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衝動又往往受到他內心深處的想法所制約着。他怕自己的出現,讓江崎千雪的情緒受到波動!不難想見,江崎春雪一定會認爲從小就拋棄自己的父親,是個不負責任的父親!沒法解釋啊!就算是解釋,也不會被相信的。
所以,江崎春誠怎麼渴望見女兒都好,也不會輕易暴露自己也在東京的!
然而,心裡上所受到的煎熬,終於使江崎春誠在又見不着江崎千雪的情況下,走上前去,對常常與江崎千雪出入京都國立大學的一個女生詢問,你能告訴我嗎?江崎千雪因爲什麼很久不見人了呢?
“什麼?江崎千雪退學回家鄉了?”
這怎麼可能?她不是學習成績很好的嗎?儘管她同時攻讀兩門課程,但是,江崎春誠通過了解,還是知道女兒聰明伶俐,不僅沒有拖累課程,還兩門課都是拔尖生,現在卻突然被告知,她退學回天賣島了!
很顯然的,既然不可能是因爲學習上的原因而退的學,那麼,就必然是……天啊!莫非是自己的父親出事了?自從在東京大學門口能夠看到女兒的身影,江崎春誠就彷彿找到了精神寄託,竟然忘了千賣島上還有個年邁的父親!
想到這一點,江崎春誠不禁冷汗涔涔而下。那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的昏沉沉回到家去的,千島芳名一看他的樣子,就以爲他病了,連忙問他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江崎春誠知道再也隱瞞不住了,於是把女兒退學的事告訴了妻子。
千島芳名不禁怒從心頭起,把江崎春誠大罵了一頓,順帶兒就把他父親江崎茂樹也罵上了!“我真不明白你們江崎家到底是怎麼教育人的!明明是一些普通的家庭事情,硬要拉扯到很神秘的事件裡去!我不就是和家公不和而出走嗎?充其量就是家庭裡鬧矛盾的事而已,怎麼從小就對江崎千雪說我死了呢?你不就是因爲和你爸爸脾氣不合嗎?幹嗎又扯到不與女兒見面上去呢?和她說清楚,都是因爲鬧矛盾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來的!”
江崎春誠被罵得一句說話也回答不上來!他心裡面明白,妻子的說話是對的,可要解釋清楚這麼多年來結下的結,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關他和自己父親那些莫明其妙的爭吵與不和,現在仔細想想,還真找不出什麼原因來!
似乎父親江崎茂樹天生就是這種蠻橫無理的性格?可是,回憶中,記得小時候父親可不是這樣的啊!特別是自己媽媽還在世的時候,父親給江崎春誠的印象就是和藹可親的,性格平和又包容的。
後來不知爲什麼,就攜家帶眷的來到天賣島,在媽媽過世不久之後,父親江崎茂樹的性格就逐漸變了,變得不可理喻,變得不近人情,變得面目全非了。
總而言之吧,江崎家怎麼會弄成一種既神秘,又貧窮,還時常爭吵不休的,就連江崎春誠也找不出原因來。但是,不管怎麼說,江崎春誠畢竟是江崎茂樹的兒子,血肉相連,分也難分,現在隱隱約約感到父親可能出事了,江崎春誠還是於第二天向公司請了假,迴天賣島。
很久不回島去,當江崎春誠踏上天賣島後,還是少不了一番噓唏感概。七八十年代日本經濟騰飛,天賣島也不再是從前的樣子。這裡已經變得美麗又風和日麗。處處透出了大自然給予人們的恩賜,是人與鳥共棲息的一個好地方。
說起來,天賣島是日本北海道留萌支廳苫前郡羽幌町的羽幌港以西30千米的島嶼,位於日本海之上。與其東南方的燒尻島同樣屬於羽幌町。面積5.5平方千米、周長12千米、人口422人。
包括海鳩在內,天賣島擁有受世界矚目的8種海鳥,是100萬隻海鳥的繁殖地。天賣島的西海岸,高達一百幾十米連綿不斷的懸崖斷壁佔據了全島面積的三分之一。正由於這裡人類難以接近,所以形成了一個很好的鳥類繁殖地域。
每年的6月是最好的觀鳥季節,它們白天去海上覓食,晚上就回到島上。黃昏時,你會看到天空中一片烏雲從海上飄來,然後噼裡啪啦掉下來——這種鳥好像不會降落,真的是從天上掉下來,像一場“鳥雨”。而它們的巢是築在地穴裡,雛鳥聽見爸爸媽媽回來了,紛紛從地下冒出頭來,要吃的。而這時,另一種鳥會趁機來掠奪,於是便會上演一幕海鳥大戰。
象這樣一個島嶼,江崎家怎麼會遷徙而來,對江崎春誠來說,至今仍然是一個謎!
江崎春誠眯縫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景色,在慢慢地向家裡走去。可憐,江崎家那低矮的屋子,幾十年來就沒有過什麼變化,甚至顯現出破敗的跡象。
木門緊緊地鎖着,父親與女兒卻不見蹤影。江崎春誠的心裡不禁“咯噔”了一下子,走了很遠,才找到鄰居,一問,自己的父親哪去了?鄰居竟然瞪大了眼睛奇怪地回望着江崎春誠,再後來,嚅囁着回問道:
“怎麼,你爸爸已經過世了的事你還不知道嗎?”
“什麼?我爸爸已經過世了?天呵,這不是老天在懲罰我這個不孝之子嗎?那麼……我女兒江崎千雪呢?”江崎春誠仍然帶着一線希望問道。
“這個,就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好象是跟着你們家那個僕人宇野離開島了。”
這樣的回答,對江崎春誠來說,當然不是什麼令人滿意的答案來,但似乎別人也沒有什麼義務幫他看顧他家裡的情況,江崎春誠謝過鄰居之後,只好躑躅着回到自己的家去。
從左邊窗戶上框拿出備用鑰匙來,這是他從小就和父親約定的辦法之一,把房門打開,一種莫明的愁腸百結就侵襲得江崎春誠茶飯不思,他圍在屋子裡轉悠來轉悠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幹什麼!
就在院子門柱的下面,似乎還有一個他和父親的秘密,江崎春誠對着門柱愣愣地站住了。
這門柱下暗藏有一個小洞,裡面專藏他和父親互相交流和遊戲的玩兒,是小時候父子倆最樂此不疲的一種遊玩活動。
但歲月不饒人,天知道里面還會有什麼殘留下來的記憶嗎?
江崎春誠幾乎是好奇又自然地蹲了下去,伸手打開暗門,從裡面摸索了一會兒,居然拿出了一個盒子來,打開一看,竟然是一本最新的日記!