弱。
“抱歉,是我剛剛沒拿捏好手勁,我捏你就是想告訴你,我武功其實很不錯的,你想來強的,也不行。”豈止是武功不錯,是至今沒碰上對手。
趙靈脩的手還是巨疼無比,但雖然面色如何變,都咬牙撐着,不讓表情太過狼狽。“知道了,剛剛是我……不自量力了。”
“……”清瑟無奈,越解釋越麻煩,乾脆就不解釋了,看向不遠處排列整齊的馬車,“哪個是你家的馬車,我們走吧。”
交代了公主府馬車自行回府後,李清瑟上了趙靈脩家的馬車。隱隱聽見趙靈脩在馬車外和車伕說了個什麼地名後,厚重的綿簾子撩起,趙靈脩看着車內安穩坐着的李清瑟,頓了一下,而後忐忑地入內。
車子緩緩開動。
清瑟坐在馬車最穩的正位上,好笑地看着趙靈脩,而趙靈脩則是將修長的身子蜷縮在下人們才坐的側坐上,十分忐忑,眉毛緊緊皺着,眼睛想看清瑟,又不敢看一般。
“靈脩,你碰見什麼難事了嗎?”清瑟身子一探,好奇地看問他。總覺得他好像十分掙扎的樣子。
“沒什麼。”趙靈脩確實在掙扎,彷彿在做人生中最大的決斷一般。
清瑟看着他冰涼的手,還有單薄的衣服,回頭在車廂裡找一些類似於小暖爐的東西,卻發現沒有。
這男人,也實在太不會保護自己了吧?別說暖爐,身邊竟連個下人小廝都不帶。再這麼凍下去,手上有了凍瘡,便落下病根不易好。
無奈,她伸手抓住他的手,兩隻溫暖的小手將一雙冰冷的大手包在其中,“也許不沒見過凍瘡,那是百姓們才得的病,但若是真得了,痛苦不堪不說,也不易好,所謂一年得、年年得。”
一邊說着,一邊催動內力,用內力將自己兩隻小手燒得滾燙,幫他暖這手。
趙靈脩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李清瑟,她還是那般嬌俏可人,兩年前她還是無依無靠,要靠他來教習鞋子,但這短短兩年,她卻高不可攀了。
清瑟唔了好一會對方的手也僅僅是溫涼,沒暖起來,一皺眉,難道這趙靈脩病了?伸手探入他懷中,才知曉,他是被凍得透心涼了。
無奈,“我說靈脩,你們太傅府也不是窮的叮噹響,將這馬車加厚,在車內放上兩個暖爐,再放一件狐裘,怎麼看起來你這麼寒酸啊。”
實在看不過眼,將手探入他懷中,爲其暖身。
她的這一動作,讓趙靈脩彷彿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一把抓住她的小手,“瑟兒……我……我……”
“……”李清瑟雙眼睜得很大,這貨該不會要表白吧!?可千萬不要啊,這層窗戶紙如果撕開了,若是她還堅持無法接納他,以後見面就尷尬了。
趙靈脩也算是早起對李清瑟有過幫助之人,她還記得當時尚書房課程結束後,他便去她的舒雲宮,十分耐心地爲她講解課程,教習寫字,她也曾對他幻想過。
當時李清瑟是突入異世,深陷險境和被人騷擾的尷尬境地,根本顧不過來什麼美男啊淫(和諧)欲啊,不然也許第一個動心的是這個清秀英俊的趙靈脩也說不定。
但事情都過去兩年了,他怎麼還放不開啊。
清瑟在想,要不要抽回自己的手而後跳車?她不希望這一層窗紙捅破,不希望失去了這個朋友。
就在李清瑟下一刻準備跳車之時,趙靈脩對着車廂外的車伕喊,“回府。”
“是。”車廂外的車伕答。
去他家?李清瑟一愣,這又是什麼意思?丈二的和尚摸不到頭腦,“靈脩,我們去你家幹什麼?”她小心地問。
趙靈脩身上僵硬了一下,沒有回答。
“……”今天的趙靈脩怎麼這麼詭異,難道……清瑟開始胡思亂想,外加豐富的腦補。難道不是因爲趙靈脩想和她表白,而是他家遇到了什麼困難,其他人解決不了?
嗯嗯,這麼一想,應該是如此。表白嘛,自然是去山清水秀才是。
太傅府很快便到了,趙靈脩先下了車,而後小心翼翼地將李清瑟扶下了馬車,後者無奈,只能被迫裝高貴羸弱。
早有門丁跑入內通知了內院,趙太傅帶着兒子及兒媳匆匆趕了出來。
“下官見過鎮國公主殿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一衆人跪地請安。
“快請起。”清瑟趕忙道,自己上前拉起趙太傅一家。她對趙太傅也是十分感激的,當初他老人家對她的欣賞和關愛,給了她不少溫暖,如果不是因爲這封建制度的君臣尊卑,她很想叫上他一聲爺爺。
趙靈脩的父母,她之前也是見過的,十分低調,又十分恩愛,也許就是有了這樣的家人,還能培養出趙靈脩這般正直的男子吧。
趙靈脩見人到齊了,拿出了平生最大的勇氣,一把抓住李清瑟便向一側快步走去。“爺爺、父親、母親,請隨孩兒來。”
“喂,趙靈脩,喂……”李清瑟小聲的抗議。
他的這一行爲,可把那三位長輩嚇壞了,“修兒啊,那可是公主啊,不可無禮。”趙夫人嚇得差點哭出來。
但趙靈脩還是拽着李清瑟大步向前,到了後院趙家祠堂,噗通一聲對着趙太傅跪下,“爺爺,恕靈脩不孝,靈脩想入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