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本想現在就一掌斃了這小夥兒，可他忍住了。
他腦海中浮現出楊璐第一眼看到這小夥兒時的畫面，無論如何，陳江都沒說服自己忽略楊璐那時眼中的不捨。
那個叫豹哥的說得對，楊璐在這小子身上投入了太多的成本。
她現在是什麼心態呢？或許就像一個賭紅了眼的賭徒吧？
上了這張賭桌的人，沒人希望自己口袋空空的離開。
陳江站起身來，攥着手機，徑直走向楊璐。楊璐緊張起來，心裡慌亂無比，面上強裝不在意。她有刻意的掩飾，可陳江不是傻子，她所隱藏的東西，陳江自然是瞧得清清楚楚。
他沉默了，一屁股坐在楊璐身邊，不知應該從何開口。
兩個人陷入了不知怎麼破冰的尷尬境地，最後，還是楊璐最先打破沉默。
“那個，這段時間，他應該撩了不少女孩子吧？”楊璐乾笑道。
陳江點點頭。
楊璐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嘴裡突然變得苦澀無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說話聲音越來越輕，最後用手捂住臉。明明對他已經很失望了，可是現在，她還是覺得委屈。
不值得，爲那樣一個渣男，不值得！
她強迫自己在臉上擠出一個不在意的笑容，把臉別向一邊。燦若鎏金的晨光打在她臉上，她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打算找你複合了。”陳江突然悶聲開口。
“老孃就是瞎了眼，也不會和他複合的，絕不會！”楊璐追着陳江的話尾，咬牙切齒的說道。
“如果你不知道這事呢？”陳江不鹹不淡的追問道。
楊璐依舊用篤定的語氣回答：“不會。”
“那挺好的。”陳江無奈的笑了笑，這時候他也懶得試探下去了。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本來問了就沒多少意義，真正處在那個情景中，很少有人會按照自己的本心做出選擇。
陳江把那個手機推到楊璐手邊，在楊璐的腿上拍了拍，然後站起身來，沒頭沒腦的問道：“你家有能拿來止血的東西嗎？”
“在我臥室裡，有個醫藥箱。”楊璐下意識回答，說話時，她兩個眼睛將那手機牢牢鎖定。
看吧，最終還是騙不過自己。
陳江聳聳肩，輕飄飄的說出鎖屏密碼，就去臥室找醫藥箱了。這時候，楊璐的心就*了起來。她目光落在了那個小夥兒身上，心臟砰砰直跳。血液上頭的那一秒，她再也控制不住內心那份衝動，一把將手機拿了起來。
陳江提着醫藥箱從臥室裡出來，埋着頭，拿出繃帶消炎藥什麼的，給那小夥兒止血。
那小夥兒不知道陳江這是在賣哪出，臉上驚嚇有之，意外有之，掙扎也忘了掙扎，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簡單給那小夥兒包紮一下，陳江起身去了廚房。過了會兒，他提了一把水果刀出來，越過那小夥兒，走到沙發旁，猶豫了會兒，他彎下腰，將水果刀往楊璐身前那茶几上輕輕一擱。
楊璐翻着那小夥兒的聊天記錄，呼吸急促，臉色漲紅。陳江坐在她身旁，瞥了眼手機屏幕。現在楊璐正在看那個小夥兒都和別的小姐姐聊了些什麼。
在那聊天記錄的對話框裡，還時不時冒出幾張女方的私密照片，更有甚者，他還將這些私密照片分享到了羣裡去，當成是自己的戰果誇耀。
這就是現代小年輕所謂的戀愛？嘿，可真特麼的髒。
陳江看不下去了，揉揉鼻頭，低下頭去。索性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空氣中瀰漫着暴風雨來臨前的低氣壓，陳江觀察着楊璐的臉色，從漲紅到蒼白，再到手打哆嗦，她整張面目最後都扭曲開來。
陳江忽然覺得自己很殘忍，把真相在楊璐面前剖開。讓她看她刻骨銘心的這段感情下腐爛得流着酸液的血肉。
他攥緊拳頭，憋悶的都喘不過氣來。
他仰起頭，剛要合上雙眼，突然，他面前竄過去一團黑影。
是楊璐，她拿起茶几上放着的那把水果刀，衝到那小夥兒面前。
她哭嚎着舉起水果刀，一刀扎進那小夥兒的胸膛。
滾燙猩紅的血從刀口迸濺出來，潑墨般噴濺到了她臉上，衣服上。
楊璐癲狂的笑了，那小夥兒臉上的表情定格在了最後一秒，驚愕，恐懼，然後纔是痛苦。
陳江撿起摔到地上的手機，手機屏幕碎了，一條條裂紋分割着那小夥兒與豹哥的聊天記錄。
他站起身來，將那手機揣進兜裡，然後他扭頭看向楊璐，以一種悲憫的神情。
楊璐癲笑着豁開那小夥兒的胸脯，戳爛了他的肺，又歪歪斜斜的劃開他的心口，生生把那小夥兒的心掏了出來。
戳爛它，戳爛它，戳爛它·····
楊璐垂着頭，囈語般不停重複這句話，渾身都是血都渾然不知。
這是陳江期望看到的畫面，所以他纔拿出來一把水果刀。
之前，他之所以給那小夥兒包紮傷口，也是爲了以防萬一。要是那小夥兒沒有堅持到楊璐爆發就失血過多而死，那就太便宜他了。
突然，楊璐不動了。
陳江還以爲她怎麼了，當目光掃到牆上掛錶上靜止不動的時針分針秒針時，他明白了。有人把時間暫停了。
又是哪兒冒出來的大神？
他不屑地笑了。
“你不覺得你做得太過分了嗎？”
空氣中憑空冒出一團狐火，狐火燃到最熾烈時，從中走出一個嬌媚而又窈窕婀娜的女人。
那女人他熟啊，曾經的蘇妲己，現在的王瀾溪。
陳江有點好奇了，饕餮都走了，這女人怎麼還跟着他？
“什麼地方過分？”陳江反問了一句：“唆使楊璐殺了那個渣男？還是說這個渣男罪不至死？”
“都有。”王瀾溪臉色鐵青，怒不可遏。
“你跟了我多久了？”陳江平靜的說道。
“從昨天開始。”
“那這小夥兒和那個叫豹哥的聊天記錄你應該也看到了吧？”陳江挑挑眉。
王瀾溪的臉色稍微緩和了下來，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憤怒站不住陣腳，所以這時她才心虛的點了點頭。
“你活了這麼久，應該懂得事比我多。我把這事，從頭到尾給你理一遍。”陳江指了指神色猙獰的楊璐：“我遇到她的時候，她被一幫催債的人圍着，衣服都脫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就不細說了吧？”
王瀾溪突然啞口無言。
“那份聊天記錄你也看了。”好像這事特好笑似的，陳江笑了，目光裡充斥着對王瀾溪的嘲諷。
“你口中這個罪不至死的人啊，害的楊璐不說，還要設計逼楊璐出去賣啊。你瞅瞅他們是怎麼佈局的，把人性這一塊兒掐得死死的。拿捏了！”
這時，陳江突然暴怒不已：“現在你來說，他該不該死！”
王瀾溪欲圖爭辯，陳江卻先一步否定了他剛纔的話：“這樣他還是不該死，什麼時候該死呢？非得等楊璐淪落，天天出去，他拿着楊璐賣換來的錢花天酒地的時候，他才該死，是還是不是？”
這一刻，王瀾溪背後突然襲來一種徹骨的寒意。
“到那時候他還不該死，是吧？”陳江咧嘴一笑，眼中的嘲諷似針一般紮在王瀾溪的臉上，心上，她欲辨腦中一片空白。
她臉上露出不甘的神情。
陳江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踱到楊璐身邊，蹲下身子，輕輕按着她的肩膀。
“罪惡不應那人從施暴者轉變成被害者，他就能得到憐憫，獲得寬恕。她啊，本來是小羔羊，我給了她力量，讓她能伸張自己的正義。”頓了頓，陳江擡起頭，目光灼灼的逼緊王瀾溪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